惊秋_147(2 / 2)
离开延福观后,韩璧亲自前往东宫面圣。
东宫悬宕多年,直到三皇子陆佩琅入主才稍稍有了点人气。陆佩琅虽然年纪尚小,却从成储的一刻起便离开了赵皇后,东宫众人均是南江帝为他亲选的内侍,作风严厉,任由陆佩琅如何哭闹着要见母后,都没让他踏出东宫一步。
赵皇后向来很识大体:“陛下要亲自教养太子,我绝无意见。”
陆佩琅哭了三天都没人理他,只好乖乖认命读书。
南江帝对待这位新太子确实是很上心的,每日都让人查问功课、检视礼仪,这一日下了朝后,便亲自到东宫去听他背书,连累韩璧沉默地站在外头,很是听了好一会儿的朗朗读书声。
不久以后,南江帝出来了,两人缓缓地往外走去。内侍们则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将距离慢慢拉远。
“他现在如何了?”
皇帝开口问话,韩璧不得不答:“殿下大约有修佛之心。”
陆佩轩虽然犯下大错,南江帝却只是废了他储君之位,已是十足宽和。
“不错。”撂下这么一个平淡无奇的评价以后,皇帝便不再多加追问,然而韩璧心里明白,他今日在延福观与陆佩轩的对话,必然一句都逃不过皇帝的耳朵。
韩璧不打算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汇报道:“大皇子殿下在金光岭一带秘密建有火药库、兵器库各一,燕怀深虽然没有提及此事,但臣以为,他绝对是清楚的。”
金光岭距离京城不远不近,地处险要,是陆佩轩给自己留下的一条退路,只可惜这条退路如今很有可能已经落到了陆折柳的手里。
君臣就此商讨一番以后,南江帝当场便下旨清查金光岭一带,而后又谈及韩瑗送回的战报,上头称叛军颓势已现,王师凯旋在望。
南江帝略一思考,轻声叹道:“若能不打,最好是不打。”
这位双鬓微白的铁腕君王历经十数年沧桑,心总算是软了下来,只是话虽如此,有些事既已踏出了第一步,便再也停不下来。
忽然而然地,南江帝开口说道:“辛苦你父亲和兄长了。”
韩璧顿了一顿,没吭声。
南江帝:“待你兄长回京,便可直入枢密院。”枢密院统率各地兵马,通常由皇帝的心腹武将任之。
韩璧只得应道:“臣替兄长谢过陛下。”
南江帝先是笑了笑,继而叹道:“朕当初答应过他的,自然会践诺。何况他在南方十几年,确实是屈才了。”
当年韩瑗被贬南方,名义上说是治水,实则却是在时刻监察各地动向,尤其注意搜查大周皇族的下落。对于枯亭在南方的劣迹,他闻风已久,却一直没找到幕后黑手,只得始终按兵不动;直到年初之时,南方门阀派系有了异动,大批难民北上,韩瑗见势不好,立刻请旨回京报备。
其后京中风云不断,韩璧得知陆折柳与枯亭主人的联系,又因近来废太子传闻过盛,背后必然有人作祟,从而猜测太子极有可能行逼宫之举,于是连夜入宫面圣。
当夜,南江帝秘密使人南下传旨,即日于几个重要关隘处围闭封城,并提前允下虎符,下令北军南调,以至于叛乱爆发以后,军队极快便控制住了场面。
这一场仗,打得不仅是前朝叛军,还有那些投机取巧、心存反意的世家门阀。
南江帝登基以来,外戚颍川宋氏对他是处处掣肘,使他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在何处,于是连做梦都想着如何削弱门阀势力,这些年来更是加强集权,一日比一日逼得更紧,终有一日会是你死我亡的局面。
燕怀深旁观者清,利用这股湖面下的暗涌,徒手掀起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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