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闷闷地不想继续这话题,咕噜声特别突兀地响起,我全身一僵。身后的人反常地没讽笑,摸了什么塞在我手里,发现是块巧克力。沉默着撕开纸,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暗想他之前说山下车被开走定也是忽悠我的,要不然他这东西上哪去找?别告诉我说是在这荒林里。
以前总觉得巧克力太甜腻,所以并不太喜欢,但不知他给的是哪种,吃在嘴里苦苦的,甜味并不那么浓厚,入嘴即化,带了凉意。或是真饿了,没一会就半块下肚,正要再咬,突然手被握住指间一空,剩余的半块就被高城抽走了,他掰下一块放在嘴里咀嚼着,其余的用纸包了又放进了口袋。
我微愕:“你还没吃吗?”
“高热量食物不宜一次性涉入太多,通常这种份量的会分成每天一小块进食,足够补充身体所需的能量。”
一小块?就他刚吃的那么点?“你能饱?”我不太信,他的食量又不是没见过。但他道:“靠它果腹是不可能,但你等下就明白了。”
第90章 坟地管理员
这时我还没懂他意思,但过去五分钟就觉肚腹微胀,被他揽靠在身前,气息包拢着并不觉得冷,饭后的困顿懒散之意涌了出来。我摸了摸肚子,纳闷地问:“为什么会这么胀?”
“那不是普通的巧克力,进入肚腹后会膨化达到一种饱腹感。你吃那么多,不胀才怪。”
听完他的解释,我越加郁闷了:“这是什么巧克力?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是曲独门自制的。”
我有种想把那咽进去的巧克力吐出来的感觉,曲心画调配的是化学试剂,还与尸体有关,现在再是食物……那之后就心理因素作祟,一直觉得肚里不舒服,而且困意沉浓,眼皮直打架。一个跌冲,被高城捞起拉靠在他怀间,我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不下山?”
他的回答是解开风衣扣子盖在了我脸上,空间顿变小,睡意更浓,眼睛一阖上意识就迷离了。朦胧中似听到高城低低的嗓音穿透而来:“该来的总会来。”
确实该来的总会来。被高城推醒时,沉重的脚步声很远就听到了,他轻轻拉开风衣,灌风而入时,他的唇抵在我耳旁:“你留在这。”说完他就起身,如暗夜里行走的豹子,悄无声息地靠近猎物。
来人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几乎在一瞬间就被高城抓住了,我快跑过去拿手机手电筒一照,怔愣住,来人竟是个陌生的中年大叔,并非小童或者其余童家人。
男人被高城制住后嚷得很大声:“你们想干什么?我身上没有钱啊。”他把我们当成是抢劫的了。高城并不废话,直接斥问:“为什么上山?”
答案很出人意料,男人回:“我是这片山区的管理员,上山来锄草和清扫的。”这话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这么大一片山区上来时就看到那颓废荒撩样了,深更半夜他跑上来说锄草清扫?骗鬼呢。
黑暗里也看不清高城做了什么,只闻男人一声惨叫,冷寒的声音扬在空中:“说实话!否则这荒郊野外,没个把人是件很简单的事,坟地还都备好了。”
这样的威胁说在他口中掷地有声,加上环境使然,中年男人立即就颤着声招了:“我说,我说。我确实是这片山区的管理员,但这里荒废太久了,用不着我老赶来整弄。除非是有亲属特意留话的,让我某个特定日子来整理的才会上山一趟。这个坟头就是,几乎每半年需要来锄草一次,尤其是今天这孩子的忌日,我得帮着烧点纸钱什么的。”
听到这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收了对方的钱?”
男人目光躲闪着回:“也没……没收多少。”那就是有了,我关注的不是他收了多少钱,而是:“是谁嘱咐你做这些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很久了,这孩子的坟墓都有十几年了,我记不太清了。头几年都是那家自己来上坟的,后来有次应该是孩子的父亲吧找了我,让我以后每半年给这孩子扫扫坟头什么的,忌日这天就烧点纸钱。今儿我上丈母娘家喝酒忘了,回来记起了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冒着夜赶上来了。”
我用光照了照地下,确实有见到散乱的纸钱在地上,看情形他所言不虚。只是他话中意思……“你最后一次见那人是什么时候?”
“就那一次。”
“怎么可能?后头他怎么给你钱?”
男人吞咽了下口水,“每年差不多这忌日的前几天,会打钱到我卡上,也是提醒我该来看看这孩子了。”
“卡号。”高城突然凉声开口。
男人一听立即怂了,哀求着道:“我家里生养了两个娃,就靠我这管理员的活养家糊口,两位高抬贵手行行好,卡里就没几个钱了。”
我蹙了蹙眉,解释:“让你把卡号报出来又不让你报密码,也不逼你去银行,急什么呢?放心,没人要你的钱。我们就想知道给你转账的人是谁。”男人将信将疑,仍支吾着不肯说,但在高城的手段下,他熬不住,最后还是把卡号报了出来。
立即我就见高城取出手机拨号,一通话就把那串数字流利的报出,让对方查转账记录。等他放下手机时面色难辨,我追问:“查出是谁了吗?”
他沉沉看过来,轻念了个名字:“童子瑶。”
“啊!”惊呼不是来自我,而是脚边的中年男人,他一脸惊恐地看看我们,再看看那墓碑,身体开始颤抖,“你们别吓我,不可能的……”
高城扯了个森寒而诡异的笑:“看来你真的遇上鬼了。”
————
山头已无必要再守,中年男人那能得的讯息都得了,他形容的是十几年前的男人样子,是否是童父无从确定。而诡异的是,给他每年转账的用户竟然是以童子瑶为名,更诡异的是,童子瑶身份注册讯息为无。
就是说到目前为止,童子瑶是否是小童的姐妹,没有明确答案。
走至山脚天光已经发白,此时我看清中年男人的样子,微驮着背,额头满是皱纹,神色惊惶未定。拉了拉高城的衣袖,“让他走还是……”
他没表态,中年男人立即弯着腰哀求:“让我走吧,大半宿没回去了,家里婆子肯定要出来找了,卡号也报给你们了,那里头的钱要拿就拿去吧,高抬贵手饶了我。”
受不住如此大礼,本就是个小管理员,也没必要太过为难。我看高城并无反对之意,就做主对中年男人道:“你回去吧,今天这事别对外多说。”
男人一听如蒙大赦,连连应声扭身就跑,但只跑出十来米远,高城突然扬声唤:“童浩根!”我穆的一愣,当看到前方身影脚步略顿时,有些不敢置信地回看高城,怎么可能?
高城眸光未转,沉黑潋滟里清撩开口:“你尽管走,三个女儿还剩童子涵一个,等着去监狱见她吧。”语音不高,足够穿过清晨的凤凰山脚抵达那处,奔跑的背影停了下来。
我的心头沉了沉,这代表了什么涵义,已然清楚。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坟地管理员,竟然就是我们要找的童浩根!
弯曲驮着的背直立起来了,中年男人缓缓转过身,原本眼内的惊惶不安也都散去,只是沉沉而阴婺地盯着我们。良久他走过来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找来这?”
高城讪笑了声,“你该先问我是怎么看穿你的。”
童浩根真的面露疑惑,他说:“是我哪句话说得有漏洞吗?”
“你开口第一句话就错了,或者说你在这片山头出现本身就是漏洞。整个凤凰山片域,根本就没有管理员这一说,它是公墓,早期由政府专派人整弄,后期松懈遗忘了,就只偶有亲属上坟时偶尔为自家坟地锄草什么的。这就是为何整片山区,有的地方杂草一人多高,有的地方却很整洁的原因。这是其一。”
高城敏锐的观察力我是早有领教,但童浩根却不曾知道,此时瞪着眼看他。而高城顿了顿后又道:“其二,你在看向童子瑶墓碑时,并不是以一个局外人的漠然,连你自己都不曾留意的情绪掩藏在内;其三,当我报出卡号转账人是童子瑶这个名字时,你的目光躲闪了一秒眼皮下垂,试图争辩不是那个人名,但你又想表现出愚昧无知并不知道转账人是谁,故而假装惊怕的眼神;而在刚才,你表现得前后矛盾,前一刻抵死不愿报出卡号害怕被劫财,后一刻卡里的钱任由我取,心虚昭然。一个坟地山头的管理员,需要这么多情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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