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 第9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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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玉家二老这边给外孙子预备见面礼,且说皎娘跟梁惊鸿上了马车,回梁府,皎娘有些发愁的望着梁惊鸿的手,梁惊鸿以为她担心自己的伤,遂道:“不过就是破了点儿皮,你又帮我上了药不妨事。”

皎娘道:“老太君若问起来怎么办?”

梁惊鸿这才知道她是担心这个,心里不免有些失望:“我还当你是担心我的伤呢?”语气中颇为不满。

皎娘真拿这人没辙,亏他好意思不满,明明是他故意弄伤了手,想用苦肉计哄骗自己,是自己大度不想跟他计较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傻的不成。

想到此,没好气道:“你不是号称打遍京城无敌手的小霸王吗,这点儿伤算什么。”

梁惊鸿不想皎娘竟会怼他,被她一句话噎住,愣了愣不禁笑了起来,略倾身凑近她道:“原以为我家娘子是个老实人,不想也这般伶牙俐齿。”说着又笑了一声道:“就算我再厉害,不也栽在我家娘子手里了吗,在我家娘子跟前儿我这话小霸王可是一点儿都威风不起来,这么算起来,我家娘子岂不是比我这小霸王还厉害了。”

皎娘哪里是梁惊鸿的对手,不过几句话就让他又揶揄又调笑的,弄了个面红耳赤,咬着唇只是恨恨的瞪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如此这般娇俏的皎娘,可把梁惊鸿稀罕的心里直痒痒,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好,好,不厉害,一点儿都不厉害,我叫娘子是这天下最温柔最好的娘子,我梁惊鸿能娶皎娘为妻,是祖宗积德。”皎娘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索性别开头去,不搭理他了,撩开窗帘去瞧外头的街景。

梁惊鸿见她扭过头一副不搭理自己的样儿,可脸上却飞起两团红晕,映着雪白一张俏脸,说不出的招人喜欢,索性便凑了过去:“有什么街景儿我也瞧瞧。”可也巧,正路过寿芝堂。

已近傍晚,寿芝堂不是酒肆客店,早上了门板,若不是骑楼上寿芝堂那明晃晃的牌匾,皎娘都不知这里便是寿芝堂。

小时候自己病的时候,阿爹常来寿之堂请医抓药,故此皎娘知道寿芝堂是燕州府数得着的药号,后来梁惊鸿为了谋算自己,硬是逼的人家关了张,皎娘知道之后心里还颇有些愧疚,总觉着是自己的缘故坏了人家的生计。

故此,今日瞧这寿芝堂好好开在街上,一时有些感慨低声道:“我还以为寿芝堂关张了呢,不想还在。”

梁惊鸿岂会不知她的心思,道:“岂止没关张,简直占了大便宜好不好。”

皎娘气结:“你当初坏了人家的生计,如今怎还这般说。”

梁惊鸿:“我可没胡说,你瞧这铺面可是这条街上最好的地段,当年我在这儿开医馆的时候,看病的日日都排长龙,对街上那寿芝堂的东家是个有心计的,眼瞅自家买卖不成,索性关了门,拖人情到了表姐夫跟前儿,表姐寻我说项,这铺子便送与了寿芝堂,这会儿关了门瞧不出,白日的时候买卖可红火呢,比他家对面的老铺子强远了,你说是不是占了大便宜。”

皎娘哪里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当年听闻寿芝堂关了张,以为是因自己之故,还愧疚了好些日子,却不想竟是这样的结果,忍不住道:“你倒是财大气粗。”在皎娘想来,一个铺子应该值不少银子,便是那些开酒醋坊的小铺面都能养活一家子都绰绰有余,更何况这样一个好地段的旺铺,只怕燕州府首屈一指的潘府都没这样的大手笔,说送人就送人了。

梁惊鸿却笑了:“怎么,我家娘子觉得为夫太败家,不能养妻活儿。”这话自然是逗她玩的,这么多年了,皎娘再傻也知道梁惊鸿并非那些败家的纨绔,虽出身显贵,心机深沉,性格霸道,却也极有才能,皎娘确信即便这人不依仗侯府权势,依然能混的风生水起。

若不然,北国那位摄政王也不会历经五年设了这样一个局,用自己来要挟他,那位摄政王萧十六的丰功伟绩皎娘也有所耳闻,那绝对是一位世所难见的枭雄,而让那样的人费尽心思算计的梁惊鸿,又岂是泛泛之辈。

故此,皎娘有时候想想自己遇上梁惊鸿,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或许正如叶氏所言,过往种种皆是命数,只是老天爷会就此放过自己吗,让她跟这男人过安生日子,每每思及此,皎娘心里总会隐隐有些不安,至于为何不安,皎娘也不知?

正想着却见街上有个佝偻的身影在街角一晃而没,远远瞧着像是在哪儿见过,哪儿见过呢?梁惊鸿见她似有所思,以为她信了自己的话,不免好笑,他家娘子着实好骗的紧,也不想想,以侯府的家底,就算自己再败家,想败光了也属实不易。

想到此,不禁笑道:“娘子尽管放心,便是我家娘子日日人参燕窝当饭吃,为夫也养得起。”

皎娘回神,不想听他胡言乱语,便道:“刚瞧见街上有个人,像是在哪儿见过,却一时想不出。”

梁惊鸿往窗外一瞧,却瞧见旁边酒肆里坐着潘明成,没见有人陪着,只他独自一个人在哪儿吃酒,不禁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皎娘记着旁的男人,即便那人是潘明成也一样,便道:“这时候出来都是吃酒耍乐的,你怎会认得,想是看错了也未可知。”说着放下了窗帘。

李顺儿自是也瞧见旁边酒肆里的潘明成了,毕竟这位跟六爷曾是同窗,五年前在燕州的时候更是常在一处,若不是受了王云儿的牵累,这位潘大爷如今怕是早就腾达了,也不会在这儿喝闷酒了。

听见车里的动静,想来六爷还记着仇呢,不免暗道潘明成倒霉,谁让摊上那么个不省心的表妹呢,不止害了自家连带亲戚都一并遭了殃。

忙催着车夫走快些,飞速过了酒肆。

潘明成倒不是故意在此,是这五年来习惯了在这家吃酒,不想就这样巧的碰上了梁府的马车,这马车他曾坐过无数次,哪里会认不得,只不过自五年前小侯爷回了京,街上便再也见不着了,如今乍一见车厢外那熟悉的徽记,竟有些百感交集,这才想起,是了,那玉娘子死而复生,小侯爷也便回来了,这件比戏文还稀奇的事,一早便传便了燕州府的大街小巷,毕竟小侯爷如此大张旗鼓的去了潘家巷,并包下了明楼摆下酒宴招待街坊邻居,如此大手笔,整个燕州府都街知巷闻,潘府挨着潘家巷,自己如何能不知。

潘明成出来也是为了躲清静,免得父亲寻自己商议给梁府送礼之事,在父亲看来,不过为了个女子罢了,何至于交恶,毕竟自己跟小侯爷有同窗之情。

父亲大约永远想不明白,在他看来那再寻常不过的女子,却是小侯爷的命,而自己跟小侯爷的那点儿同窗之情,也是因小侯爷想谋算那女子,若不然,小侯爷断不会留在燕州府。

潘明成不怨小侯爷,尤其今儿他心里很是欢喜,因确定皎娘真的活生生回来了,他心中积了五年之久的愧疚也终于散了。

第251章 一辈子都不放

眼瞅着那马车去远了, 潘明成方端起酒碗虚空敬了敬低声道:“愿你们夫妻恩爱百年好合。”仰脖干了碗中酒,又倒了一碗,不大会儿功夫半坛子便下了肚, 这酒肆中的酒口感醇厚, 后劲儿却大,平日里他喝个一两碗也还罢了,今儿下去半坛子便有些不胜酒力, 丢了块碎银子在桌上,出了酒肆,同喜儿上前想搀扶,却被潘明成一把挥开:“我没醉。”说着摇摇晃晃往前走, 同喜儿只能在后面跟着。

刚拐过街角,不妨旁边店里忽摔出个人来,正跌在潘明成跟前儿, 潘明成遂站住了脚, 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铺子里的伙计站在门口啐道:“晦气, 晦气, 丑的跟鬼似的,还跑来下馆子,吓跑了酒客,你赔得起吗, 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 再让我家掌柜的瞧见,看不打断你的腿。”

潘明成皱眉看着那伙计不禁道:“既是开酒馆的, 上门便是客, 哪有你这样往外赶客的。”

潘府可是燕州府首屈一指的大族, 便如今大不如前,也是一等一的富贵人家,潘明成这个大少爷,也不是酒店小伙计能得罪起的。

忙打跌起十分的笑容道:“小的给大爷见礼了,您是不知道,这人穿的破衣啰嗦也还罢了,浑身还烧的焦黑,刚在店里吓走了好几位酒客,主顾都跑了,咋做生意啊,好生劝了让他走,他还不走,非要在店里吃酒,我们掌柜没辙了,才让小的把他请了出来。”

伙计奸猾的紧,明明把人赶出来的却还说请,且不等潘明成再说什么,撂下句,店里还有酒客需的小的招待,莫转头跑进店里去了。

同喜儿忍不住撸了撸袖子:“这混账还有礼数吗,小的这就进去把那伙计揪出来揍一顿给您解气。”说着就要往店里去。

潘明成拦下他道:“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再说跟个伙计计较什么。”同喜儿只得站下,往店里瞪了一眼,心道,若是五年前,离着老远掌柜的就跑出来行礼问安了,如今连个跑堂的伙计都敢给少爷脸色看,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就算潘府不如以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把这么个小酒馆弄的关张了也不叫个事儿,只不过少爷不发话,同喜儿也不敢乱来。

潘明成这才瞧地上的人,只见这人虽衣裳有些破烂,却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偷炼都遮住了,瞧不清长相,想起刚那伙计说烧的焦黑,吓跑了酒客,不禁心生同情,见他跌在地上起不来,似是腿脚有些毛病,便伸手想去扶他起来,不想,那人却避开了,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这人一站起来,潘明成见他佝偻着腰身,行动迟缓,以为他是老人家,便道:”这会儿天黑了,老伯还是早些家去吧。”

那老人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没听见潘明成的话一般,同喜儿本就有气又见这老头子不识好歹,更上了火气道:“你聋啊,没听见我家少爷的……”话未说完就被潘明成一个眼刀止住,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潘明成道:“若老伯实在想吃酒,前头那条街上有个潘记酒铺,你去哪里打些酒家去吃吧。”说着拿了一块银子递了过去,见他仍不说话,潘明成便把银子放在了地上,迈脚往前走了。

走出老远,同喜儿忍不住回头见那老头儿猫着腰捡了银子,不禁撇嘴道:“少爷赏了银子,他连个谢都不说,我还当他真清高呢,原来都是装的,不过刚从他身边过得时候,我瞄了一眼,正瞧见他的脸,烧的焦黑一片,都瞧不清眉眼鼻子嘴了,这要是夜里见着真跟活鬼一般,也不知怎么烧成这样的。”

同喜儿这么一说,潘明成不禁想起五年前别院那场大火,如今想想皎娘还真是福大命大,火起前就被人带走了,若不然落在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山匪手里,哪有个好,且不说命,只怕连清白都保不住,就算侥幸保住了清白,那场大火过后,也活不成,他还记得当时抬出来几十具焦黑的尸首,连人模样都没了。

想到此便对那烧伤的老人家更是同情,跟同喜儿道:“你去酒铺子里跟掌柜的说,若刚那老人家去了不许怠慢。”

同喜儿颇有些不解:“少爷您银子也给了,管他去不去酒铺呢。”见潘明成神色不善,只得道:“小的这就去。”一溜烟跑了。

待潘明成回了家,好大一会儿才见同喜儿回来,不禁道:“不过就是传个话怎这么半天。”

同喜儿喘着气道:“少爷您别瞧那老头子佝偻着腰,腿脚可利落的紧,得了您的吩咐,小的本想跟着他,看他去哪家酒铺,小的再去垫话,谁知就那会儿功夫,便找不见了,小的往附近潘记的几个酒铺都问了一遍,都说没见着人,少爷,您说那老头儿别是贵吧,要不然怎么活生生的就不见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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