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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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无话,次日天色才亮,何家大门就被人砸开了,小厮打开门一瞧,门外站着个烧的满面焦黑的汉子,眼泪在脸上冲出两道沟来,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快,快告诉大少爷,马场出事了!”声音嘶哑,讲完了就瘫倒在了门口。

何家父子惊闻马场出事,忙穿了衣裳坐了马车就往外跑,一路上追问那报信的伙计,“到底怎么回事?”

前来报信的正是何家马场的伙计,此刻还是惊魂未定,“昨晚也不知怎的,马厩里起了火,起先只是一点火星子,等我们发现已经连着烧了起来,怕马被烧死在里面,只能将马暂时从马厩里赶出来,但火太大了,群马大约受了惊,直接跑出去了,我们找了半夜都没找到,马场也烧了,马也没了……”那伙计讲着讲着,就又流起泪来。

马场里有三四十个伙计,照看着近一百匹马,平日人手是够用,偏偏遇上紧急的事情就抓了瞎。

大半夜的城门也关着,想往城里来求助得等天亮,一行人寻了大半夜,愣是没找到马。

何渭听得这话,心里就起了疑,“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等我们看到,火势就已经烧的很高了。”当时都忙着救火了,哪有空追究过起火原因。

何康元的疑心不比何渭的少:“难道是有人故意纵火?”父子俩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崔连浩。

他还有两三个月就卸任了,会不会暗中捣鬼,指使了人来放火?父子俩暗中猜测,却苦无实据,这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只能互相交换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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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娉婷回娘家,何太太早早就收拾了她昔年的闺房,昨晚她带着儿子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往正院去的时候,见何太太神魂不定,这才知道家里马场出事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烧起来呢?”

何太太也只是听得含混一句,昨晚何康元在香姨娘房里,大清早父子俩出门了她才知道出了这事儿,不放心又另遣了小厮往马场跑一趟,打听清楚了来回她。

前去打听消息的小厮前脚出门,后脚何娉婷就起床过来吃早饭了,就算是荣哥儿也没让她拧在一处的眉毛散开,惹的小家伙悄悄跟何娉婷说:“外祖母不喜欢我……”他马上三岁了,说话十分流利,常有出人意料之语。

何娉婷只能安抚儿子,“外祖母有了烦恼,不是不喜欢荣儿。”

派去城外马场的小厮午后才回来,说是整个马场只留了两个烧伤的伙计看着,其余人等全出动去寻马去了,就连老爷与大公子也出动了,具体因何原因起火的,那两个伙计也不知道。

何家母女在家里焦心如焚,殊不知何家父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何康元与何渭在见识过马场火灾后的惨况,只能吩咐马场伙计继续寻找,又派人往其余地方调人过来帮忙寻找。

何渭主张报官:“不管这事跟崔知府有无关系,但咱们家马丢了,在官府留个案底,将来万一在哪里寻到了,也容易追回来。”

何康元想法又自不同:“崔知府就等着咱们往他设的套里钻呢。报了案之后呢?三不五时就有人往府里来,以查案为名勒索财物?”崔连浩任期内的衙门差役都学会了勒索事主,谁家若是报了案,案子了结之日遥遥无期不说,还常有衙差上门来“盘问”案发过程,没个几十上百两的打发不走。

那还只是普通人家的案子,轮到何家失马的案子,何家又是出了名的巨富之家,这些人一口咬下去,不吃的肠满肚肥,哪里肯松口?

如今洛阳城里,谁不知道知府衙门前的大鼓轻易敲不得。

何渭却劝说何康元:“就算崔知府想拖,可他任期还有两三个月就到了,哪里拖得住?咱们只是想在衙门报个案留下卷宗,等下任知府来了,倒可以做个敲门砖。”至于找寻失踪的马群,还是要指望自家下人。

何家各商铺酒楼紧急抽调出的人手寻了一天,到得晚上全都聚集到了马场,何渭下午就开始排查人手。刚开始马场出事,他脑子里还乱着,找了半日才厘清思路,如果是马群受惊,就算跑出去,也会慢慢平静下来。但据一路寻过去的伙计提起,马群一路往西跑的时候,速度是一直不停的,倒好似有人驱赶着。

也有目击何家马群走失的路人提供线索,说是似乎隐约瞧见有两个人骑着马,他还当是人为驱赶马群。

等撒出去的人回来之后,何渭便开始排查马场伙计,最后查来查去,昨晚到现在倒还真有个姓张的伙计不见了。

张二向来沉默寡言,埋头干活,从来不多话,在马场里也不出众,寻常除了他打扫马厩,按时半夜起来给马喂食,平日近乎隐形,与庄子里其余的伙计都不甚亲近。

这人并不是契了卖身契的,何家使的伙计有一部分都是从外面雇来做活的,譬如酒楼的伙计,商队的伙计,还有马场的伙计,都是打听清楚了底细签了雇佣契书的。

张二就是马场附近村上的男子,家境贫寒,父母年老病弱,前两年陆续过世了,他家里穷,也无人瞧的起他,后来投到了何家马场里来做工糊口。

到得这时,何康元反主张报案了:“马场说不定就是这小子烧的,他烧了马场,再驱了马出去寻了地方脱手,不比在咱们马场里做工要强。”

“既然有人瞧见是两个人骑在马上,那另外一个呢?”

到得此时,损失已经铸成,何渭也冷静了下来,倒想知道张二跟谁一起合伙做得此事。何家马场向来严禁伙计们在马厩燃火。马厩旁边还放着干草垛,四处全是易燃物,平日是要求一点火星子也不能见的。

父子俩商量过一回,亲自往知府衙门去报案。

崔连浩近来长日无聊,下面各县乡的事情自不必他操心,就连州府里的公事也是能拖就拖,反正马上有人来洛阳接手,他倒也不必着急作出刻苦样儿,倒有闲心瞎琢磨。

听得外面差役来报,何家父子前来报案,若非何家父子就要进来,他当真想要先得意的笑一回。

何家父子前来,不外是请求府君派人全力追查何家失马一案,到底是由张二里外勾结,还是他只是前去安抚受惊的马,最后只能一路追着马群而去。

其实私底下,何家父子还是偏向于前者的,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报案之时倒不好贸然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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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衙之后,崔连浩再忍不住脸上的得意之色,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往后院里去了。

崔夫人见得他这模样,与前几日发愁的模样截然不同,倒也高兴:“夫君的事情都解决了?”

“只要本官出马,难道还有办差了的事情?”

见他都在后院里打起官腔来,崔夫人倒有一事:“大人既然有此能耐,只不知我这里有桩事情,大人可能帮我决断?”

“说来本官听听。”

“大人既然会高升,二郎向来在书院里读书,大人可记得二郎身边跟着侍候的文姨娘,她与磊哥儿怎么办?二儿媳妇如今可还不知道二房里有了磊哥儿呢。”

原本崔二郎在书院里读书,这几年也只中了个举人,他发誓要上金殿考个进士回来的,因此倒不急着走门路跑官。而文姨娘自跟了他,这几年就一直跟着在外面生活。

宁景兰倒是疑心过丈夫在外面有人,可她被崔夫人圈在后院里,哪里都不得去,崔大姐儿倒是在互市开的那一年就出嫁了,嫁的乃是崔连浩同年的儿子,如今也跟着公婆丈夫在外地任上。

崔二郎这些年在家里住的日子不多,这些年在她身上也有限,竟然至今也不曾有孕。宁景兰才嫁进崔家是何等神彩飞扬,如今神色间却带着沉郁之色,她也不是涵养功夫好的,就为着崔二郎长年在书院里,回家来三回里总有两回是在闹别扭。

每次跟他争过吵过了,等他走了之后,总是后悔不已,时不时想起才新婚之时崔二郎对她的好来,这时候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了,下次崔二郎回来再俯低做小。但她从不曾向别人低过头,哄起丈夫来全然不似文姨娘那般温柔自然,一面温顺小意着,一面心里又暗暗不甘抱怨,总想着这次哄转了他,下次还要压他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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