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1 / 2)
许承歌提手将人甩至门上,怒声道:“滚去把人都喊来。”
三姐刚回,许承烟担心,便一直关注着书房的动静,听手下人说三殿下勃然大怒,她便匆匆赶到书房,只见原本跪在院里的人,领头的几个又跪在了屋里。
许承烟去瞥她三姐,立身于堂前,双目赤红,唇色煞白,向来淡然的脸庞满是怒意,就像那夜一样。
可若说在狼烟千里、西北荒漠的将军帐中许承烟见到的阿姐是雷霆之怒,今夜的阿姐眼里更多是惊惧与恼意。西北长达几年的战争已平,什么事,还值得许承歌波动至此?
许承歌瞧见许承烟立在门口,并不避讳,她只是觑着跪在最前面的面容坚毅的男子,沉着声道:“影一,你自小便被父皇指着跟在孤身边,如今办事却接连失手,不知你是谁的人,是否需要自清门户?”
影一垂首,说:“属下只忠殿下一人,办事不力,求殿下责罚。”
责罚?“呵。”许承歌挥袖转身,攥紧手落下泪。
怎样责罚才能赔她一个意气风发、才艺双绝的孟矜,而不是如今,只能担着灭族之恨、苟活于乡间农舍的孟夫子。
房内空气凝滞,许承烟看着狼藉的书房,开口说:“都先下去吧。”
许承烟将许承歌扶到榻上,才发现阿姐含泪。许承烟的记忆里,除却茹贵妃病薨,九岁的许承歌悲拗痛苦,便再也没见过她掉过一滴泪。
许承烟便跪坐在榻前,握住许承歌的手安抚道:“阿姐......”
两人半晌无言,许承歌坐到子夜,突然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眼里尽是哀痛,“好啊,孤竟被人当刀使。”
许承烟见许承歌恢复往日精气神,便叫了侍女敛秋端了水进来,亲自拧了帕子想为她擦脸,许承歌愣了一下,自己伸手接过。
“两月前,你我在青琅城接到密报,父皇龙体抱恙。”“是,然后阿姐担心京中生变,便带着几人,低调回京。”
“我便带着影二和一队人,走落霞山的山道。没曾想北山山匪埋伏在山间,欲置孤于死地。”说到这,许承歌的凤眸沉了下来,许承烟听了,竟也有一丝心颤。
“影二到底没做绝,趁我不备,将我打昏,丢下了山坡......而后被一户猎户收留,我醒后就要走,不曾想信期已至,体弱,不知撞到哪里便失了忆。”
许承歌想起什么,凤眼一眯,神色怀念又掺着哀痛。“......过在山里过了两三日被一女子捡回了家。”
许承烟只觉她三姐这次回来有何不同了,原来竟是和女子有了纠缠。她皱着眉冷声开口:“那女子,对你行了不轨之事?”许承歌轻摇头,道:“说来话长,只是,我心悦她。”
“那为何......”为何引得阿姐落泪?许承烟略略思索,问道:“莫非是别人派来的细作?”许承歌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道:
“你可还记得,年前最后一仗,三千将士死守青云城,军粮被掠。”“记得。”
“此案件中,被推出来的废子之一,户部侍郎孟子义便是那女子的父亲。”
许承烟略略吃惊,她怎会忘了许承歌那时心中怒火,查验几番后发现军中副将勾连朝中官员行偷盗军饷之事,孟子义也不甚清白。待将战场打理完,许承歌时隔三年回京,上奏皇帝。
朝中上下只知,皇帝与三皇女密谈后,第二日便在早朝上宣了此事交由御史台会审。在皇帝默许、许承歌施压的情形下,最后将参与此贪污卖国案的官员一律处斩,其中几个举重若轻的人皆是下令抄九族。
许承歌不知此举是否震慑到幕后之人,但乱国之人必定是要严惩不贷。事了后,她便又回了青州,好好整顿军中上下。
“既已抄家,那女子何故又出现在姐姐身边?”
许承歌听闻,瞧着垂着眸的许承烟,幽幽开口道:“孤回京时,孟矜在凌云寺中为她祖母祈福三个月,下令后便被抓了回来验明正身,当时应全家一起处斩。”许承歌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空中皎月,叹道:“想来,是旁人替她赴死,孟子义早预到有这样一天。”
许承烟也起身,走到许承歌身后站定,问:“那阿姐当如何处置那女子?”
“......我也不知。”
当今皇帝正处身强体壮的年纪,突生怪疾,两月前浑身麻痹,无法起身,众太医束手无策,见皇帝神思依旧敏捷才堪堪放心。皇帝命左右丞相监国,每日翰林院学士轮流进寝殿诵读奏折,皇帝口批。
原本诊断后,有人就给远在青州的两皇女递了信,许承歌怕生事端、便悄然回京,没曾想半路遇害。影一在京中久等不来,便又飞鸽过去,与那边的影三通了信,才知殿下出事。许承烟就此声势浩大回京述职。
许承歌一夜未眠,算着父皇起身的时辰,洗漱束发后便入了宫。宫人在里伺候洗漱,许承歌便立在殿外等候召见,没一会儿就等到了一弱冠男子。许承歌去瞧,那人穿着一件雪白云锦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腰带,头上戴着小银冠,腰间挂了一块墨玉,很是贵气。来人见了她,笑弯了眼,欢喜不已,道:“三妹回来,一路辛苦了。”
许承歌勾了红唇,浅笑点头:“二哥在榻前侍疾也是尽心尽力。”两人便安静了,只等到皇帝召见时,许承歌才一挥衣袖,偏头轻声道:“父皇抱恙一事中若有二哥一份,想来无甚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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