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李颂眼神一深,只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了举杯,仰头一口喝光。
本以为这一杯就完了,没想到赵玠存心戏弄他,一杯不够,还有第二杯,第三杯……他喝到第七杯时,只觉得胸口的伤似乎裂开,灼心的疼痛。可是再看赵玠,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只好强忍着疼痛陪他对饮。两个人都跟对方较上了劲儿,不喝倒对方誓不罢休。
可惜李颂没有赵玠酒量好,一杯杯酒下肚,赵玠脸上不见丝毫变化,反而愈发气定神闲。倒是李颂,面前的景象已经有些恍惚,喉咙里猛地涌出一股腥甜之味,他强忍住咽了下去,闷头又喝了一杯酒,狠狠地墩在黑漆螺钿平头案上!
宴席散去,各自回府。
赵玠步履沉稳,除了一身酒气,丝毫不像刚刚喝过二十几杯酒的人。他若无其事地跟众人告辞,走下丹陛,往宣德门前走去。
倒是李颂,眼睛发红,步履轻浮,需要宫人扶着才能勉强走出麟德殿。到了麟德殿门前,被外头清冷的风一吹,人才清醒一些。
来到宣德门前,恰好一辆翠盖朱缨的马车从远处而来,停在门口。
魏箩一手牵着织金百蝶穿花裙襕,一手扶着金缕从马车里走下来,掀眸一看,恰好迎上赵玠的视线。她抿起粉唇,正准备展露笑脸,视线一转,又看到他身后的李颂,顿时垂下嘴角,移开视线,不想看他。
赵玠掀唇,举步来到她跟前,揉了揉她的头顶问道:“怎么想起来入宫了?琉璃找你?”
魏箩点点头,实话实说道:“琉璃说有事跟我商量,让我来见她。”说罢问道他身上的酒味儿,后退半步捂着鼻子问:“大哥哥喝酒了?味道好呛。”
不止是喝了,而且还喝了不少。
赵玠自己闻不见,见小姑娘一脸嫌弃,忍不住调笑:“怎么,你不喜欢本王喝酒么?”
倒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不过闻不惯罢了。她放下捂着鼻子的手,“如果我说不喜欢呢?”
他弯唇,看着她的眼睛,半真半假道:“那本王以后就不喝了。”
魏箩眨眨眼,没有说话。
后面的李颂收回视线,接过宫人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喊了一声“驾”,头也不回地离去。
☆、第059章
一人一骑渐渐远去,魏箩偏头朝那边看去,眼里阴霾越来越重。看来上次的簪子刺得不够深,否则李颂怎么还能参加宫宴,饮酒作乐?常弘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他连骑马都不成问题了!
若不是他走得太远,魏箩还真想再上去刺他一下。
看着看着,面前忽然一黑,所有的视线被一件黑色织金锦缎披风挡住。她吓了一跳,抬头扒拉两下,从披风里露出脑袋,诧异地看向一旁的赵玠:“大哥哥?”
赵玠唇角微扬,俯身替她系上披风的丝绦,似笑非笑地道:“起风了,穿上披风,免得一会儿着凉。”
他知道她刚才在看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来。他心中不悦,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反而选择把披风脱给她,挡住她的视线。他对魏箩的占有欲与日俱增,容不得她看别的男人,只许她看着自己。
魏箩果真被他扰乱了情绪,忘了李颂,等他给自己系好披风才道:“可是我不觉得冷……”
赵玠摸摸她的头,不容拒绝道:“我担心你冷。”
她只好穿着,跟他道了谢。见时候不早,便跟他在宫门口分别,她转身进宫,往庆熹宫辰华殿走去。
刚到辰华殿门口,便把赵玠的披风脱了下来。不是嫌弃赵玠,而是被赵琉璃看到后肯定会问东问西,她不想浪费口舌解释,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她知道。何况殿里又不冷,穿着披风碍手碍脚,还是脱了自在。
她举步走入殿内,找了一圈没找到赵琉璃,只好询问殿内的宫婢:“天玑公主呢?”
宫婢欠身道:“回姑娘,殿下跟杨侍卫一起去后院钓鱼了。”
她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宫婢摇摇头,“婢子也不清楚。姑娘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婢子去给您端一杯茶来。”
魏箩只好坐在殿里等候,没过多久,便听到殿外传来赵琉璃清脆的声音。她放下汝窖斗彩莲花纹茶杯,起身走出殿外,往廊庑另一头看去。
这一看,不禁一愣。
杨缜背着赵琉璃往这边走来,平常冷漠寡言的少年脸上带着浅淡的笑,眼神既温柔又宠溺。赵琉璃趴在他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话,不知说了什么,她的笑声悦耳动听。隔着老远,魏箩都能感觉她声音里的快乐。
这、这两个人……
魏箩怔住,总觉得这一幕太不同寻常。他们两个人亲密得过分,公主和侍卫这么相处正常么,还是她想得太多了?她立在辰华殿门口,偏头看了一下周围的宫婢,发现大家都十分默契地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杨缜背着赵琉璃走到她跟前,他漆黑冷静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旋即把赵琉璃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提醒道:“魏四小姐来了,殿下进去吧。”
赵琉璃站稳以后,上前牵住魏箩的手,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兴高采烈地走入辰华殿:“阿箩,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什么不在殿里等着?今天外面有风,多冷啊,把你吹着凉了怎么办。”
魏箩跟在她身后,表情古怪,好半响才慢吞吞地问:“外面有风,那你还跟着杨缜出去?”
赵琉璃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羊绒氅衣,示意她穿得厚,不怕风。辰华殿的暖炉还有撤下去,殿内温热暖和,她把氅衣脱下来挂在天然木根边座百宝嵌座屏上,笑眯眯地解释:“杨缜哥哥说带我去放风筝,有风才能放得起来呀。”
所以他们在后院放风筝?
魏箩想了想,太医都说要她多出去走动走动,偶尔放放风筝对身体也有好处,只要不太激烈就可以。只不过……魏箩看了她一眼,试探地问:“你受伤了么,为何要杨缜背你回来?”
她坐在酸枝木三屏罗汉床上,接过宫女递来的斗彩莲花纹瓷碗喝了一口茶,眨巴眨巴眼,“我没受伤……但是我累了,所以才让杨缜哥哥背我回来的。”
“……”
魏箩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跟杨缜本就关系特殊,如今又做这么亲密的举动,不是成心让人误会么?魏箩握住她放在雕狮纹嵌大理石面炕桌上的手,迟疑了一下,斟酌语气道:“琉璃,你今年已经十四了吧……”
明明自己跟她差不多,小脸稚嫩,却要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这种话,真是让人怎么看怎么怪异。赵琉璃端详她的脸,见她不是说笑,偏头示意屋里的伺候的宫婢都出去。“阿箩,你也有话跟你说。”
暖阁内很快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魏箩忽然想起来,赵琉璃今日接她入宫时便说有事跟她商量,想来就是接下来要说的事。她忽然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仿佛猜测即将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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