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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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三号。。。。。”

。。。。。。

“嗯………”听着由远及近的回应声,炮团长孙亮得意地点头。随即,从身边端起一杆只装填了火药的短铳,对着无边无际的秋雨扣动了扳机。

“呯…”枪口出喷出一股浓烟,清脆的枪声穿透重重雨幕。

“轰!轰!轰…轰…轰…”五门六磅线膛炮,冲着董家军的背影射出一排黑漆漆的弹丸。沒有人停下來观看结果,事实上,这么远的距离,即便侥幸有结果,也不会给董家军造成太大的伤亡。所有炮手们,按照平素训练时掌握的程序,立刻开始清理炮膛,重新装填火药和弹丸,调整角度,随即,整齐的汇报声,再度于五座敌楼中响了起來。

“报告,五号炮位准备完毕…”

“报告,四号炮位准备完毕…”

“报告,三号。。。。。”

。。。。。。

“轰!轰!轰…轰…轰…”又是一排威武的炮声,宛若盛夏时节的滚滚滚惊雷。重重雨幕内,董家军的身影明显出现了混乱迹象。尽管,在凄风冷雨当中,弹丸落地之后根本无法再度起跳。

江湾新城上,炮手们却依旧沒有停下來观望。他们该装填弹药的装填弹药,该调整炮位的调整炮位,各司其职,继续熟练地重复上一轮的步骤,节奏清晰,动作一丝不苟。

“轰!轰!轰…轰…轰…”第三轮齐射很快就炸响起來。穿过无边风雨,宣告一支铁军的存在。

他们沒有战败,江湾新城还牢牢地控制在他们手里。

他们也沒有畏惧,从上到下都斗志高昂。

再多的敌人,在这支铁铸的队伍跟前,都是纸糊的靶子。看上去一时风光,用不了太久,就得被打回原型…

“喀嚓…”天空中猛然劈下一个巨大的闪电,照亮了城头一张张坚毅的面孔。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乌云背后,则有雷声与炮声相回应。在滚滚惊雷声中,第四军长史宋克忽然觉得豪情万丈。

自己刚才想多了,董抟霄绝对拿不下江湾城。这场战斗,从最开始,结局其实早已经写好。一群沒有灵魂的野狗,即便队伍规模再庞大,也终究是一群野狗。狠狠地打它们几棍子,便会夹起尾巴,落荒而逃。

而江湾城头,却站着一个个挺拔的人。已经习惯了伸直的腰杆,就不可能再弯下。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雷声越來越急,越來越急,宛若催战的金鼓。

两淮的秋天,原本不是个打雷季节,却从傍晚打到深夜,片刻不停。

一道接一道闪电从空中劈落,照亮扬州城南门上,高大宽阔的敌楼。还有敌楼当中,那个不算魁梧的背影。

有辆四轮马车,冒着大雨从街道上驶了过來,径直钻进了城墙下的门洞。须臾之后,一个身影自马道急匆匆地冲上城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入敌楼当中,对着灯光下的肃立的男人举手行礼,“报告,吴将军,逯长史有事求见。”

“让他进來…”第四军指挥使吴永淳抬手还了个标准的朱式军礼,大声吩咐。随即,又皱了下眉头,快速补充,“等等,我到门口迎接他。你赶紧下去搀扶一下,老人家腿脚不方便。。。。。”

“小子,又胡说什么呢?我老人家,怎么会老到如此地步?”话音未落,敌楼外已经响起了淮扬大总管府副长史逯鲁曾特有的反驳声。有一点点哑,却中气十足。

“先生,您不好好地在总管府坐镇,怎么跑这儿來了…”吴永淳闻听,赶紧快步迎了过去,亲手去托老人家的胳膊,“小心,地上滑。雨有点儿大,他们跑來跑去,弄得门口全是水…”

“不妨,不妨…你忙你的,我只是过來看看…”逯鲁曾笑了笑,轻轻摆手。

他说得客气,第四军指挥使吴永淳却不敢怠慢,一边伸手去解老人家肩膀上的蓑衣,一边大声吩咐,“快,把火盆点起來,让先生烤烤…老赵,你过來帮个忙,帮先生的把蓑衣挂起來…”

“不用,不用,不用那么费力气了。我在你这儿站一会儿,马上还得到别处去…”逯鲁曾又笑着摆摆手,然后低声补充。

“那,就先喝口热茶…”吴永淳点点头,亲手走到充作墙角,拎起包裹着厚厚稻草的茶壶巢子,给老人倒了一碗浓茶。然后双手捧了过去。

于公,逯鲁曾位置在他之上,值得他尊敬。与私,他的正式名字乃是老人所取,相当于半个入室弟子。所以用晚辈伺候长辈之礼相待,丝毫沒什么不妥。

然而老人这会儿显然不是为了摆长辈架子而來,先捧着热茶慢慢抿了几口,然后望着外边被闪电照亮的夜空,忽然问了一句,“二十二,江湾那边,一号紧急预案需要启动么?”

第四十八章 较量 下 三

“一号预案,应该,暂时还用不上…”吴永淳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缓缓摇头。

他吃惊的不是对方也知道一号预案,而是老人忽然叫起了自己以前的名字,吴二十二。那就意味着,当初的赐名之德,可能到了需要回报的时候了。而眼下自己手中,除了兵权之外,恐怕沒有任何禄老夫子能看得上的东西。

果然,一号预案只是一个开场白。逯鲁曾快速四下看了看,然后对着外边黑沉沉的雨夜,继续沉声说道:“老夫不知兵,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心里慌得狠。二十二,你能不能告诉老夫一句实话,你有多少把握确保江湾无虞?”

“江湾今天傍晚的时候放了三次排炮…从声音上來看,不是为了杀敌…”吴永淳沒有直接回应禄老夫子的话,而是非常耐心地解释。按照我跟陈德之间的约定,这是他在告诉我,那边暂时不需要任何援兵…”

“呼………”逯鲁曾闻听,如释重负地吐了口长气。然后又缓缓将身体转了过來,盯着吴永淳的眼睛问道,“徐达那边,最近情况如何?”

“脱脱已经从下游渡黄,但淮安城安如磐石…”吴永淳不知道对方到底想知道些什么?略作沉吟,继续低声回应。“徐达已经派了胡大海去守高邮,只要这两座城市两个还在。脱脱早晚都得铩羽而归…”

淮安和扬州之间,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畅通无阻。而老夫子又有第一时间阅读军报的权限。以上这些消息,他应该心知肚明才对。怎么好端端地,跑到自己这边來校验真伪來了?

沒等吴永淳揣摩出任何端倪,逯鲁曾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低,“大总管那边,可有新消息传回來?老夫记得,他离开淮安是在五天之前…”

“沒有…”吴永淳心中顿生警觉,手按刀柄,轻轻摇头。“末将这里有的,长史大人都有。长史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如果沒有的话,赶紧回去睡了吧,夜已经深了…”

这已经是明明白白地在下逐客令了,逯鲁曾却丝毫沒有主动离开的自觉。又四下迅速看了看,以更低的声音询问,“有谣言说,大总管在海上出了事儿。二十二,你听到了沒有?”

“沒有…”吴永淳大惊失色,心神激荡之下,腰间佩刀被拔出了半寸余,“夫子是从何听來?夫子,你可是大都督的长辈…”

“正是因为老夫乃大总管的长辈,所以老夫才坐卧不安…”逯鲁曾缓缓后退的半步,身体绷得向一张弓。“老夫不但听到了这个传言,老夫还听人说,脱脱之所以能渡过黄河,是有人故意放松了水面上的警戒,借,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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