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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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说得对,那你们该放人放人,扣押的东西也把封条揭了。”

“这……”苟书吏面露迟疑。

楚英虎着脸:“本侯也不以身份压人,既然米没问题,那你们再扣押又是何意?难道想扣个一两年,把这批米从新米扣成陈米、或者霉米?”

他还真有这意思,反正应天府公务繁忙,积压事务总得一件件慢慢办。把卫妈妈卷宗往后押一押,等这批货再放出来也就不新鲜了。不仅这批货,以后每一批都得检查,用不了几批她这买卖就能黄了。

但如今镇北侯杵在这,虽然他只是个闲散侯爷,但品级摆在那,由不得他们不敬。

“下官会尽快处理此事。”

“别跟我玩这些含糊的,谁知道你们尽快到猴年马月。现在、立刻,带人去揭封条。”

说完楚英亲自上手,一手一个拎起两人往扣押地点走去。那些米就扣押在应天府外不远处一个货仓,用很短时间走过去,楚英亲自抓住苟书吏手,轻轻一撕印有应天府官印的白色封条便被揭下来,然后他又把人送回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也就用了个出恭的功夫,回到应天府的苟书吏真是有苦说不出。事没办成,上峰品级也被镇北侯压着,火气只能往他这边撒。而他这边出去时间太短,连个镇北侯妨碍公差的罪名都罗织不出来。

苟书吏这边憋屈着,事办完了之后楚英已经把他抛到脑后,差不多完全忘了有他这号人,这会他正忙着讨好青娘。

楚英表现得这般明显,一向心思通透的卫妈妈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她一个马上要做外祖母的人,再搞这些又算怎么回事,正是因为看得明白,这会她更要划清界限。

“今日多谢你……侯爷相助,不过你这般闯进应天府衙门,又强迫朝廷命官,皇上知道了会不会……”

青娘在关心他,楚英心里一系列复杂的感动。

“这种信口雌黄丢人现眼的事,他们捂着都来不及,还不敢往上报。不仅不保,应天府还得想办法给咱们兜着,毕竟京官可不是铁板一块。”

京官可不是铁板一块……

不止楚英,卫家四合院中,拿着誊抄好的礼单,卫嫤发出同样的感慨。

进京之后,于情于理她都得拜访下相熟人家。前天从镇北侯府回来,跟晏衡商量完后两人便分头忙活。晏衡那边给幽州的韦舅舅去一封信,阐明京中情况。而她这边则给文史候府和祭酒府亲自下了拜帖,言明登门拜访之意。

昨日两家都给了回信,如今京中暗流涌动,原本晏衡应该很不招待见。可班、柳两家皆不是那种攀附权势、利欲熏心的人家,收到拜帖后热情地请她过去。还都顾念着她怀有身孕千里迢迢赶到京城的辛苦,回执中特意嘱咐她多歇息些时日。不拘这一两日,等彻底养好了再行走动。

将这份善意记在心里,别人对她客气,反过来她对那些人更加客气。这几年她赚了不少家底,如今很容易拿出一份丰厚的拜礼,顾念着这份情谊,原本初拟定那份礼现在又加厚了三分。昨天一整天,她都在吩咐下人跑通源商行、广源楼等有联系的商家,将寄存在那的东西拿回来。东西都是现成的,忙活了一整天,拜礼也准备的七七八八。

一大早起来最后誊抄下礼单,两年下来她也熟悉了毛笔,一手簪花小楷虽比不得名家标准,但也算娟秀清晰。不大不小的字写在素雅的礼单上,刚全部写完,用完早膳后出去的晏衡便拿着两封信走进来。

第一封是韦舅舅回信,言明他已经在西北找到军机泄露的线索,并且向皇上暗奏。除去暗中奏折外,明面上他也上了一封奏疏,里面以韦家历经三朝前后绵延六百年的荣耀担保,晏衡忠君体国,绝不会做通敌叛国之事。

刚被班、柳两家感动过的卫嫤,这会还是被震撼到了。二百年始成世家,六百年的韦家又是何等分量。她曾想过韦舅舅会用什么办法帮忙,也许他会再如幽州城外见驾时那样舌战群儒,也许他会在曾经韦家相熟人家中找出一支奇兵,但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韦舅舅会直接拿家族荣耀做担保。

六百年、历经三朝的积累,韦家这块牌子早已成为一种信仰。先帝年间满朝文武群起而攻讦韦相,可那时他们只敢挑韦相的错,丝毫不敢、也扯不上韦氏家风。如今韦舅舅拿这点来做担保,一句话就能碾压满朝文武。

“舅舅他……”

安抚着他,同样感动的晏衡笃定道:“我们肯定不会让韦家蒙羞。”

然后他打开了第二封信,里面写着赌坊调查结果。一目十行的扫完后,卫嫤只剩一种感觉:京官这圈子还真乱。

☆、第172章 复杂真相

京官这个圈子到底怎么乱呢?

庆隆帝登基至今整整四十年,随着他迈入花甲,关于皇位的争夺愈演愈烈。非嫡非长以贤名而立的太子,因为有武王魏王拖后腿,这些年下来贤名也消耗得差不多。现在提及太子,京中百姓最先想到的是他身后尾大不掉的党羽,母族蛮横强势、其它党羽脾气比本事大,两者顶着太子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反过来这笔账全都算到了太子头上。

皇帝老迈太子昏庸,这给了其余人很大希望,其中势力最强的两支便是大皇子武王和六皇子魏王。多年戎马武王手握兵权,且在庆隆帝无嫡子的情况下,他长子之位本就在祖宗家法上占尽优势。魏王外家权势显赫,生母当年一入宫便为四妃之首的贵妃,他本人为人贤德,在太子越发昏聩之时趁机拉拢了不少朝臣,在人心上占优势。虽然魏王并不如武王那般手握兵权,但有二皇子非嫡非长以贤名被立太子的先例,如今看起来他的希望最大。

当然无论武王还是魏王,登位的前提都是前面的太子先倒下。庆隆帝如今已是风烛残年,随时都有可能驾崩。一旦到那时候,不论太子名声多臭,只要他还是东宫名正言顺的主人,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

本次西北战事,给了他们扳倒太子的极好机会。

“所以是武王提供西北军情,包括幽州城地下密道,然后由人脉广泛的魏王送到东宫,最后借由吴侧妃之手,夹在太子监国批复的互市文书中送到瓦剌王廷?”

尽管密报上写得清楚明白,卫嫤还是用很久才消化这一事实。

“武王曾驻扎西北,当日皇上新立太子,自觉有愧于长子武王,便将幽州行宫赐下来作为其在西北居所。虽然他依照尊卑,未曾住到皇上专用正殿去,可密道在地下相连,不论住在哪都能到达任意一处。”

便解释着晏衡便低头看向亲信在赌坊传来的密报,他原以为顶多只是武王掺杂其中。毕竟吴尚书回京后便倒向他,而他在西北一番作为,算是给吴家釜底抽薪,连带着威胁武王对军中掌控。这些影响加起来,武王想扳倒他也在情理之中。

可秘报中清楚写着,魏王府书房管事之子曾在赌坊暗室秘会吴侧妃奶娘之子。这两位都是赌坊常客,仗着自己爹娘在贵人跟前有脸面,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如不是他那亲信心细如发,只怕还不会注意到这点。也得亏他细心,瞧见后不怕麻烦的跟上去听了听,才查明事情始末。

“真没想到平日面上水火不容的武王与魏王,私下里竟然早已联手。”

不知道结果之前,卫嫤始终悬着心。如今真相大白之后,她一颗心非但没有落到实处,反而一直往下掉,下面就跟无底洞似得看不到头。武王、太子、魏王,这三人可都是皇上的儿子,亲生的。

她知道庆隆帝是圣明天子,这两年查处起贪污来一概不手软。可原先令人欣喜的一点,如今却要成为他们的催命符。庆隆帝如果昏庸点一门心思保下三人,那肯定会自己找个替罪羊,到时候不管顶罪的是不是晏衡,庆隆帝以及后来的继位者肯定会对他心怀有愧,日后随便找个机会便封赏回来。偏偏庆隆帝不会那样做,因为前面揭露贪腐一事,晏衡在官场上的人缘本就差到一定程度,这两年风平浪静多亏庆隆帝在背后撑腰。可如今因为他,庆隆帝一下少了三个成年皇子。即便他们死有余辜,属于慈父的那部分稍作迁怒,就足够磨平他对晏衡的那点欣赏。

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盆脏水还真不能泼回去,阿衡,要是你把这事捅出来,只怕后果也好不了多少。”

卫嫤担心的那些,晏衡也全都想到了。事涉三位皇子,而且还是三位有权有势、最有望登顶帝位的皇子,再小的事也会变成大事。若是小事他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但通敌叛国这等大事,如今连韦家六百年荣耀都牵扯进来,他真是进退两难。

没等两人想出对策,四合院中有内侍登门,宣晏衡明日入宫觐见。

送走内侍后回房,望着那封亲信传来的密报,卫嫤一阵心悸。

“咱们进京好几天一直都没动静,这会前脚刚搞清楚状况,还没等捂热乎就有人来宣进宫,未免也太巧了。”

与卫嫤不同,晏衡想起前几天入京时,站在京城门口被苟书吏为难时,他胸中升起的那股豪情。升任代指挥使两年,他兢兢业业克勤奉公,不说自己有多称职,但他曾多次无意间在卫所属官和普通兵卒口中听到赞美之词,他们有志一同的说他比前任吴指挥使做得好多了。一次两次他可能不信,只当那是下面的人在溜须拍马,可次数多了他也对自己能力有了准确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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