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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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愣了愣,他是怕了吗?在她眼里,梅大一直是个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怎会怕?想仰头看他的眼睛,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感觉他温热的气息贴近自己的耳畔,用嘶哑难听的声音道:“我已经请先生择吉日为我们主婚。”

感觉安然身体一僵,梅大放开她,却捏住她的下巴,让安然不得不跟他对视,端详她良久,不瞒的道:“你答应我了。”

是答应了,可也没想到这么快啊,见他又要急,忙道:“你别乱想,我只是觉得有些太快了,还有,就我们两个怎么成亲?”

梅大目光闪了闪,拉过她的手写:“你想让谁来吗?你师傅?”

安然没说话,虽说她并不注重形式,到底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儿,至少,她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在场,这是最基本的吧,可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师傅师兄还好说,干爹干娘两个干哥哥都是安府的人,让他们大老远来齐州,怎么可能?

而且,安然心里也总说不上有种莫名的感觉,这难道是婚前恐惧症,又觉自己实在矫情,既然答应了,再这么推三阻四,算什么、

想到此,下定决心的点点头:“我听你的。”

梅大顿时欢喜上来,伸手把她揽在怀里,低声说了句:“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嘶哑难听的声音,听在安然耳朵里却觉比天籁都动听,果然,自己也是个俗气的女人,喜欢听男人的甜言蜜语。

感觉他要亲自己,安然脸红的闭上眼,即便都亲了好多次,她依然忍不住脸红心跳,真是挺没用的。

梅大刚亲上,就听外头狗子的声音:“师公,师公……”

安然猛然惊醒,急忙推开梅大跳下炕,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头发,狗子已经窜了进来,眼睛溜了一圈,感觉梅大身上散发出格外阴沉的气息,再瞧自家师傅,脸色通红,浑身不自在,暗暗叫糟,一定是坏了梅大的好事,以后真的小心些,这位马上就是他们的师公了,师公这手段,他可是亲眼见了的,真要是想收拾谁,想死都不易。

见梅大瞪他,忙道:“那个,我是来跟师公说,那个从京里来的白脸汉子刚出城了,瞧方向是回京城去了。”

梅大点点头,安然都没来得及问他什么,这小子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开玩笑,再待下去,回头师公记了仇,有自己的好儿吗,狗子如今算是知道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梅大,这位可不是善茬儿。

安然不禁道:“这小子长了一岁倒越发毛躁起来,怎么也不说清楚就跑了。”说着,看向梅大:“狗子说的白脸汉子是谁?”

梅大在她手上写:“如果没猜错的话,是韩子章的三徒弟顾永成。”

安然愣了愣:“你是说那个蜀地的厨子?”

梅大点点头:“你别小看他,他的手艺比崔庆不差,却因一直低调,故此在韩子章三个徒弟里,不大出名,且,此人颇为精明,从他跟刘成撇清就可见一斑。”

“那你可知他擅长什么菜?”

梅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把她的小手在掌心揉了揉:“我也不是厨子,哪知道这些?”说着笑了一声:“以我们家小宝贝的厨艺,还怕他不成?”

小宝贝?感觉他写出这个三个字,安然脸腾一下红了起来,捏了他的手背一下:“瞎叫什么?”

梅大却低低笑了起来,在她手上写:“不叫宝贝那叫娘子如何?”

安然脸更红,怎么都没想到,一向老实的梅大,也会这些,真有些不适应,猛然想起刚才狗子叫他师公,小脸更红,心说,回头真的好好教训教训那小子,哪儿跟哪儿啊,就乱叫。

梅大却爱极小丫头此时的样子,有些羞涩,还有些小心思,一双明眸忽闪忽闪的,仿佛一双翅膀在他心里不停的扇,把他心里压制已久的那把火,越扇越旺。

火起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把她揽在怀里就亲了起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这把火烧起来,今儿就把她变成自己的了,不过,到了这会儿梅大反而不着急了,人就在怀里,肉就在嘴边儿,还怕小丫头再跑了吗,倒是该想想怎么收拾两人的新房了?

这丫头稀罕水边的房子,至于布置,想起她在冀州府的小院,梅大不禁暗暗点头,小丫头喜欢自己收拾呢,自己只要找好了房子就不用管了,也给小丫头找点儿事干,省的她成天想罗胜的事儿。

罗胜纵火行凶,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了,如果命好赶上朝廷特赦,或许能提前放出来,这已经是自己手下留情,若不是小丫头没事儿,他罗家的祖宗八代都别想消停。

至于刘成,不用自己出手,自会有人收拾他,这厮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落到这种境地,眼看回天乏术,肯定就变成了疯狗,逮谁咬谁,咬别人还罢了,他若说咬梁子生,就是活到头了,梁子生这人聪明着呢,断不会让这么个小人捏住把柄,到了这份上,不把刘成弄死,有他的好儿吗。

果然,没几天就传来刘成病死在大牢里的信儿,刘成没儿子,就一个丫头也早嫁了人,燕和堂一封,刘成那几房小妾,一见势头不好,卷着金银跑了,丢下刘成原配的婆娘,一气之下,投了井,前些日子还风光非常的刘家,不过几天就家破人亡,整个兖州府没一个可怜刘家的,可见刘成此人干了多少坏事。

知府大人念在燕和堂也是百年的老字号,并未充公,发还本家,落到了刘成一个远方侄儿手里,这个远房的侄儿倒是个有心路的,知道借着富春居的东风,南菜受欢迎,特意从南边请了两位大厨来掌灶。

一来二去,倒是把燕和堂经营了起来,最后堪堪跟聚丰楼汇泉阁齐名,后来在齐州府,一提南菜馆子,除了富春居,就数燕和堂了,想来刘成泉下有知也该闭眼了,至少他老刘家的字号还挂在齐州府,且越来越红火。

此是后话不提,却说安然,这几天没怎么见梅大,心里难免胡思乱想,这男人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大早就出去,老晚才回来,自己想见他一面都难,问他吱吱呜呜也不说,不止他,连狗子都跟着他来回跑,安然如今都怀疑狗子不是自己的小徒弟,是梅大的跟班了。

心里有事儿连整理菜谱的心思都没有,写了几个字就放下了,看了看窗外,日头落下去了,看来今儿梅大又不回来了。

眼看到了晚饭的时辰,安然便去了灶房给先生做菜,梅先生晚上吃的不多,且喜欢清淡,却极挑嘴。

安然本来还不知道给他做什么,却一眼瞥见旁边小筐里有半筐苜蓿芽,一时倒勾起些许旧事来,这一晃自己离开冀州都大半年了,不知师傅师兄怎么样了,干娘一家子过得如何?

想着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什么时候还能见他们,自己都要嫁人了呢。

先生的家厨是个极老实的汉子,也算个南派厨子,手艺没有先生说的那么差,颇有几个拿手菜,尤其最善做小食,点心做的尤其精致,只不过人有些执拗,不知变通。

见安然竟要拿喂牲口的苜蓿芽给先生做菜,吓的脸都变了,忙拦她:“姑娘,这是喂牲口的,哪能做菜。”

安然笑了:“我师傅常说万物皆可入药,也皆可入菜,尤其,这些天生地长的东西,更是老天给我们的馈赠,大叔是南边人,你们那儿到春天不是有许多野菜时鲜吗,比如水边的蒲菜,还有荠菜,马兰头,茨菇,水芹……挑回来,做菜做汤都是最新鲜美味的。”

那厨子听了不禁笑了起来:“姑娘说的是,我们那儿暖和,一开春不光野菜时鲜,水里的鱼也最是肥美。”

安然点点头:“这苜蓿就是北边的时鲜,挑了最嫩的芽,兑上肥肥的五花肉做馅儿最香,不过,我还是喜欢跟面搅合在一起烙成饼。”

厨子吃了一块,摇摇头:“先生自来挑嘴,怕不会喜欢。”

安然笑了:“大叔就放心吧,先生一定喜欢。”

厨子半信半疑,所以,安然才说他不知变通,对于梅先生的性子了解的也不够透彻,梅先生虽挑嘴,本质上还是个文人,文人吃东西大都讲究个出处,这苜蓿盘的出处可大大有名,哪怕味道并不至美,想着当年清苦的前人,也不免自比,这就是文人风骨。

果然,梅先生一看盘里的苜蓿饼,眼睛就是一亮,摇头晃脑的念了两句:“朝旭上团团,照见先生盘。盘中何所有?苜蓿长阑干。难为你这丫头倒知道这个。”就着粥吃了好几块,看的一边儿的厨子大叔一脸迷茫,安然不禁好笑。

陪先生吃了饭,安然回了自己的小院,刚进屋就见梅大坐在炕上,安然愣了一下,不免有些怨气:“今儿回来的倒是早。”

梅大低笑了一声,拉她的手坐在跟前,在她手上写了几个字:“想我了?”

安然脸一红:“谁想你了?”见他要凑过来亲自己,忙闪身避开:“别闹,你可吃了?”见梅大摇摇头,安然出去灶房里端了几块苜蓿饼过来跟小米粥过来:“今儿我跟先生都吃的这个,还剩下几块,给你吃正好。”

这几天不见他的影儿,安然故意如此,表达自己的不满,却见梅大看着盘子里的苜蓿饼发呆,以为他没吃过呢,不禁笑了起来:“一看你就是个没挨过饿的,连这个都不认识,这是苜蓿饼,先生喜欢呢,吃了好几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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