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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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顾蕴已低喝道:“这些话是你小孩子家家的能说的吗,你都是听谁说的,以后可再不许说了,不然仔细回头我告诉大伯父大伯母,让大伯父捶你!”

心里则暗暗摇头,沈夫人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典型啊,早前与大公主婆媳不睦也就罢了,毕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公主虽不耐烦,却也不至于与她一般计较,可她如今竟赏起沈腾房里人,试图插手起儿子儿媳的房里事来,这一点可是哪个儿媳都最不能忍受的,何况她的儿子还是公主之尊,真不知是该说她无知者无畏,还是该说她愚不可及了。

顾曜见顾蕴沉下脸来,就不敢再说了,以前他就觉得四姐姐板起脸来挺吓人,想不到如今更吓人了,可四姐姐明明比以前更漂亮了,他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呢?

姐弟两个很快便抵达了朝晖堂,金嬷嬷早已领着人迎在院外了,瞧得顾蕴走近,忙跪下行了大礼,殷勤的将人引了进去,又忙忙奉了茶来,方赔笑道:“夫人出门做客,至今未归,但已打发人去催请了,想来很快就该回来了,请太子妃娘娘稍坐片刻。”

心里已将沈夫人骂了个狗血喷头,才不管什么上下尊卑,每次都是这样,好事想不到我们夫人,一有了破事儿,倒是立刻想到我们夫人了,我们夫人不去,秦嬷嬷那条老狗就赖着不走,摊上这么一门亲戚,摊上这样一个亲妹妹,误了我们夫人多少事儿,让我们夫人跟着闹了多少次心,我们夫人前世欠你的吗,真是倒霉透了!

方才当着宇文承川的面儿,顾准不好说祁夫人出门做客至今未归,若顾蕴追问祁夫人去了哪家做客,他要怎么回答,万一太子殿下对早前太子妃与沈腾那一段过去有所耳闻,不是白白累太子妃与太子殿下生隙吗?

但顾蕴却是没必要瞒,也瞒不住的,祁夫人在不在家,她一到朝晖堂便知,所以顾准悄悄打发人传话时,已与金嬷嬷说明,见了顾蕴就说祁夫人出门做客未归,若顾蕴问祁夫人是去了谁家,便告诉她是去了沈家也无妨,若她不问,当然就最好了,也所以金嬷嬷才会有此一说。

顾蕴却没那个闲心关心沈家的事,如今她非要与沈家扯上关系,那也该是大公主的娘家人,该站在大公主那一边,可陆宁妃爱面子得很,巴不得宫内人人都知道她女儿嫁得好,定是不愿意让人知道大公主与沈夫人之间龃龉的,她还是装不知道这事儿比较好。

顾蕴遂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我等等也无妨的。”

然后笑着与金嬷嬷说起闲话儿来:“大姐姐这些日子可都还好罢?别人怀一胎就够辛苦了,她却一怀就是俩,如今天气又热,我听说孕妇格外怕热,她这些日子一定特别难熬罢?早前二姐姐不是说要随二姐夫一道进京秋闱吗,怎么如今还没有动静?”

金嬷嬷便赔笑着一一回答起她来:“是热得难受,又不敢用太多冰,好在大姑爷心痛大姑奶奶,特意买了个孔武有力的媳妇子专司给大姑奶奶打扇,倒也没热出痱子来;二姑爷与二姑奶奶已初步定好过了中元节就启程,若二姑爷此番能高中,就要一直在盛京待到明年春闱后再决定去留,太子妃从热河回来后,无论如何也能见上二姑奶奶一面的,太子妃只管放心。”

主奴两个一递一递说了一会儿话,祁夫人赶回来了,一见顾蕴便屈膝拜了下去:“不知太子妃娘娘今日会回来,若是知道,我说什么也会等在家里的。”

顾蕴见她气都快喘不匀了,忙将她搀了起来,笑嗔道:“方才大伯父才与我和太子殿下客气了一回,如今大伯母又来了,你们再这样,以后我可不敢回来了啊。”

祁夫人这才不再与她客气,娘儿俩携手坐了,叙起寒温来,因见顾蕴并不问她去了哪里,估摸着顾蕴已猜到了,但既然她不问,她也没必要多嘴,便只是笑道:“得亏开了年张家小姐就及笄了,不然下次家里再忽然来了贵客,却没人招呼款待,娘娘是自家人,不见怪还罢了,别人可就未必不会见怪了。”

顾蕴笑道:“方才瞧见韬弟,又长高了一头,真正是个大小伙儿了,也是时候该娶亲生子,为大伯父大伯母分忧,让二老含饴弄孙了。”

祁夫人笑道:“分忧弄孙的也还罢了,主要还是希望家里能添几分人气,如今这么大个家,就我和你大伯父还有两个弟弟,实在冷清得紧,真是怀念以前你们姐妹几个都在家时的日子,每日都热热闹闹,花团锦簇的,多好!”

“不止大伯母怀念,我又何尝不怀念?”顾蕴叹道,“进宫也就半年的光景而已,我却觉得不知道过了多久似的,尤其是每逢节日时,明明所有人乌眼鸡似的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却偏又要齐聚一堂做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对着满桌子的菜只看不吃,哪里有半分在家时过节的喜庆气氛?不过好在等弟妹进门后,三年抱俩,曜弟也一日一日的长大,将来也给你添了孙子孙女,家里自然又热闹起来了。”

“如此就承娘娘吉言了。”祁夫人忽然一正神色,“说到吃,上次给娘娘送进去的糕点,我是真没想到会出那样的意外,得亏娘娘敏锐,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不对,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不然我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我一直想当面向娘娘请罪,奈何如今有孝在身,不方便进宫,所幸娘娘今日回来了,我终于有机会向娘娘当面请罪了。”

说完,已离座不由分说拜了下去,“娘娘只管放心,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大伯母你这是做什么呢!”急得顾蕴忙离座去搀她:“发生那样的事,又不是大伯母愿意的,何况若不是我忽然心血来潮,也给不了有心人可乘之机,以后我们都时刻保持警惕也就是了,大伯母再这样,我以后便是再想什么吃的玩的,也不敢向大伯母开口了。”

祁夫人闻言,这才就着顾蕴和金嬷嬷的手起来了,笑道:“那我就不与娘娘客气了,省得娘娘以为我舍不得。前几次见大表嫂,都听她说娘娘过得极好,殿下待娘娘也极好,我虽不怀疑她的话,没亲眼见到娘娘,终究不放心,如今见娘娘面色红润,比先时在家里时更美了,可见大表嫂所言非虚,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顾蕴微微有些脸热,不过仍大方道:“殿下的确待我极好,大伯母只管放心,话说回来,他家里污七糟八成那样,他不在那段时间,我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若他再不待我好,谁要嫁给他!”

说得祁夫人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又道:“我听你大伯父说,月底最迟下个月月初,皇上就要御驾去热河行宫了?娘娘一定也是要随太子殿下一块儿去的罢?一路舟车劳顿的,娘娘可得照顾好自己,凡事都打起一百二十个精神来才是,在盛京他们都敢对娘娘下手了,出门在外远比不上家里,一切都是能简则简,万不能再给有心人以可乘之机了。”

顾蕴一一应了:“我今日出来,主要也是为此番远行向大伯母辞行而来,可惜没机会去见大姐姐,二姐姐也得等我回来后再见了,劳大伯母下次见了她们,替我带个好,我如今虽难得见到她们,但我心里待她们始终都是一样的。”

祁夫人也点头都应了,眼见时辰已经不早,顾蕴说自己还要与宇文承川去一趟平府,给平老太太平大老爷等人辞行,方将顾蕴送出了垂花门外去上车。

等折回朝晖堂,见顾准还没进来,祁夫人直接就扑到了床上,与金嬷嬷申吟道:“真是累死我了,嬷嬷快给我揉揉。”

金嬷嬷就知道她方才在顾蕴勉强的精神是强装出来的,心疼得什么似的,忙上前给她揉起肩颈来,一面揉一面没好气道:“下次秦家的那个老杀才再来,不管夫人说什么,我先就打发了她,怎么难听怎么来,看以后她还有没有脸再来!”

祁夫人闭上眼睛哼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上个月还特地让二哥写信来,让我千万多看顾九妹妹一些,我不管她,也得管母亲罢?哎,她也是,好好儿的日子不过,日日都折腾些什么呢,弄得如今是公主也恼了她,儿子也不领她的情,何苦来哉?”

顾曜小孩子家家的能知道什么,不过就是偶然听祁夫人与金嬷嬷说了一句半句的而已,虽然事情的确是沈夫人想赏两个屋里人与沈腾,不过个中细节还是有很大出入的。

却是沈夫人眼见沈腾与大公主成亲都三年了,大公主却至今没有怀上身孕,想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算大公主是金枝玉叶,自己不能为夫家开枝散叶,也不能不让别人为夫家开枝散叶罢?

当然让她公然赏人给沈腾,她还是不敢的,便挑选了两个好生养的丫头,养在自己的后罩房里,待沈腾单独去给她请安时,便与沈腾说了此事,让沈腾就在她的后罩房里与那两个丫头圆房,等两个丫头怀上了,仍养在她屋里一直到生产,届时大公主见孩子都已生下来了,纵然再不情愿,也只能将孩子认下了,如此她不就有孙子沈腾不就有儿子,沈家不就有后了?

☆、第一百九六回 准备

沈夫人想得很简单,这世间有哪个男人是不爱儿子的,沈腾还是长子,家族责任感本就比次子强得多,他就算不为了自己,只为了家族,也会碰她为他准备的那两个丫头的,毕竟大公主过门三年都未为夫家生下一儿半女,是不争的事实,大公主再是金枝玉叶,也不能断了夫家的香火不是吗?

何况沈夫人知道儿子心里恼着大公主,先前儿子曾得过一个外放的机会,听说虽然只是一个从六品小官,远配不上他驸马的身份,但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只要能做实事,只要能一展自己的才学和抱负,官大官小又何妨?

可就是这个好容易得来的机会,竟然被陆宁妃给搅黄了,而陆宁妃怎么会平白干涉女婿的前程,说到底还不是大公主在她面前下了话?叫儿子又怎么能不恼大公主,他的大好前程已经因尚她断过一次了,如今又断了第二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沈夫人精心挑下两个貌相姣好又好生养的丫头,养在了自己屋里,打算背着大公主来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等大公主发现时,生米早已煮成了熟饭,她除了忍还能怎么样?

只可惜,想法是美丽的,现成却是残酷的。

不但沈腾自己得知了沈夫人的想法不领情,说‘庶子如何能生在嫡子之前’,何况他和大公主都还年轻,如今没有孩子,将来总会有的,便是将来也没有,那也是命中注定他们五子,强求不来,大不了过继一个便是,让沈夫人别再折腾那些有的没的,只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即可。

事情不知怎么的,竟还传到了大公主耳朵里,饶大公主再好的性子,再爱屋及乌看在沈腾的面子上,对沈夫人多有容忍,这次也再容忍不下去了,她堂堂皇长女,生来便是人上人,本不用受任何人气的,因为爱重驸马,她自问已做到一个公主儿媳所能做的极限了,唯一的底线也就是驸马只能有她一个,谁知道婆婆竟敢把她的仁慈当做自己嚣张的资本,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么!

盛怒之下,大公主摆出全副公主仪仗,摆驾沈夫人的正房,当着满院子丫头婆子的面儿,让沈夫人跪下,将她骂了个狗血喷头,当然,全程不带一个脏字儿,却把沈夫人八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一直到沈夫人终于承受不住羞愤与怨怼,晕了过去,大公主才鸣金收兵,回了公主府。

沈夫人醒来后,便开始哭天抹地起来,还嚷嚷着‘被儿媳欺凌成这样,哪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偏又不能休妻,只能白白忍受折辱,还不如死了算了!’,要将自己挂到房梁上去。

只可惜无论是大公主还是沈腾,都不理她,沈大人与沈腾的弟弟沈鹏又不在家,秦嬷嬷眼见劝不住她,只得又忙忙赶去了显阳侯府请祁夫人,以致祁夫人到现在才终于回了家。

“九姨夫人竟还敢把‘休妻’这样的话嚷嚷出来?”金嬷嬷满脸的不可思议,“她以为大公主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可以任她想娶就娶,想休就休呢?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也没这么便宜的事,她也不怕真惹急了大公主,索性先请旨休夫,让她家一落千丈,身败名裂?何况她也是有女儿的人,就不怕亲家太太有样学样,也这样折腾自己的女儿吗?”

祁夫人摇头叹道:“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那些劝她的话我她没听腻,我自己都说腻了,是真不想再说了,就是可怜了腾哥儿,他方才送我时,我瞧他比上次见他时又清减了好些,满腔的才学抱负没有用武之地也就罢了,还要日日夹在母亲和媳妇之间,他心里怎么能不郁闷,又怎么能不清减?我都想告诉他,索性将他母亲送去京郊的庄子上‘养病’得了,九妹妹那个样子,可不是病得不轻么?想着子不言母过,到底忍住了没与他说,还是待下次有机会时,直接与九妹夫说罢,想来九妹夫也不想日日这样家宅不宁。”

金嬷嬷撇嘴道:“当初九姨夫人待九姨老爷的通房们可半点也没手软,这些年更是让九姨老爷只守着她一个人过,怎么自己不能忍受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却要逼着自己的儿媳忍受呢,不是该那什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己所不欲,然后怎么说呢?”

“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祁夫人接道。

金嬷嬷忙点头:“对,就是这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大公主还是公主,比九姨夫人尊贵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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