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2 / 2)
封于修抿了嘴角,暗叹顾景行灭情敌于无形,嘴上劝道,“我这儿还有的别的好酒,秦公子好好品品。”
……
抄手廊檐布局透着主人家的巧思与玄妙,赵文宛欣赏走过,跟着丫鬟入了客房。丫鬟先给暖炉里加了炭火,等有了稍许暖意,便匆匆去取来了换的衣物,递给了赵文宛。后者拿着,便入到了屏风后更换。
说是客房,布置地却也温馨,像极了女儿家的闺房,赵文宛一边换着,一边想,被暖意熏得有些困顿,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就慢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一声破锣嗓子的“美人”,惊得她险些推到了屏风,所幸已经穿到外袍,倒没有走光的危险,定睛一瞧,原来是只绿毛鹦鹉胡乱嚼舌,才松下一口气。
“美人,里在哪里?”伴随着翅膀扑闪,那声音近在咫尺。
紧跟着入门的人,入眼的是一扇云锦屏风,轻薄的屏风上勾勒出女子朦胧的倩影,纤浓有度,长发及腰,看上去颇有些官瓷美人的感觉,像是之前吞下的酒液反上喉咙,带起一腔烧灼。
一只色彩艳丽的鹦哥停在屏风上头,歪着脑袋,略显蠢萌地打了个招呼,“哎呀,来晚啦。”那口气还颇为惋惜。
“……”正系着外袍带子的赵文宛哽了声。
“……”离得不远的顾景行想在今晚的菜谱上加一道烤鹦哥。
“美人,有色狼,有色狼!”之后某只鹦哥还嫌死得不够快的叫嚷了起来,一只翅膀扑闪着毫不犹豫地指向了门口杵着的人,卖主子道。
赵文宛随即步出了屏风,发现守着的丫鬟变成了顾景行,有些反应不及,露了一丝茫然。
顾景行暗暗瞪了一眼兴风作浪的某只,“我是为了找它才误闯的,赵姑娘见谅。”
鹦哥扑腾了两下,落在了赵文宛的肩膀上,看了看顾景行,察觉他对眼前女子的不一样,当下觉得找到了倚靠,歪着脑袋看着赵文宛聒噪着声儿道,“你信么,反正我不信。”
“……”养了只如此拆台的蠢鹦鹉,六王爷表示无比心塞,分分钟想要毁尸灭迹。
赵文宛却不禁逗地先笑了起来,又或者是顾景行此时脸上的表情太过精彩,实在叫她忍不住。
顾景行从没见过眼前这人在自己面前这般肆意过,那笑容明媚的叫周遭一切都失了色,满心满眼的都只有她一人,不自觉地走走近,站在了她面前,只一伸手就能将此人搂进怀里的距离。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连蠢鹦鹉都识趣地闭上了嘴,赵文宛笑着笑着便觉得这气氛有些过于暧昧,抬眸对上,那原本有些冷冽的目光,突然在此时悄然的变得柔和下来,深藏的情绪毫不遮掩地摊开让她瞧,带着不容拒绝的狂妄。
赵文宛感觉那一下的心跳停了许久,忽然扑通一下,之后便克制不住的心跳如鼓。从第一眼见到错认成‘封于修’便兴起的好感,并不是毫无来源,这人的气度风华,冰山下暗涌的柔情,她并非看不见,只是挂在顾景行的名头下,刻意忽视着。
她不想重蹈覆辙,却不得承认这人对于自己的影响力。赵文宛晃神了多久,顾景行就等了多久,像是给她足够的时间看清楚似的,过了良久,察觉她又闪过一丝闪躲之意,才径直开了口,“本王亦可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赵姑娘可愿奉陪?”
“!”赵文宛叫他突如其来的一出惊着,心底却有另个声音嘲讽着,这不是自己预料到的,参杂着对于男主及白莲花的复杂感情,赵文宛头一回感受到了心慌意乱,分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顾景行不容她退后地禁锢住她入怀里,像是有些无可奈何地抵着她的发旋道,“我知道以前许是做了让你伤心的事情,所以现在你对我完全无信任可言,如若可以,我愿意剖开心来让你看。”
赵文宛被他语气里难得透出的一丝卑微止住了挣扎,在外人面前速来强大的人,此刻像抱着一个随时会失去的心爱玩偶般,不敢过紧,怕勒疼了,却也不肯松手,怕没了,赵文宛的心没来由地颤了颤,贴着那咚咚的心跳响声,心里早就动摇了。
鼻尖钻入丝丝缕缕的香气,闻着有一丝熟悉,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赵文宛猛地伸手抵了一下,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不意外地瞥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神色,只是来不及顾了,反而伸出手触碰他右肩胛骨的地方。
顾景行的面上只有一瞬的抽动,却证实了赵文宛心中猜想。
赵文宛睁着圆眸,里头盛着复杂情绪,定定看着。“那天是你?!”
☆、第78章
从玉青山回来的当晚,赵文宛就感觉身体有些沉乏,雪雁瞧了只怕是染上风寒的前兆,特意嘱咐百灵煮了姜茶,见她裹着被子捧着放了蜂蜜姜条的茶水,喝得满头是汗,见了底儿,才放心的端着托盘准备离开。赵文宛在她走前出声吩咐送姜茶去清风居,交代完就疲惫的歪着身子睡下了。
夜里寒风缠倦,风儿呼啸的声音愈发刮的作响,赵文宛紧闭着眸子额头冒汗,她零零散散的梦到了很多,却又是回到了那日街角被几名穷凶恶徒追杀的场面,她惊恐的躲在马车里抱住垫子,掀开窗帘的一角,这回却是将外面情景瞧的清清楚楚,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
护卫她的几名侍卫已经身负重伤,体力不支,眼见凶徒提着明晃晃的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过来,鲜血正顺着刀尖滴血,刀锋一侧,晃的她眼睛生疼,赵文宛不由的惊呼一声,就瞥见一身墨黑锦袍的顾景行冲了过来,想也不想的挡在前面生生在肩胛处挨了一刀。
鲜血顿时喷涌,顾景行蹙着眉头立刻一脚踢开那大刀,手上吃力的一抬,一剑将那凶徒封喉,脸上紧绷的神色瞬间微微松懈,深邃黑眸朝马车瞧了一眼,蕴着丝丝安心。
赵文宛惊的连连喘息,鼻尖混杂着淡淡的迦南香和血腥味,胃里不由一阵痉挛干呕,猝不及防地对上顾景行的眸子,心尖微颤,想要下车去帮顾景行捂着涌血的伤口,可奈何就是浑身动弹不得,好似被固定在了马车上,她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王爷,可顾景行仿佛未听到一般,在有人出现时不甘心地隐了去。
临走前那一瞥,赵文宛清晰的看到眼前的男人眸子里蕴着的复杂情绪和受伤滴血的手指,孤寂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视线里,随即就是方子墨紧张的声音响起,挑开马车帘子,一切人影变的模模糊糊起来,赵文宛置若罔闻,只呆呆的看着那已经消失的主仆二人离去的方向,竟感觉哪里揪痛了一下……
“嘶……”,她轻呼了一声,耳边的声音蓦地又渐渐清晰起来,好像是元大夫的声音,“小徒儿,给小姐针灸好了么?”
女徒弟往盒子里收着细长的银针,答话,“好了,大小姐像是也醒了。”
赵文宛缓缓睁开眸子,脑袋还有些沉重,隔着纱幔就瞧见屋外站了一堆人,还没来得及细看,瑞哥儿呜呜地就缠上来抱着赵文宛的胳膊眨巴眼小心翼翼地询问,“姐姐没事了?”
赵老夫人也是松了一口气,杨妈妈搀扶着走到床边,“你个小丫头,可把祖母吓坏了……”
不用别人说,瞧这阵势,赵文宛也知道自己估摸着是从山上回来风寒沉了。祖母好一番心疼,继而赵文熙,赵文萱,赵文雪就来床边嘘寒问暖,元大夫劝说小姐高烧刚退,需要静养,赵夫人听了元大夫说就吩咐留下两个丫鬟伺候就可,其余的还是回了各苑,等好些再来瞧一瞧罢。
一屋子的人纷纷离开,瑞哥儿原是死活不走的,让杨妈妈想着法子的哄了出去,最后只留下赵老夫人,赵文宛歉疚的道了一句,“让祖母您担忧了。”
赵老夫人摸了摸赵文宛额前湿漉漉的碎发,“醒来就好。”老夫人那饱经沧桑的眸子却突然一黯,眸底牵着丝丝心疼。赵文宛怕祖母担忧过度,露出一抹无事的笑容来,她现在真的感觉好很多,一身轻松,只差赶快洗个热水澡,将身上潮湿的汗液洗干净,谁知老夫人接下来张口一段话却让赵文宛再次冷汗直下。
“祖母原以为你是放下了,想明白了,哪知你心中竟是这般藏着相思之苦,祖母也是过来人,知晓那心中藏情的苦楚。当初我跟你太公亦是经历过家族的阻挠,你曾祖父曾想把我许给性情温厚的历王爷,而我心中却只有你太公,也幸而当初我未听从家族安排,最后毅然决然的下嫁,这一生才未有的遗憾,除了你太公比我早走有些,祖母这一生算是圆满。”
赵文宛瞧着祖母脸上浮现出悠远的幸福神色,没想到太公与祖母年轻时原来也曾受过阻难,只照着日后的恩爱,更显得二人当初的抉择没错,亦是佩服祖母的勇气。
“太公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老夫人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啊,祖母也不想做什么棒打鸳鸯的事,当初你三叔说要求娶徐家小姐,祖母打听后得知那徐家小姐性子娇惯,原是不喜这媳妇的,但是祖母知道感情是两人的事,最后还是随了你三叔的意思,去徐家求亲。”
赵文宛若有所思点点头,心道怪不得三婶娘那种脾性,三叔都能忍得十几年,原来是当初他瞧中的三婶娘。
“老婆子我近来听闻六王爷对你有些改观,若是你还想着他,过了这年,老婆子贴着脸面也要去太后老姐姐那替你定了这门亲事。”
赵文宛陡然一哽,这是哪出?“祖母……我……”
“哎,别说了,祖母都知道,雪雁你可要好好伺候小姐。”赵老夫人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念着她这会儿还病着,怕加重了思虑,只带着明了神色转而吩咐下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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