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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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背上的沈今竹也是如此,痛苦的破茧重生后,蓦然回首,发现同样蜕变的那个依旧在那里,她一生唯一的爱情也在以另一种方式重生了,手掌皇权,崭新的爱情也在发芽成长,她站在高处俯瞰过去,往日种种痛苦似乎并没有可怕了,顿时感悟人越是遇到困难和险境,就越不能放弃自己的理想和自尊。因为唯有这两样东西能够带你走出低潮,冲破障碍,而不是幻想着有一个男人用爱情来拯救你,那时何等可笑?就好像无数个话本里讲述落魄书生被千金小姐或者狐狸精所救,赠金银,暖被窝帮助考上状元郎一样。

事实上,爱情不能带你走出困境,婚姻更不能。寻常的小说话本里恰好如一面镜子,将现实世界全部反转了。小说电视里女主角一无所有,陷入困境,连猫儿狗儿都敢踩她一脚,然后在女主最绝望的时候,从天而降一个高富帅,最好还要狷狂邪魅酷跩帅的男人莫名其妙的爱上了“全无女主”,然后相爱、上床、分手、复合、再相爱上床分手复合,以上重复十来次,中间穿插各种男配、女配瞎了狗眼、不自量力和男女主抢人,七大姑八大姨从中作梗或者说和,然后结婚生子一辈子幸福——生个儿子就更完美了。

这里头获得幸福的女主需要做什么?几乎什么都不需要做!她们只需要保持纯情、善良、天真和无辜的眼神就足够了!有恶毒心机蛇蝎美人女配用各种低级的手段来表示女主的智慧一直都在线。女主表示:没错,我就是喜欢看见女配们出身名门、美丽、勤奋、学历高、工作好、受人欢迎、勇往直前追求爱的人等等优点,却又不得不一次次被男主打脸,然后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牵着男配或者男主爸爸的手参加我们婚礼的样子。

几乎所有的小说电视都在宣扬着一种错误的逻辑:爱情和婚姻可以帮你走出困境、走出平庸。可是事实完全不同,你必须努力的坚持理想和自尊,走出困境、走出平庸,那时候你才有机会认识优秀的、成熟的男人或者女人,才有收获爱情和高质量婚姻的机会,或者选择保持有品质的单身生活的权力。现实社会被无形的界限分成了多个阶层,每往上走一步,都要比同一个阶层的人多出数倍的努力才能上去,哪怕这句话很残酷,很市侩,我也不得不说一句:

爱情和婚姻太难得了,势利的像个碧池,通常不会雪中送炭,救你出困境,免于平庸。这两样东西往往都是在你的事业和人生的上升期,以锦上添花的形式出现。所以姑娘们,憧憬这两样东西,应该从考更好的学校、更高的学历、多争取一个客户、努力升职加薪、坚持在跑步机上多流一些汗,少一些脂肪开始。哪怕爱神忽视了你,日臻完美的你也能享受有有尊严的单身生活。天助自助者,如此而已。

徐枫痴痴的看着沈今竹,他认识这个女人足够久了,每一次的见面和别离似乎都历历在目,她永不妥协,永不放弃,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他也对她也从未失去过希望,他爱这个女人,他放弃过婚姻,家庭,但是从未放弃过爱她,或许爱情也能变得如此纯粹,没有婚书,没有名分,他们或许永远没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们的灵魂如此契合,哪怕相隔重洋,也能彼此心心相印,关键是,我现在知道了,她是爱我的……

“干嘛总是看着我?”沈今竹问道。

徐枫一怔,大胡子遮掩住了脸上的红晕,“你一直在笑,很好看。”

三十岁的人了,沈今竹居然被这句简单的情话羞红了脸,一颗久违的少女心尅是跳动起来,她用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娇羞声音说道:“我哪有!”

徐枫说道:“就是有。”

沈今竹说道:“我没有。”

徐枫递过自己的怀表,说道:“表壳里有镜子,你自己看,真的在笑。”

话题由此终结,沈今竹脸上的笑容顿时停止了:你就不能说“就是有”吗?不会调情的男人,就是到了三十岁,也丝毫没有长进啊!活该单身一辈子!

沈今竹不笑了,脸也不红了,徐枫意识到了问题,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想了想,亡羊补牢的说道:“你嘴上有饼渣。”

沈今竹瞪了一眼,说道:“都没有吃饼,那里有饼渣?”

徐枫伸手过去在沈今竹脸颊便轻轻一抹,说道:“好了,这下干净了。”

沈今竹顿时无语了,三十岁的老男人还在玩十五岁时的*小伎俩!这是可笑呢,还是可悲呢?

此时远处一户酒家的幌子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上头写着“金陵酒家”。任何人都有过乡愁,海盗头子和太后也是,而我大吃货帝国的乡愁往往都伴随着味觉而生,仿佛那种惆怅都是有滋有味的,乡愁是一种种镌刻在舌尖上的记忆,沈今竹和徐枫对视一眼:今天中饭就在这里解决吧!

☆、第227章 思旧事女人当自强,到酒家姐弟偶相逢(二)

金陵盛行“古书院,琉璃塔,玄色缎子,咸板鸭”。这如琵琶般的板鸭是金陵一绝,和大报恩寺的九层琉璃塔一样有名气,店家做的很是地道,徐枫和沈今竹几乎是一人解决了一只,再配上老鸭汤泡饭,一顿饭吃的饕足,还意犹未尽,要店小二包了几只带回去。

饭后店小二送了金陵特产的牛首山天阙茶消食,此店虽然叫做金陵酒家,但是来往食客来自天南地北,甚至还有外国的商人,正值中午时分,酒家里很是热闹,店门口突然响起了鞭炮声,一阵炸响过后,众人的耳朵似乎还在鸣叫,外头风水师大声叫道:“吉时已到,换招牌!”

酒家原先的老招牌落了地,重新挂上一个黑檀木为底,用金漆写的招牌。有相熟的食客笑道:“这招牌好生气派!小心晚上被人偷走了!”

掌柜笑呵呵的说道:“在天津大街上哪能出这等事呢,岂不是辱了孙府尹的威名?听闻太后要巡视天津,我心想着万一太后的车驾要经过这条街呢?以前的旧招牌太寒酸了,这牌匾上的字是请进士老爷写的,挂在门匾上添光彩。太后是金陵人氏,她老远看到我们的金陵酒家的招牌闪闪发光,说不定就跑来品尝我们的琵琶鸭呢。这天津有谁家比我们做的味道地道?我就把招牌劈了当柴烧。太后若尝了我们的鸭子,肯定会拍案叫绝呢。”

有食客打趣道:“你这乡下来的土财主,皇宫里什么没有?太后就缺了一盘琵琶鸭吃么?太后若想吃家乡的味道,那御厨就得亲自去金陵去学做菜,怎么可能为了一口吃的跑到天津来?”

和气生财,何况食客并不是恶意,掌柜笑呵呵的,照样招呼客人做生意。楼上包厢内,徐枫玩味的看着沈今竹,沈今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声说道:“他说的也没错,我并非是为了吃的来天津——这不是为了送你么。”

徐枫拿着鸭骨头点了点沈今竹的鼻头,说道:“你是来看宝船厂和火药厂的,送我只是顺道而已。”

沈今竹“做贼心虚”,说道:“等船建好了,装了大炮,我送你一艘战舰如何?”

徐枫摇头说道:“这还不够。”

沈今竹问道:“那你要怎样?”

徐枫凑过而去耳语了几句,沈今竹顿时小脸绯红,好像刚才喝的是酒而非茶水似的。徐枫得意的笑,沈今竹好胜之心被激起了,也附耳过去说了几句,徐枫顿时僵直在当场,连耳朵根都红了。哈哈!沈今竹赢回了场子,暗想这里是我的地盘,输人不输阵,枫儿你还是乖乖投降吧!

这时酒楼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走进来一大群人,个个衣饰讲究,器宇不凡,有大人也有孩子,好像是个大家族,掌管每天迎来送往,眼光毒辣,一看就瞧出这些都是富贵中人,不得怠慢,于是将这群贵客引到了楼上雅间,徐枫瞥见其中一个中年妇人的容貌,脸色骤变,忙走过去关上窗户。

沈今竹问道:“是熟人?”徐枫现在的模样变化太大了,加上已经宣布死亡,论理是瞧不出来的,今日何以如此谨慎?

徐枫说道:“是二姐姐和二姐夫他们。”徐枫少时叛逆不羁,父亲打断了鞭子教训都不管用,如果说徐家有人说的话他能听几句的,就只有亲二姐徐碧若了。徐碧若外表是世家淑女,内心和弟弟一样叛逆,不服管教,姐弟两个打打闹闹长大,在一起三句不合便开吵。但是每当父母教训徐枫,或者徐碧若被嬷嬷们惩罚时,姐弟两个是互相开脱帮忙,很是默契,所以感情深厚。徐枫虽然为了摆脱家族的控制,诈死重生,但说对姐姐外甥们一点牵挂都没有,那也绝不可能。

徐碧若后来嫁给了朱希林。朱希林是鲁王之后,是正经宗室子弟,但是传到他那里已经是辅国中尉以下,没有爵位了,大明为了摆脱这群吃白饭的宗室,便放松了禁令,容许辅国中尉以下的宗室考科举做官,自力更生。朱希林是考了武进士,分到金陵五城兵马司,在岳父魏国公掌控瞻园时,他当上了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东海之变后,徐家家门巨变,朱希林的仕途也开始走下坡路,还一度被新魏国公逼的辞职回家赋闲。

“哦,我知道的。”沈今竹并不奇怪,说道:“京城三大营的五军营正在重组,我将你姐夫调到五军营当副指挥使,估计是他带着你姐姐还有孩子们来京城赴任了。途径天津,估摸是坐海船来的。”

徐枫感激的看着沈今竹,“这些年多亏你暗中照顾他们了。”

沈今竹摆摆手,坦言说道:“举手之劳罢了,这几年为了避嫌,其实我也没做过很多。朱希林顾家有本事,你姐姐性格顽强乐观,加上吴敏吴讷互相照应着,上头有东厂怀义暗中保护,他们的日子过的波澜不惊,就是二房魏国公一直故意压着你姐夫,从中作梗,朱希林仕途有些坎坷,好几年都没有正经差事。不过也没关系,他如今四十来岁,正是壮年建功立业的时候,一切都来得及,我将他调来京城五军营,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以后该怎么做。现在的魏国公此人正经本事没有,就晓得钻营,尸位素餐,我迟早会将他弄下去。目前留着他不动,是因你的大侄儿年纪还小,看不出人品本事如何,不能承爵。我若此时就将魏国公爵位完璧归赵,如同小儿携千金行走于闹市之中,太危险了,不如让二房先占着瞻园,来日方长,你嫂子李贤君是个有耐心的,并不急于一时。”

魏国公传到这一代,已经徒有虚衔,并没有掌金陵总兵官之职。所谓的豪门只剩下一个光鲜亮丽的空架子。从以前各大豪门衰变到毁灭的规律来看,如果徐家连续三代魏国公皆无出息,而且族中也没有优秀的子弟出来力挽狂澜,徐家整体败落就是迟早的事情——以前的亲家曹国公李家就是典型例子,李家比较厉害,连续两代曹国公都是败家的奇才!父子彻底蛀空了家底,甚至连侄女李贤君的嫁妆都被贪墨偷窃,被魏国公府彻底嫌弃,断了来往,后来厂公怀义报复曹国公府,夺了世袭罔替的金书铁卷,发配充军,昔日李家众豪门子弟,也开始沿街当起了货郎,泯然众人矣。

“我懂的你意思,大侄儿今年才八九岁,不用着急承爵,至于以后——“徐枫长叹一声,说道:“他若有本事,能够坐得稳魏国公的位置,掌控金陵兵权,你可以暗中帮他一把,夺回属于他的爵位。倘若资质平庸,那就算了吧,勉强当了魏国公也不管用,说不定被人嫉妒构陷,引得大祸临头,哥哥这一脉就毁了。平常人当富贵闲人,最后善终也是不错的结果。没有富贵险中求的本事,就不要勉强了。”

沈今竹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倒是你二姐姐,嘴上说你已经死了,也为你挑选了一个族中子弟当后嗣,继承香火和世袭千户的官职。可是她暗中至今都没有放弃寻找打听你的消息。你——有何打算?”

“姐姐,我的好二姐。”徐枫眼底有波光闪过,没想到姐姐会如此固执的寻找他,她是如何度过十来年无望的等待?徐枫沉默了许久,低头叹道:“一晃姐姐姐夫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刚才一瞥,他们鬓边有已经染了霜色,我那个大外甥也十七岁,快要定亲了吧。我离开的他们的生活太久了,我——我不知该如何和他们说自己的打算和这些年的经历,世家子弟去当了海盗,他们估计不会接受吧。即使接受了,也很为难矛盾,我不愿意看他们为难,还是——算了吧,我的征途还很长,打西班牙,占领吕宋岛,这只是开始,他们会担心的,等待总比担惊受怕好。”

沈今竹说道:“你自己决定吧,反正我不会自作主张告诉他们的——不过,你这次离开,也不知何时能再回来,确定不见见你姐姐么?”

徐枫一怔,内心天人交战,左右为难。

与此同时,朱希林和徐碧若一家子正在吃饭,点的菜肴和沈今竹他们惊人的相似,不过他们一家五口人,饭菜的分量更多一些而已。

徐碧若不顾贵妇形象的啃着琵琶鸭,满足的说道:“在海上吃鱼真是够了,从天津港上了岸居然能找到金陵的饭馆,真是老天保佑!以后打死我也不坐海船了!”

朱希林将一只鸭腿扯下来,放进妻子的碗里,说道:“当初要坐大海船的是你,现在说不坐的也是你,真真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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