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扑面而来的暖意驱散了外头积蓄的寒凉,只脸上的神色依旧冰冷,没有融化迹象。王雪鸢偷偷抬眸瞟了一眼,心中更是忐忑,呐呐唤了声娘娘。
待一双缎面精致的绣鞋停在自己眼前,王雪鸢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嗫喏地辩道,“娘娘莫听信赵文宛污蔑,她一向与我不对付,才故意搬弄是非的,娘娘明鉴啊。”
“你心里当真就没有那么一点想法?”太子妃沉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微微俯身,戴着镂空雕花嵌珐琅的金护甲勾起她的下颚,脸上神色不明道,“妹妹真是年轻貌美,我见犹怜呐。”
王雪鸢叫那冰凉触感冻得瑟缩了下,下颚却被紧紧扣住,捏得人生疼,惊恐喊道,“娘娘饶命,雪鸢知错了。”
太子妃一指勾掉了那掉下来的泪珠儿,凤眸中却没一丝同情心软,猛地抬手朝着王雪鸢的脸上掌掴而去,护甲划过细嫩脸蛋儿,沁上了几缕殷虹血丝儿。王雪鸢只觉得脸上一疼,不可置信地摸上右脸,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甲缝隙流淌而出,登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啧,妹妹怎么这般不当心?”太子妃收回了手,接了芳菡姑姑递上来的帕子,像是擦掉什么脏东西似的,擦拭着护甲,仿若地上王雪鸢的惨状还比不上她护甲的干不干净更得关注。
王雪鸢脑袋轰轰一片,想放声哭闹,只一抬高身子,就被几名宫娥牢牢按压住了,随即嘴上被堵了布团,唯有浓重的呼哧声表达着不满,一双通红眸子发了狂似地盯着太子妃。
似乎是因着那漂亮脸蛋儿被自己毁了,心情有一丝好转的太子妃由宫娥扶着坐在了榻上,瞧着如蝼蚁般狼狈的王雪鸢,漫不经心道,“今儿的事,要怪就怪你自个儿蠢罢,痴心妄想那不该得的,落了这下场。”
“你说我是让人把你送回府闭门思过好呢,还是送回建州老家让家里人好好管教再不入京?”太子妃似是自言自语,王雪鸢却随着她的话渐渐止了扑腾,一颗心凉了个彻底。
太子妃的视线再度落回了她绝望的脸上,似是十分满意所见,勾起一抹愉悦道,“妹妹放心,本宫不会这么做的。”
她堂堂君侯之女,若家里人都可以这样轻易伤害自己,更别提他人,王雪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日后有更多的人来抢夺自己的地位,若是简单轻饶了,岂不让人轻视。
本宫定会给你个‘皆大欢喜’的好结局。
芳华殿,一夜好眠的赵文宛精神抖擞地享用宫廷早点,奶白润滑的糖蒸酥酪,配一碟应季的新鲜瓜果切成的果丁儿,蜜丝山药加上点儿桂花卤,撒上点熟白芝麻,吃时蘸水就能使口感变得脆甜可口而不粘牙。上好燕窝与嫩鸡肉炖成的燕窝羹细嫩滑溜,入口即化,味儿绝好。
尝到美食的赵文宛显得心情更好,冷不防瞥见对面走出来的一抹幽影愣了下,被赵文萱扶着的赵文熙跟去了半条命似的,眼底青黑,面容憔悴,仿若生了什么大病。
“怎么一晚上没见,就成这副模样了?”
私底下没人的时候,赵文萱懒得做功夫,压根不理会赵文宛,端了热茶给赵文熙,“姐姐都这样了,就别顾忌面子,还是让御医来瞧瞧罢。”
还真是病了?赵文宛瞧赵文熙揉着肚子的虚弱模样,蓦地想到昨儿晚上的全蟹宴,“该不会是螃蟹吃多了坏了肚子罢?”
天知道赵文宛这话里头没半点嘲讽的意思,也就那么猜出来问的,只是听在那两人耳里就变了味道,尤其是赵文熙,昨儿个瞧赵文宛和六王爷‘眉来眼去’生生憋了一肚子气,不知不觉就拿螃蟹肉泄了愤,等到后来回来肚子就不舒服了。
“……你肠胃弱,螃蟹那东西寒凉,贪多自然坏肚子,瞧这虚的,光喝热水哪成。”赵文宛虽然乐意见赵文熙不如意,可要真在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儿,她先前做的岂不是浪费,于是唤来了宫娥道,“煮些姜茶水,去通禀一声,请御医过来瞧瞧。”
“不用你假好心!”赵文萱似是看得赵文宛伪善,没好气道,“要不是你,熙姐姐怎么会这样!”
这话说得毫无道理,赵文宛却是听出了一二,正对面的恰好看到端着盘儿走近的身影,“妹妹这话说的,倒像是我逼着熙妹妹吃的来着,这般胡搅蛮缠的,是气不过我夺了魁首?”
“熙妹妹这些年流落在外,没尝过好东西,宫宴上贪多,你与她交好怎就不拦着一点,还是说平日里的亲热劲儿都是装出来的不成,要真如此,倒真是学了你娘的精髓!”
“你……”
芸姑姑这时候轻轻咳嗽了两声,走了进来,原先背对着门的赵文萱陡然变了脸色,再扮乖巧已经来不及,脸上青青红红尴尬杵着了。
“一早听闻熙姑娘身子不适,跟早些年永平公主的症状有些相似,就让御医配了一致的药,让我给送过来,姑娘趁热喝。”芸姑姑含笑对上赵文宛,随后又掠过虚弱没力的赵文熙,最后落在赵文萱身上,“太后也怕照顾不好你们,赵老夫人那边不好交代。可有句话,姑姑不得不说,姑娘们既是代表赵家,连着太后的颜面,自个儿可得顾忌着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得有分寸,宫中不比自个儿府上,莫要失了规矩。”
赵文萱被芸姑姑凌厉的视线盯着,咬唇蔫蔫立着,只脸上还有一丝委屈神色。芸姑姑身为宫中老人,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自然是瞧着了,心底叹了口气,暗道这赵家庶出的三小姐不行,而赵文熙……也太过小家子,有着比较,更加觉着赵文宛出色了。
☆、第60章
“三带一对”
“双鬼,炸了。”
“恭喜太后又赢了!”赵文宛作为斗地主中的可怜农民和一块儿陪玩的芸姑姑二人脸上都被描了画,赵文宛嘴角边对称的猫胡须尾部还微微带着卷儿,笑起来的时候往上扬起,像极了一只餍足的小猫。
太后看得乐,又在她脑门上添了三横一竖,赵文宛只觉得被毛笔扫过的眉心发痒,下意识地皱了皱,神态更生动了,惹得太后笑出了声儿。
“太后……”赵文宛今儿个是舍身陪太后了,想想太后大腿的含金量,某人更卖力了。
芸姑姑无奈地瞥了一眼手里用薄金片做的精致纸牌,还没怎么闹明白规则呢,就一路输到底了,觑了赵文宛一眼,分明是这小妮子借着新玩意儿哄太后高兴,倒也没说什么。见玩得差不多,起身去御膳房端点滋润的汤水。
“这牌儿的玩法倒是新奇,做得也精巧。”太后对于牌上绘制惟妙惟肖的花卉仕女图颇是爱不释手。
“文宛曾在某本异闻录上瞧过这种玩法,就央着大哥给画了牌面,找工匠做了一副。太后若是喜欢,这副就留着解闷罢。”赵文宛乖巧道,暗忖自个儿在宫里待了没两天就觉得无趣,何况太后……同赵老夫人一样身边缺逗乐解闷的。
窦太后噙着淡淡笑意看着她,眼神里愈发满意,芸姑姑昨儿个回来说的,让她重新思量起心里惦记的一件事儿,越瞧越是喜欢了。
“哀家也不白拿你的。”说罢,就命人取来了一只盖着明黄锦缎的漆红檀木小匣子,太后接过匣子打开,丝绒缎面铺成的底盒上躺着一条银链,银链上悬挂着一片制作精美的用蓝田暖玉制成的同心锁,光泽莹润,煞是好看。“瞧着可喜欢?”
“这太贵重了……”饶是穿越后见惯了好物件的赵文宛瞧着太后手里的玉锁,只一眼就知道绝非凡品,收受不起。
“东西,要衬得起人,找对主子,才是好东西。”太后忽而高深道,随即拉过赵文宛不容她拒绝地给戴上了,“这是哀家的一番心意,宛丫头莫要辜负了。”
赵文宛对上太后的慈爱目光,懵懵懂懂地点了头,总觉得太后像是话里有话似的。
芸姑姑正好端了燕窝枸杞汤进来,分盛了两碗,瞧见赵文宛脖子上露着的玉锁微微诧异了下,却是很快掩了去,随即附在太后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二人瞧着赵文宛俱是意味深长。
赵文宛莫名觉得背脊凉飕飕的,正想询问就听得芸姑姑开口岔了话题道,“好久没见太后这么高兴的了,宛姑娘要是出了宫,太后就又得对着老奴这张老脸了,宛姑娘往后可得常来宫里走动走动。”
“只要太后不嫌文宛烦人就成。”赵文宛顺势讨巧卖乖道。
“宛丫头这么招人喜欢,谁敢嫌烦?”太后笑着接了话。
您那没眼光,还骗人玩儿的孙子!赵文宛心底默默吐槽,只要一想到自己在那人面前出了这么多丑,一生一世一双人作数么的回音不停在耳畔回响,跟抽自个儿耳光似的眼冒金星,惨不忍睹!
太后见她耷拉着脑袋,脸上画的痕迹忘了洗,活像受欺负了的小猫似的,掩着唇低低笑了一下,随后就作势乏了,让芸姑姑扶着回寝殿休息。
赵文宛回过神,自然不留着打扰,同太后告退,临走前瞧见太后嘴角挂着的一抹调笑,莫名起了一丝不好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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