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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张萌的双眼就瞪得通圆,他抬起手腕,和中年人手中的手表比对了一下,俩只表果真是一模一样的。

看到这一幕,大陆人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终于找到故人的后代了,这个是你父亲托我带给你的遗物,他遇难了,孩子,节哀吧……”

“父亲遇难了?”

张萌一下子就愣住了,就连那一整盘饺子什么时候从手中滑落,摔得满地他都不知道。此刻,他的整个大脑都在回荡着大陆人的那句话:‘父亲遇难了’?

刚才自己还在门口等着父亲回来过年呢,这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赵三等人也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个个愣在原地。

那个大陆人神色悲伤地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张萌,告了一声罪便要转身就要走。

“把话说清楚!”

赵三手腕一翻,便抽出墙壁上的单刀,‘唰’的一下架在了大陆人的脖子上。他犹如审讯犯人一样死死盯着这大陆人,若是对方口中有一句谎言,他绝对会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这个大陆人给逼急了,只能道出始末:“我和张哥是五年前认识的,那时候我被一群混混围殴,是张哥把我救出来的,之后张哥就在我空出的一套房子里住下了。前段时间张哥交给我一封信和一个小匣,他那时候神色慌张地跟我说,如果大年三十前的一周他没去找我,那就证明他已经死了,赶快将这些东西,按照信封上的地址亲手送过去。开始我还以为是他跟我开玩笑,但是过俩天警察找上门来,让我认领张哥的尸体时,我才知道这事儿真闹大了!张哥生前嘱咐我只管送信,其他的一概不提,但是你们这么逼我,我也只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张萌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所听到的不是幻觉,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万念俱灰,那个小时候把自己抱在肩头坐着,自己撒尿在他头上也会哈哈大笑的男人就这么走了?他去年还信誓旦旦的说今年一定会回来和自己团聚,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突然。

张萌双眼通红,目龇欲裂,他揪着这大陆人的胸口让他说出谁是凶手,一只手已经顺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根叉子,狠狠抵在那大陆人的脖子上,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把这大陆人吓得魂飞魄散。

赵三也吓了一跳,赶紧收起刀,一把将张萌给摁住,他这么多年来,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失态。

“阿萌,别乱来,这位可是你爹的至交,你这么做不是抽你爹的脸吗?”

张萌剧烈地挣扎着,嘴角发出野兽般地吼声,整个人都癫狂了。

“对不住了,我只是一个教书匠,没有能力把遗体运回香港,只拍了几张图片给你们,你们留个念想吧!”

那个中年教书匠留下几张照片,上面是张绍业安静躺在洁白床上的遗容,看到了那几张相片,张萌实在是忍受不住,他抱着自己父亲的相片也不管自己的哭声如何难听,就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兄弟辛苦,我替业爷谢谢你!来人,带这位兄弟去账房支五万块钱,权当来回路费了。”陈瘸子朝着那个教书匠恭敬地躬了一下,这才转身去看张萌。

教书匠面容苦涩地望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张萌,他悄悄地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暗叹一声,悄悄走出了水月轩的大门。

张萌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苦哑的,他只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他好像一下就失去了人生的色彩,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一样。

“阿萌别这样,业爷的一身手艺炉火纯青,一般的墓葬绝对困不住他,我怀疑业爷是被人害了,暗地里下了黑手!现在最紧要的是查出你爹为什么会死,到底是怎么死的……”赵三轻声说道,他知道现在只有凶手二字,才能唤醒张萌。

果然,听到这几句话,张萌的眼中重新又有了些许色彩,他挣扎着打开张绍业留给他的那个小匣子,从里面掏出一枚白玉虎符还有一封家书。

“阿萌,你可以看出这东西是什么年代的吗?既然是你父亲临死前留给你的,一定跟他做的事有什么牵连!”

三人都将眼光望向张萌,张萌平时没事的时候最喜欢通读古史,而且眼力极好,判断古董明器,这里反而是张萌最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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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遗书

张萌摸着这枚虎符,沉吟不语。虎符是古代皇帝调兵遣将用的兵符,用青铜或者黄金做成伏虎形状的令牌,劈为两半,其中一半交给将帅,另一半由皇帝保存,只有两个虎符同时使用,才可以调兵遣将。

这枚虎符怪就怪在是用玉做的,上面卧伏着一只白虎,甚至连白虎脸上的王字,都雕刻出来了。如果再放大个百十倍,这白虎一定跟真的一样。这份细腻的雕工,恐怕应该是西汉时期的东西。

西汉那时候才有了金缕玉衣,所谓玉衣,是指包裹全身每一个部位,包括手指脚趾的衣罩,其外观与真人的体形相同,专为罩尸之用,这种要求雕工十分细致,这个玉符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出自那个时期!自己父亲临死之前倒过的斗应该也是属于这个时期前后,不过这玉质他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玉种。

听着张萌自言自语地分析,三人都是认同地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几人都是从对方眼睛中读到一抹震惊,萌爷这份眼力,就是比张家那几个变态,也丝毫不遑多让啊!

张萌这会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那份家书,上面用略微有些潦草的字体写着:“小萌,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要伤心,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伤心是一个男人最懦弱的表现,你要做的是,跟着为父的线索继续走下去,解开谜底……你是一个好儿子,但我却不是一个好父亲,没能好好照顾这个家,照顾年幼的你,希望你别怨我。”

“这几年来没日没夜的奔波,我早就累了,这一次也算是给自己放一个长假吧,终于可以安心的闭眼了!孩子,听着,我必须离开张家,去寻找那些当年没解开的谜团,这也算是我的另一种赎罪方式吧。我和你大伯他们,造的孽太多了,结果到头来这些罪孽却让张家的子孙去还,不行,绝对不行,我一定不能让张家绝种,一定要让你解开三阴鬼脉的诅咒!”

“我曾经认为,真想就在眼前,而我离他仅差一步之遥。”

“只可惜这是我的一厢情愿!武侯妖龛,武侯妖龛啊……”

一封信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翻开信的背面,写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但符号之间却是有规矩可循,想来是一种暗号,暗示着某种东西。

张萌默不作声地流着泪,把父亲的遗书看了几遍,他还是不理解父亲到底想和自己交代什么事情,这封信无头无尾的,看的张萌实在是莫名其妙,一点头绪都找不到。

赵三等人都默不作声听着,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无比复杂,他们都是张家嫡系,早年跟着张家四兄弟走南闯北,几乎是把老北京所有的堂口市场都收服了,那时候他们跟着张家四兄弟经历了张家最为鼎盛的时代,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就应该用家人来形容。张家老四死了,他们内心也一样难受。

一直到听到了‘武侯妖龛’这四个字,三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惧的神色,赵三甚至直接把手中的烟枪给掰成俩瓣。

一声清脆的声音顿时惊醒了张萌,张萌有些疑惑地望向赵三他们,却发现赵三的脸上变得有些惨白,刚才的响声就是他手中的烟枪给捏折了,而陈瘸子还有病鬼俩人的神情也是极为不自然。

“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事情!”

张萌内心一动,就大声地问道:“三叔,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快跟我说!”

“别问了,阿萌,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还是赶紧去通知你大伯他们吧!到时候如果你大伯愿意告诉你,自然会跟你说。”

张萌闻言,赶紧撑了把伞就冒着大雪(香港寒流,局部罕见降雪)走了出去,他现在迫切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三等人对视苦笑了一下,端上几盘饺子也紧随其后。

等张萌几人到了张家,张家的大厅已经来了有四五十号人,这些人都是香港的上流士绅、企业家,甚至就连港督几个亲信也是应邀前来,这一顿年夜饭几乎就相当于香港整个上流人士的一次聚会,这种恐怖的人脉关系,难怪张家当年和某红色伟人分道扬镳之后,依然能够在香港坐镇一方。

周围有人看到张萌,纷纷起来朝他敬酒示意,张萌虽然内心焦躁无比,但是也不敢托大,这些人可都是与张家关系良好的盟友,哪一个都得罪不得,他一个个敬酒回礼,到了张绍鸿身边,他已经是半瓶白酒下肚,俩个酒窝飘起一团酥红,脑袋也微微有些发晕。

“都几点了,阿萌,赵三,你们赶紧过来上桌!”张绍鸿轻声着说道,他脸色有些严肃,其实在张萌的记忆里,大伯就是一个很严厉的人,虽然平日极为宠他,但却从不苟言笑,督促自己学习。大伯也是张家现在的掌舵人。左右下首各坐着俩个和张绍鸿面相有几分相似的人,正是二伯张绍图和三伯张绍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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