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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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十三京攻下来,传来捷报,那代表的是什么?代表着这一场持续了大半年的战役,或许在不久之后就能彻底平歇。士兵们都能归家,而另一方面,这混乱的天下,终是一统,宏图霸业,或许在不久之后就能成真。

沈妙抚着自己的小腹,心中也有欣喜油然而生。她就知道,谢景行一定能做到。

那陶姑姑又笑着看向沈妙:“亲王妃别着急,亲王殿下还让人捎了信过来,一会儿送信的人会把信送到您手上。”

“可真教人羡慕死了。”显德皇后打趣沈妙:“这不给本宫和皇上捎信,就念着自己媳妇儿,倒是白白的担了个手足的名头。”

罗潭也道:“就是就是,也不晓得考虑考虑旁人的感受。”

“罗小姐也别失望。”陶姑姑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儿个还破天荒的继续接话道:“也有您的信呐,似乎是高家府上的少爷叫人捎的。”

罗潭疑惑:“高阳?他给我捎哪门子信?”

沈妙和显德皇后对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幽州十三京的捷报,让陇邺上下都俱是欢喜不已。永乐帝甚至还破天荒的办了许久不办的宫宴,热闹非凡。

沈妙没有参与这场宫宴的。

一来,她怀着身孕的事情并未外传。一直住在宫中,虽然外头也一直有所猜测,不过显德皇后将她保护的很好。到了后来,人们对其热情渐渐消退,便也不再好奇了。二来,宫宴那种场合,如今怀着身孕的沈妙本就不适合参与,若是中途再出什么岔子,就更不好了。

况且,她还想早些回去读谢景行的“家书”。

谢景行的“家书”,自从战局吃惊,局势紧张开始,便很少传来了。大约是传一封信也很麻烦,这都两个月没给她写信来了。

沈妙打开信来。

信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都是说他自己过得还不错,又很自得的夸耀了一番自己的功绩,顺带将傅修宜批了个一文不值。说傅修宜除了在夺嫡一事上手腕还行之外,于治国之上,实在是乱七八糟。明齐的朝堂乱的不成样子,根本不用太过操心。

然后提到了楣夫人。

说傅修宜将楣夫人捧得很高,明齐的朝堂之中都有人在议论,楣夫人之前只能算是在后宫中纵横。不过短短数月,竟也能随意出入傅修宜的御书房中了。傅修宜似乎不仅仅将她视作一个美貌的女人,还视作一员福将。甚至于好几次“胜利”的战役,都是拜叶楣所赐。

叶楣如今在明齐朝堂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是除了傅修宜之外,谁也不放在眼中了。傅修宜也纵容着她,一方面似乎真是觉得她美又聪明,另一方面,定然也是因为叶楣的本事了。

只是谢景行说起这些来的时候,字里行间都是讥嘲,简直将傅修宜当做是个傻帽儿一般。罢了还十足狂妄的宣称万事俱备,只等着对方来自投罗网。这次幽州十三京胜了之后,想必定京那头,都不须得他出手,叶楣只怕也要被傅修宜给折磨死了。傅修宜心眼本就不算宽广,之前当着朝臣们的面亲自夸赞叶楣“福将”,这员“福将”如今在至关重要的一战中让他吃亏,傅修宜怎么会善罢甘休。

当然,谢景行还安排了一点儿额外的趣事,营造出叶楣是大凉的探子,来到定京接近傅修宜本就是为了给大凉做棋子。傅修宜那么无法容忍背叛的人,自然会不留余力。

看着谢景行的字迹,沈妙几乎都能想到他懒洋洋叼着笔,幸灾乐祸的神情。

她将信纸折好,却觉得信封里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晃了晃,将信封倾倒过来。果然,从里面“滴溜溜”的滚出两粒红豆来。

红豆者,最相思。

他不在信里写些相思之语,偏又要用两粒红豆来证明他的确是没有一刻忘记沈妙的,真不该说他是端着架子还是幼稚。

沈妙想了想,又将一边的香囊拿出来,将两粒红豆珍而重之的放进去。

“第五封。”她说。

……

明齐,定京,皇宫。

阴森森的地牢里,四处都是弥漫着浓重的腥气,似乎还混合着别的什么味道,令人作呕。

牢房的最里面,一个女人赤身*的坐在地上。她的双手被镣铐拷在墙上,双脚浸在冰冷的污水中,污水中还有一些肥硕的老鼠,不时地顺着她的脚背爬上爬下,还去啃她的脚趾头。有些脚趾头已经被啃的血肉模糊,血腥气却像是吸引着那些饿疯了的老鼠,越发啃食的卖力。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老鼠啃食,别说女人了,便是男人也会觉得心悸。而这女人却莫不吭声,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并非是不想尖叫,而是嗓子几乎已经哑了,而尖叫,只会换了更深的折磨。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楣。

短短几日,仿佛从天上摔到地狱,叶楣从来没有想到过她自己竟然会有这么生不如死的一日。更没想到傅修宜是这么一个绝情的人。

她只晓得幽州十三京的一战败了,心中便已经暗自觉得不妥。可是她觉得,凭她的智慧,并不一定就到了最糟的地步,或许还能稳住傅修宜。可是傅修宜根本就没给她机会,他心狠的可怕,直接当着后宫嫔妃的面让人抓着叶楣进了地牢。

然后严刑拷打直至今日,逼她说出大凉还给她指派了什么任务。

叶楣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希望能解释。可是她的容貌这一次不再是她的武器了,因为在进了地牢的第一日,傅修宜就十分厌恶的,让人用烧红了的烙铁烫伤了她的两颊。

她的一只眼睛甚至还因此而被灼伤,在地牢里得不到大夫的救治,算是瞎了。

叶楣从来不怕,她不怕绝望的环境,也不怕情势再如何糟糕,哪怕当下被人践踏,也能生机勃勃,顽强如野草。她唯一怕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因为那是她唯一永恒的兵器。

这把兵器无往不利,凭借着它,可以在绝望的环境下生存,扭转糟糕的情势,踩着践踏她的人往上,游刃有余的活着。但是一旦她的容貌被毁去,她失去能利用他人的纽带,事情就变得绝望了。

她也的确感到了绝望,甚至失去了斗志,觉得老鼠啃食脚趾头,发出什么声音都不可能改变什么了。

一个瞎子,脸颊还被烫伤,她都能想到自己如今这副模样有多恐怖。她可以诱惑着人不顾性命,世上总是不缺那些人的,悬崖上的鲜花,便是失去了性命也要采摘。可是如今鲜花变成了野草,甚至是长着癞疤的野草,谁还会拼着性命去采摘呢?

傅修宜真的够狠。他和叶楣痴缠那么多日,或许正是了解叶楣蛊惑人心的本事,干脆一了百了,直接毁了叶楣的容貌,让她什么都做不成。

叶楣好恨!

外头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牢里传的分外清晰。

她有些费力的扭过脖子,用仅剩一只的眼睛去瞧外面。

傅修宜站在外面。

他冷冷道:“叶楣,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臣妾知道什么?”叶楣问。她仍旧自称为“臣妾”,似乎这样,就还能证明她仍然是傅修宜宠爱的嫔妃,在明齐的后宫中如鱼得水一般。

傅修宜厌恶的皱了皱眉,似乎被她丑陋的模样恶心了,撇过头去:“朕都查得一清二楚,你既是大凉的细作,就该有与他们传信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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