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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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说得严钊登时变了脸色,乾指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和你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

“大人慎言。”赵城虎神情森然,探身怀中摸出锦衣卫的腰牌,“在下镇抚司辖下赵城虎,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什么?”正箕踞而坐傲慢无比的严钊登时一愣,甚至下意识的掏了掏自己耳朵——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吧?这赵城虎几人不应是成府派来护佑陈毓的国公府铁卫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镇抚司的人?

下一刻脸色一下变得难看,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难不成是皇上虽是已把陈毓贬到这里,却依旧不放心,才派了锦衣卫的人跟随在侧,以便从旁监视?

要是这样,那可就糟了。

须知锦衣卫不论官职大小,却是自来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权限,乃是可以直接上达天听的人物,而且个个心狠手辣,竟是比那些朝廷阁臣还要棘手。

若然真令他们把消息传出去,严家势必危矣。这般想着,眼中狰狞之色一闪而过——

兵燹之下,死些人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其他将领也是面面相觑——不是一个待罪县令吗,有成家护佑也就罢了,怎么连锦衣卫的人都出来了?

倒是邓斌不过怔了一下,却旋即明白过来,毕竟陈毓可是奉有圣命在身的钦差,会随身带有锦衣卫也在情理之中。

又想这锦衣卫所为定然乃是陈大人之前授意,或者,是陈大人准备直接表露身份了。

陈毓却在看到严钊眼中的狰狞之色后不觉一叹,怕是今天,依旧要兵戎相见了。之所以推出赵城虎,就是想借锦衣卫并皇上的威势震慑严钊,若然严钊能知难而退,进而以民族大义为重,即便他之前曾做过错事,自己也会想法子加以保全,奈何……

这般想着,瞧了一眼旁边的杨兴。

杨兴早在旁边等不及了。来时郭将军说的清楚,无论如何要求得严将军派兵,不然,靖海关的兄弟们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

当下闪身出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严将军,东泰人犯边果有其事,据我方斥候回报,对方先头部队就有十万余人,后续部队更是不计其数。靖海关乃是我东边门户,绝不敢丝毫有失。郭将军派末将前来时让我转告,即便是战死,他也绝不会退出靖海关一步,只他死不足惜,靖海关绝不能丢,否则就将是大周的千古罪人……还请将军莫要再犹豫,速派人马前往靖海关支援。”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帐中诸将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都是热血男儿,战场上厮杀惯了的,如何不了解战争的残酷?便是郭长河,虽不得大将军欢心,倒也确然是个汉子。即便那几个铁了心跟随严钊的,本想出言嘲讽,却慑于大帐内凝重的气氛,张了几下嘴后又讪讪然闭上。

严钊冷眼旁观众人,最后视线定在陈毓身上,神情愈发冷冽。

再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令罢了,手里竟还有这么诸多底牌。到这会儿那里看不出来,便是堂堂知府邓斌,竟也唯这小子马首是瞻。甚而连身边的锦衣卫都能收服。自己果然小瞧了他。

只越是如此,严钊心头的杀意越浓——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样危险的人物,决不能让他有活着走出自己营帐的机会。至于邓斌及这些锦衣卫,也只好跟着陪葬了。

有了决断,严钊冲杨兴一摆手:

“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话,只是出兵之事,兹事体大。好在派出去的斥候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口中说着,瞧向站在左手第一位的一员将领:

“孙虎,你去看一下,若然斥候回返,立即带来大帐见我。”

那孙虎目光闪烁了下,便即领命而出。

等了大约盏茶功夫,几个斥候打扮的人便鱼贯而入:

“卑职等见过将军。卑职等奉命前往东泰边境打探,并未发现东泰人有何异动。”

“你胡说!”杨兴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上前一步劈手揪住那人衣襟,红着眼睛道,“你真的去了边境吗?那里尸横遍野,就不信你们看不到。尔等身为大周斥候,却如此谎报军情,就不怕千夫所指,成为大周的罪人吗?”

“住嘴!”却被严钊厉声喝止,“你说我的斥候谎报军情,我瞧着,你才是谎报军情的那一个吧?东泰大周本就是友好之邦,焉能因尔等之间小的龃龉就横生事端?到了眼下,竟还敢狡辩,识时务些就从实招来,不然,别怪本将军军法处置。”

“你——”没想到严钊竟然如此说,杨兴顿时气结,还没反应过来,早有两名将领飞身上前,虎视眈眈瞧着杨兴,一副只要严钊一声令下,就会拿人的模样。

邓斌唬的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暗道一声“苦也”——

到了这个时候,邓斌岂能不明白,严钊表现太过怪异,要说这里没有猫腻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是这人怎么如此大胆?竟敢拿军国大事为儿戏?

况且这里可是军营,不说陈毓同自己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即便拼死冲出大帐,外面可有严钊万千雄兵,真是严钊一声令下,说不得这条命就要丢在这里。

只朝廷既让自己牧收一方,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东峨州毁于一旦。自己死了还则罢了,真是侥幸活下去,必定会身败名裂,成为千古罪人。

好在眼下也并不是全无依仗,陈大人有圣命在身,说不得还有其他依仗。

这个时候必当做出抉择,邓斌不过稍一思量,就做出了抉择,站起身形昂然道:

“严将军切莫如此,事实到底如何尚未可知,不然咱们就同严将军一道前往东泰边境,以查真伪。”

“邓斌!”严钊霍的转过头来,语气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冰冷,“你的意思是,本将军在说谎了?还是说,这本就是你们商量好的?”

一个“的”字落音,立时有几个将领手按剑柄围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瞧着邓斌并陈毓几人。

“严钊你——”邓斌大惊失色,腿都有些发软。

“我,我怎么样?”严钊却是冷笑一声,“倒是我看错了邓知府你,还以为你是一个有血性的文人,却不料竟会贪图国公府的富贵,如此构陷于我。你和陈毓生事在前,又故意挑衅东泰人在后,以致开启两国边衅,如此大罪,当真是万死不足惜!可惜有本大将军在,你们的阴谋注定不肯能成功!”

“你血口喷人!”万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呼吸间,严钊就给自己和陈毓钩织好了罪名,邓斌已是方寸大乱,求救似的瞧向陈毓,“大人——”

“大人?”严钊愣了下,这邓斌吓傻了吧,不然,怎么称陈毓那么一个毛头小子为大人?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陈毓慢声道:“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严钊,有一句古语叫与虎谋皮,你当真以为,放了东泰人入关,就可以成就你和你主子的所谓大业?为了一己之私,令得天下百姓生灵涂炭,即便以后能够身居高位,半夜醒来,可能心安?而且,你当真以为,在这东峨州,就没有人能治得住你吗?”

口中说着,一振衣袖,甩掉外衣,露出里面的黄马褂,又掏出怀中金牌,高高举起:

“严钊,有本钦差在,还容不得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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