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估摸着自己家底,他决定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给阿嫤一个体面的婚礼。他官职低微比不得世子,但酒席排场一定要尽可能好。
这样想着,用过早膳后,将阿昀托付给阿嫤,嘱咐他好生呆在卫家识字,他提着食盒来到广源楼。
陈伯安迎出来,满面红光请他入后院坐下。凉亭石桌上摆一副象棋,布衣胖子红光满面,放卒子过河。
“我这手艺比起一年前可有精进?”
晏衡移炮:“恩,阿嫤很喜欢。”
“果然是为她要的。在凉州时,军中袍泽起哄你与豆腐西施两句,你便冷下脸。昨日喊那么多声弟妹没见你开口解释,我就知道你心思。男子汉大丈夫,既然那么喜欢人家姑娘,何不直接开口求娶?”
陈伯安拧眉连连摇头,平日弥勒佛般的脸上,如今多了丝文士味道。
“我已与阿嫤长辈说好。”
咔嗒一声,象棋在石桌上滚两圈,最终落到草丛中。不过如今两人谁都无心下棋,喝口茶压压惊,陈伯安问道:
“你自己直接开口提亲?姑娘家那边长辈还答应了?”
晏衡点头:“是卫妈妈先开的口,不过她是看在我帮过阿嫤的份上。我本心悦阿嫤,且以卫家门第,她嫁一军户本就有些委屈,所以一应事务更该郑重些。”
说到这晏衡站起来,对着陈伯安拱手长揖:“今日前来,是想烦劳伯安兄,为我寻一可靠媒人。还有彩礼,我手中能拿出手的只有皮子珠宝,其余物件还是京中造的精致。只是对于京城,我多有不熟之处,还请伯安兄派一人……”
刚说一小半,陈伯安便将他扶起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些都是小事。不说你救过我一名,单每季你运来那些香料,也足够我来张罗聘礼。如今只一件事棘手,晏家那里你可有成算。他们会不会答应?如何赴京?赴京后会不会发难?”
晏衡松一口气,伯安兄肯答应,他便放下大半的心。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他面色古怪起来。
见此陈伯安心一凉:“我说晏老弟,你不会一高兴把这事给忘了吧?向来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媒人,在你爹娘跟前就是这个。”
晏衡拨回陈伯安在他面前晃动的小指:“当年我爹硬要扶正周氏,给出的条件便是日后周氏与他不得干涉我与阿昀亲事。最重要的是,他们压根不能赴京。”
顿了顿,在陈伯安疑惑的目光中,晏衡轻蔑道:“晏家是军户,世代屯边,非有王命,不得擅离原籍。”
陈伯安一拍手:“我倒把这事给忘了,没他们在就好。你放心,剩下的事包我身上,保管给你办妥贴。就算卫家姑娘见惯了侯府气派,也挑不出一丝不满意。”
晏衡规规矩矩地拱手致谢,站直后反驳道:“阿嫤通情达理,不会故意挑理。”
陈伯安咂咂嘴:“这还没成亲,就已经护起媳妇来了,日后你还不被卫家姑娘管死。看你那傻样,赶紧走,别吓着店里小二。被你扔这么多事,我得有阵子没法钻研新菜谱。”
被赶出广源楼,晏衡摸摸下巴。被阿嫤管,被阿嫤一手安排衣食住行,月俸被阿嫤拿去买首饰,打扮得漂漂亮亮朝他嫣然一笑,单想想他就觉得心里亮堂。
傻笑两声,他定定心神,强扭过脚向钱庄商行密布的另一条街走去。
相反方向的卫家四合院中,一整个白天,卫嫤都在教阿昀读书。说是读书,可得知阿嫤姐姐将成为自己大嫂,小家伙高兴坏了。卫嫤刚确定要嫁人,拿着一本古文更是看不下去。两人心思皆不在书本上,干脆合上书,八卦起了晏家。
于是从小家伙口中,她知道了小妾扶正的周氏、宠爱继妻及幼子的晏父,横冲直撞充当主t周家二表姐,狗头军师指挥姐姐冲锋陷阵的周家三表姐,每次都多给晏衡一点豆干的豆腐西施。
竹筒倒豆说完,阿昀小脑袋钻到她怀里,声音有些低落:“凉州不如京城好,我家有些人也不好,阿嫤姐姐会不会嫌弃哥哥,不嫁给他了。”
听到小家伙尾音中的哭腔,卫嫤轻轻拍打他的背:“阿嫤姐姐喜欢阿昀,不会离开你们的。”
哄着小家伙,她神色丝毫未变。看阿衡那么抗拒,她还当晏家是龙潭虎穴。就阿昀说那些人,比起前世雇小明星引她吸-毒堕落的那帮极品亲戚,简直不够看。
卫嫤没想到的是,晏家亲戚没骇到她,晏衡却骇人听闻了一把。
晚膳都快放凉了,晏衡终于姗姗来迟,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辆马车。卫嫤不认得,卫妈妈却认出赶车之人,正是城东数一数二的大商行,通源商行的钱掌柜。
马车停在门前,商行脚力卸下十来口翻盖宝箱。箱子一字排开摆在院里,临走时钱掌柜朝卫妈妈拱手,神色间满是羡慕嫉妒恨。
“柳暗花明又一村,卫妈妈找了个好女婿。”
母女二人一头雾水,送走钱掌柜,关院门开箱子。头五口卫妈妈还能保持镇定,到第六口,一整只老虎皮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第十口的红狐狸皮看得她腿脚发软,直到最后两口一起掀开,满箱的金条和珠宝玉石,让见惯富贵的卫嫤都觉得惊骇。
这是抢银行了不成?
惊讶之下卫嫤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晏衡虽觉银行这词有些陌生,但也明白她意思。看来自己这聘礼是过关了,暗暗放心后他开口解释:
“阿嫤放心,这是开春攻破瓦剌人王帐所得。当时有德兄,就是回京那日上门领头之人,他管着粮草辎重,顺便运了些出来。”
原来是发战争横财,两辈子卫嫤都缺“上交国家”的正义感。弄明白后,她看向晏衡的眼神瞬间无比热切:你熊的!
☆、第18章 呼吸可闻
卫妈妈收拾出正房西侧那间,用来放置晏衡聘礼。正房统共三间,中间正堂,东侧是卫妈妈卧房。西侧本打算留给卫嫤,但如今她身上有伤,每晚沐浴后都得换药,母女俩住一处更方便。
卫嫤也颇喜欢与卫妈妈睡一处,她身上有股久违的亲切温暖味道。最重要的是,每天起床都有人变着花样梳好看的发髻。望着镜中美美的自己,她一整天心情都会很好。
西侧闲置那间如今装满箱笼,卫妈妈找来两把铜锁,锁芯一落,钥匙一把揣自己腰里,另一把交给卫嫤。双保险同时,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卫家几位奴仆。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声张,若让外面小人听到动静寻了来,我可不会轻易放过。”
谷雨心神一凛,姑娘定了如此好的亲事,她原想跟世子身边小厮好生炫耀一番。离开你们侯府,咱们姑娘日子也差不到哪儿去。姑娘好了,身为姑娘的丫鬟,她不也有脸面。
卫嫤小指勾着钥匙环,见谷雨面色有异,暗自记下。晏衡的聘礼不仅名贵的骇人,还打了自家个措手不及。卫妈妈原先为她攒下的陪嫁如今确是有些不够看,她本不在意这些,但卫妈妈执意要再添些首饰锦缎,其它各处也要查缺补漏。
卫妈妈忙于她嫁妆,其它地方便当了甩手掌柜,四合院与铺子的事全都交给她,让她拿来练习主持中馈。前世她管理过公司,这点事并不难,但各方面千头万绪,这会她实在没多余心思去关心谷雨情绪。
收好钥匙,卫嫤进书房继续看账册。卫家那间铺子专门卖米,掌柜报上来的账册挺干净,偶尔有点猫腻,也在她接受范围之内。水至清则无鱼,最起码他并未在新米中掺陈米和稻糠,以次充好谋求暴利,败坏米铺信誉。
不过他记账方式十分繁杂,想了想卫嫤抽一张纸,横竖几条墨线打出表格。表头标明进项、支出、附注、总结,喊来谷雨送去米铺,命掌柜日后这般记账。每日打烊前核对仓库、每旬汇总,月末统一来四合院合账。
合上账本,她伸个懒腰起来走动走动。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伤的地方实在尴尬。再厚实柔软的坐垫,也只能顶一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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