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 / 2)
“老头子都走了,这事也该搁一搁,我才赶回来,你且陪我去万梅小筑那赏赏梅罢。”
“你惹恼了他们,就为了清清静静赏梅?”连映雪从座榻起身来,与甘贤相视一笑,仿佛尽在不言中,她只得转过话头,柔柔道:“赏梅可以,但我一桩好事托付给你。”
“你的好事不会是让我为美人剖腹揉肠吧?”甘贤早知连映雪本性,光珠二婢听了不由扑哧失笑,连映雪道:
“知我者,非你莫属,有劳你替我验美人尸骨,你从前就爱香艳奇谭,这难道不算是好事?”
甘贤闭紧了嘴,脸色为难道:“这哪能算是件好事,我实难从命,除非,除非有光珠二婢相陪……”
连映雪笑道:“小小请求,自然成全。”
光珠二婢连声叫苦,甘贤却满脸笑意道:“那我就勉为其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甜(雷田)辣(秦落)咸(甘贤)酸(傅素安)四位庄主。
☆、梧丘之魂
雪剑门有万丈红梅,眠霜宿雪,仿若万丈红尘,从不凋零。此处梅园是连映雪最珍重之地,她日日派人悉心灌植,雪里红梅株株都是她的心血。数年前她曾在雪剑门中立约,毁梅一株者服苦役三日,十株以上闭门思过三月,百株以上逐出雪域。是而门中弟子都晓得此处近乎禁地,而甘贤最爱犯禁,连映雪晓得逆他意于事无益,所以常常应承他访梅园之请,反正甘贤素来是惜花雅人,并无妨碍。
话说二人一路在红梅径上行来,甘贤避重就轻,只言不问她与白无恤的婚事,更不问她的体虚病弱,只是一味吟诗作对,盛赞踏雪红梅惹人赏。连映雪知他故意如此,也就放下心事不提,单说这梅开得如何千姿百态,这香又是怎么个浮浮渺渺,两人虚问虚答说了好多,正要到白玉亭子当中歇会,却忽然听见刀剑击鸣声隔着梅树传来,两人不由神色一紧,回头察看,只远远见两个白衣人持剑相搏,其中一个纵身追击,另一个先是避让,避无可避,便旋身长剑横扫相抗,才这一霎剑势,竟扫去一片的红梅,扬扬洒洒漫天花舞,端的骇人。
甘贤瞧清了,云淡风轻道:“这顾为川不愧为天下第一的剑客,他这一剑要是逼我而来,我是不敢接的。”
连映雪亦已瞧清其中一个是顾为川,她晓得他总自诩正道,讲究君子端方那一套,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从不出剑,若他出剑了,便全力相搏,绝无手下留情。连映雪想到此,不由疑惑他的对手是谁,竟敢招惹天下第一的剑客。
甘贤似有同样疑惑,他眼尖瞧清了,击掌大笑道:“原来是白无恤!”
连映雪一听,脸色不由一白,只见白无恤被顾为川剑势所迫,毫无惧色,如鸿雁展翅般踏梅而退,略避过花雨如阵,逆风便扬起长剑,凝势一快斩,山崩地裂般,周遭的梅树便连着积雪轰塌,震向顾为川立足之地。顾为川未料到雪剑门竟有如此高手,只知逃无生路,迅疾间便以剑气硬搏,运力使出了同样的一剑斩势逆击。只在刹那间,剑气交锋,已如晴天霹雳,梅树纷纷震倒,积雪消融,十丈之内已夷为了平地。
两人已知较量下去多半两败俱伤,这才收了手。
眼看红梅成灰的连映雪一阵气闷,甘贤惟恐天下不乱,扬声道:
“白药师你毁去红梅岂止百株,你坏我映雪儿规矩,该当何罪?”
适才高手相搏心无旁鹭,如今白无恤才看清梅亭当中立了一男一女,说话的是甘贤,女的正是连映雪。连映雪望向他,却不知那一望是否也在望向顾为川,他不由一郁,将剑狠狠往雪里一丢。长剑斜斜插入雪地里,铮鸣不已。
顾为川见白无恤停手,也晓得半是因为亭中人之故,只见红梅中连映雪远远看来,虽然冷冷清清,却令人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白无恤翩然展身,一瞬踏梅而至,极洒脱立在连映雪身边,头一句却极讽刺道:“你见了他可遂了愿?”
连映雪轻轻皱眉,反问道:“我有何愿可遂?”
“你心知肚明!”白无恤冷嘲。
甘贤晓得这两人一斗起嘴仗来都是旁人遭殃,抹脚要溜,谁料白无恤不放过他,冷冷道:
“甘庄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甘贤虽不怕阴鹫性子的白无恤,但总不愿意惹事,便笑吟吟道:“哪里哪里,多年不见,白药师倒是多了些火性,怎么与来客动起手来?”白无恤冷冷看一眼甘贤,看得甘贤后背发凉,他可不想与之比剑,于是忙道:“映雪儿,本来我是打算与你叙叙旧的,可差点忘了正事,我这就去芦台殿验尸,你与白药师有甚么说不开的,且耐下性子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连映雪看他这般不讲义气,不由微微笑道:
“你不是还要等光儿和珠儿去暖陈年老酒,陪你赏雪赏梅赏美人么?”
“虽说是莫向梅边辜负雪,可良辰美景也要有命消受啊,”甘贤一阵叫苦:“总之我看了那剑势,若齐齐斩向我,我岂不是连魂都要被震散了,我看你自己惹的风流债,自己了结,我可不相陪了。”
甘贤越说越无忌,展身飞掠,最得意一势踏雪无痕,才转眼间,人已似梅仙隐进雪里去,不见了踪影。
而渐走近的顾为川看见甘贤身法,不由暗中叫好,只他一日之内,一见白无恤剑法,二见甘贤轻功,已晓得这雪剑门内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如若这雪剑门不再偏安雪域,而是南下统领中原武林,亦绝非难事,想到此他对这雪剑门不由心生了几分敬意,待他再想到雪剑门门下弟子已如此卓绝,那当得起门主之位的,岂非绝世的高手?心下便多了几分惊奇。
连映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力,顾为川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只远远见她似恼非恼,似笑非笑,一身红衣立在白无恤身边,一如红梅一如白雪,与周遭景色浑然天成,仿佛画中人般交相辉映,端的天造地设一对佳偶。难怪白无恤肯倾尽十支雪参只为迎娶一人,这人也须是连映雪才当得起了。
只是再这样一想,不由想起他的那位娇纵惯了的雪儿,他想要看出些些许蛛丝马迹,却无从看出,只显得他局外人般格外的多余。
他回身要走,却听亭内白无恤扬声道:“顾兄事情未交待明了,难道一走了之?”
顾为川清者自清,朗声答道:“我早已对白兄说过,我之所以循雪道追踪马匹,只是为查明真相而已。”
白无恤冷笑道:“既如此,为何我到之时,你正手持匕首插于马颈?”
“那马身陷冰窟半日,四蹄皆折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不忍听其哀鸣,所以才有此举。”顾为川磊落相答,连映雪自然是晓得他心中素无暗鬼,但却不愿开口,只怕触了白无恤的心事,于是淡淡问白无恤道:
“既如此,马尸可还有旁人看见?”
白无恤冷淡道:“这么一场大雪,须臾间便可掩得毫无踪迹了。”
顾为川心下一转,已明白连映雪心思,道:“连姑娘莫非是想一招偷天换日,寻一匹同样毛色的马,令这凶手作贼心虚,自乱阵脚?”
连映雪点头称是,白无恤愈发冷淡,面上却笑容可掬地凑近了连映雪耳际,嘲弄道:“你倒与他心有灵犀!”
顾为川眼里,却是二人亲昵恩爱,素来非礼勿视,他只能别过头去,抱拳道:
“既已澄清,在下就不叨扰二位了。”
“且慢,”白无恤嘲弄地看顾为川一眼,却笑道:“今日之事,既是相约用计,还望顾兄切莫告与第四人知。”
“这是自然。”顾为川承下,白无恤忽沉声道:
“听闻顾兄失踪的妻子姓连名映雪,倒与在下的未婚妻同名同姓,不知顾兄以为如何?”
连映雪听白无恤贸贸然逼问,顾为川眉头一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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