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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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心一其实不太想她过来,他都三十的人了,还要母亲过来照顾他吃喝拉撒,自尊上有点过不去,但是彭十香不听他的,柴鸡蛋鲜火腿的带着,还带来了一个拨洋葱皮似的消息。

张航他爸张元山,在院子里摔了一跤,中风,瘫了。

他隐约明白张航突发的神经病了,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第36章

那天老家的白桦道上,钱心一其实没说什么,但是张元山中风之后,张航根据他父亲这段日子以来和他的通话内容,主观且单方面的认定,钱心一对他失势的父亲至少是恶语相向了,或许是威胁。

否则,张元山怎么会三天两头的打电话给他,让他去给钱心一送礼,给他道歉,让他大人不计小人过。他年轻的时候就表现出了这种特性,遇到不顺利的事情,就昼夜不息的放在心里磨,弄的自己心力交瘁。

张航烦这种求人的话,更烦这话里的对象是钱心一,挂过几次,却没料再接到来电,就是瘫痪的消息。他母亲哭着转述的理由,就是他爸最近心神恍惚,明显是有事挂心。

短暂的震惊之后,他把黑锅扣在了钱心一头上,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他爸爸最近反常的其他原因。

他飞回去看过张元山的情况,生平挺臭美一老头,到老眼歪嘴斜,口水飞流直下,瘫在轮椅里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张航一看眼眶就红了,心里恨不得把钱心一挫骨扬灰。

多年后再见钱心一,他依然看不惯他,但也仅止步于情绪不满,工作上小有针对,伤的也只是脸面。但张元山的中风就像是一个深水炸弹,将他绷紧的理智炸了个支离破碎,在推得钱心一骨裂之后,西塘的大老板找他谈了次话。

这次谈话发生在大老板的休息日,地点是一个看起来很高档的茶馆,张航被要求独自前来,还跟他的光头领导请了事假,理由是外地的朋友来这里,他请吃个饭。

张航忐忑的进了小包厢,看见了姿态一直都高高在上的西塘老板,被他审视的目光一扫,登时如芒在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推倒了gad的所长,他对自己有意见。

可是他一坐下,赫剑云的第一句话却是客气的问他喝什么,除了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这次的谈话内容。

钱心一对这次秘密的谈话一无所觉,沉浸在他母亲奶娃似的照顾中,被念的耳朵起老茧,让他妈带着刘易阳回去上学的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国庆已经过完,小儿子确实该返校了,但是大儿子孤家寡人加半度残疾,彭十香又放心不下。她每天碎碎叨叨的关心无微不至,但是钱心一毕竟是自由生活已久的成年人了,一次两次听着暖心,听一百遍一千遍就难免觉得啰嗦了。

父母眼里儿女再大还是孩子,可在子女眼中,父母会在岁月里从依靠变为负担,特别是当他们老了以后,这么说虽然没良心,却也是事实,靠近让自己觉得舒服的人是一种潜伏在本能里的选择。

终于,在又一次陈西安带着水果来看他,钱心一忙不迭的把他拉下了水,说有他帮衬生活自理不是问题,陈西安求之不得,保证把他照顾到活蹦乱跳。

父母总是记挂孩子的学业,彭十香有六成心动,加上陈西安一番推波助澜,她犹犹豫豫的还是走了。

刘易阳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钱心一对他爱理不理,他却对他有种莫名的亲近,仰着小脸依依不舍的问他:“大哥,过年会回去看我吗?”

钱心一不讨厌他,但他带孩子的技能万变不离其宗,只会让人看电视,因此还不如陈西安和他的话多,但孩子纯洁无故的小眼神还是十分无法抵挡的,他稍稍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

对于重获的登堂入室,陈西安表现的十分淡定,但钱心一却开始尝试着用一种检验伴侣的眼光来观察他,和对香菜退避三舍的人心理类似,一旦克服障碍尝试过之后,便会发现这东西妙用无穷。

经过十来天的修养,钱心一患处的疼痛消减了很多,他的决定也检验的差不多了,陈西安绝对不是最好的人,但他是钱心一接触过的男人女人里,迁就容忍他最深的一个。

他们目前就隔着一层窗户纸,缺需要一个水到渠成的时机。

虽然不正式,但是小蛮腰的初设阶段已经开始了,高远打电话慰问他,潜台词就是催他回去上班,钱心一网购了一个拐杖,默认了陈西安接他上下班。

别墅的图纸还在接着深化,但是因为楼体大同小异,细节添加就全交给了底下的人,他开了个会,耳提面命不要光图进度,特别是结构。

另一边,小蛮腰特别行动组开始频繁的开会讨论,在缺乏超高层,换而言之就是风洞试验经验的条件下,陈西安俨然成为了主导,陈毅为作为接触过的人,各种唬人的理论也是一大堆。

钱心一认真的听着,将陈西安那种不疾不徐的姿态映在瞳孔里,这个时候的他身上有种让钱心一移不开眼睛的东西,或许正是他或缺而渴求的综合实力,在达到一定的水平之后掩于一举一动里的自信。

陈西安是生理性的厌恶风洞试验,尽管他下定决心要克服,但朝夕难建罗马城,每当他开始抵触的时候,他就要去看钱心一。

钱心一看他的眼神专注,犹如一个速写生看着他最爱描摹的静物,陈西安想起康纳博士朝他伸出手的时候,他脸上露出的受宠若惊,还有他鼓励自己参与超级高层时的神情,隐约能理解他想要到达更高境界的追求,他心想:我希望这个人他以我为荣——

在他不知道的脑回路里,钱心一确实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自豪,就算……这个人是他所里的好了。

小蛮腰标准层的初设平面逐渐成型,不细化下去简直好看的不得了,要是不谈能不能中标这么忧伤的话题,这确实是个值得精雕细琢的新颖项目。

不过要是有时间,就是白干钱心一也愿意,毕竟这么耳目一新的系统和结构,让他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在模板式的建筑里重复劳动,懈怠和厌倦与日俱增。

同一时期,别墅的报建图也返了回来,另一版实际施工能采用的施工图纸就迫在眉睫了。

钱心一和陈西安又去了趟西塘809#,跟陈瑞河碰了碰具体细节,如地下游泳池的位置,外廊的起止等,回来后把他的要求转达给了所里人,画图的工作可以交给梁琴和老吴带着赵东文先画,他看了有问题再改,不过结构的问题胖子搞不定,因为外廊是后起的,而且主体是后起的钢结构,只能陈西安来算。

小蛮腰的结构复杂的一塌糊涂,他本来就是初设组里最忙的一个,现在别墅又叠进来,除了加班就只能撂挑子。

老板和其他两个所长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像一所的人一样等他一起下班,赵东文他们根本不参与这个项目,也没道理白等,钱心一给他们的标准就按期交图,进度自己把握。

这下他们俩的位置陡然颠倒了,换成陈西安加班,钱心一等他。

陈西安察觉到钱心一对他的态度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他有趁热打铁的心,却没了打铁的时间。

建模比设计要费脑的多,每一根杆件的连接方式、受力模式都极考验经验和力学直觉,他需要完成一个400多米高的模型,因为高度超高,地面的承载力和楼体的自重受限,纯钢结构是唯一的选择。

可风洞试验拦在他面前,在试验之前,没有400高空的风荷载数据,杆件的规格全是假设的,这无形中给了他很多压力,然而他不愿意向钱心一倾诉,那是他软弱无能时期的黑历史,他不想让钱心一看见。

钱心一看得出他压力大,但是不知道他的心结,他是劝人一把渣,能做的只有“我与你同在”式的陪同。

陈西安给杨江打电话,藏行计划再起高潮的杨江正在买山地车,他又准备骑过去了。陈西安这次没心思管他,把自己目前的情况告诉了他。

杨江作为局外人,一点也不纠结:“我觉得你还是跟钱心一聊聊吧,你知道他全部的黑历史了还喜欢他,说不定他看了你的就爱上你了呢?”

陈西安说了声再见,立刻把电话挂了。

这种日子持续了将近一个月,陈西安的钢件模型架子搭了个七七八八,其他人手里的建筑等比例模型也拿给了制模专业,这几天就交给风洞实验室,而钱心一的左膝盖也到了重见天日的时候。

拆石膏那天赶巧是光棍节的前一天,两人提前一小时离开公司,赶在医生下班之前拆掉了石膏,医嘱让钱心一多休息不要剧烈运动。

走出医院的大门,视野里的晚霞铺天盖地,钱心一感受着两条腿自由行走的感觉,愉悦的恨不得唱洋歌,陈西安有些疲倦,抬手揉了下眼,里头的血丝层层叠叠。

钱心一侧眼看见他的动作,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停了,他说:“我请你看电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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