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1 / 2)
夏景行低头,目光恰与半个身子都快塞到车轱辘之下的一个篷头垢面的男子视线相撞,那人抬起头来,目光阴沉猥琐,然而面目是熟悉又陌生的,夏景行要在脑子里过一遍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眼前将半个身子都塞在马车下面的原来正是宁景世。
他身上衣衫油垢累积,纵隔着车上车下的距离,也能闻得到那股刺鼻的味道,也许他也认出了夏景行,目光里透着说不出的厌恶,身后追过来的老妪鞋子都跑飞了一只,扯着他的一条腿就要将他从车轮下面拖出来撕打:“混帐畜牲,还不快将钱拿出来,那是你妹妹给的买米钱,你也要拿去赌,你想饿死老娘啊?!”
也许是察觉到了宁景世不同寻常的沉默之意,她抬头去瞧,顿时如遭雷劈一般,当场呆住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只听得马车里面一个温柔的女声道:“夫君,怎么回事?”
夏景行沉稳无波的声音响起:“没事儿,碰上个往车轮下面钻的无赖子,你乖乖坐着别动,很快就打发了咱们回家。”他从腰间解下荷包,扯开系口的绳结,朝着车窗外撒了下来,掉下来两个银锭子:“快拿了银子滚吧。”淡漠到了极致,似乎真的只是遇上了个陌生的无赖子。
镇北侯府被夺爵之后,宁景兰便带着嫁妆出家了。很久之后夏景行听说了她的消息,还是因为宁景世时不时跑去庵堂骚扰出家后的宁景兰,被庵堂主持一状告到了京兆尹,捉去打了三十大板。宁景世在堂上嚷嚷他是侯府世子,冯九道才想起来他是谁,还当作奇闻讲给同僚听,这才传进了夏景行的耳朵。
萧南平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地缝里去,这简直是平生从未做过的噩梦,老脸上热辣辣的。
她还未有动作,车轮底下的宁景世“嗖”的一下钻了出来,一把将地上的银锭子捡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了。
等她一恍神的瞬间,永宁侯府上的马车已经重新启动,车帘放了下来,方才那张如噩梦一般的脸从眼前消失了。
万人长街,语声喧喧,行道迟迟,头顶艳阳辣辣的罩了下来,一瞬间萧南平只觉得胸闷欲死,但愿此生从未来过这世上。
马车里,夏芍药靠在夏景行怀里,还抱怨他:“遇上个无赖子就将荷包里的银锭子全撒了,夏侯爷好大的手笔啊。你这般败家,我可来不及赚!”
夏景行亲昵的摸了下媳妇儿的鼻子,老老实实认错:“本侯错了,往后一定不胡乱花钱,夫人可满意了?!”
隔得这许多年光阴,过去的一切似乎已经是遥远的前生前世,回忆里也落了一层沙尘,点滴波澜不起。
夏芍药轻笑:“这还差不多!”又往他怀里挤了挤,似乎要寻个最舒适的位置,亦或者,只是根本亲昵不够,恨不得将自己嵌到他怀里去,成为他的骨中之中,肉中之肉,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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