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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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褚忘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层兴奋的红光,有些手足无措道:“那……那褚忘给兄长带路!”

于是便与老仆在乡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又是嘱咐着老仆先行一步,在院子里洒扫一下,整理了桌椅,擦拭了桌椅,再备下果品茶点等物。

褚劲风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处父亲设置的别院。父亲嫌弃着妾室出身不光彩,也几乎不来,那妾室倒是安分的,便一直在这宅院里教养着自己的儿子。许是也自卑于自己的出身,倒是舍得在儿子读书上下功夫,她每月的利钱不算丰盈,省吃俭用地送了儿子去最好的书院,据说这褚忘的学问倒是不错,可是如今这年月无人保举,哪里能换得功名?连他这兄长都不重视的小妾庶子更是难有出头之日了

那妾室身子不大好,据说着年前也是因病过世,当时褚劲风听了也忘在了脑后,似乎是命人送了白包了事。如今这位于郊野村庄里的独立宅院,便只住了褚忘与这名老仆顺伯了。

若愚被搀扶着下了马车,好奇地张望着这个院子,再次肯定褚哥哥的确是待这个亲弟是不好的。只见这院墙是黄泥掺杂草杆的墙面儿,院落里只有两间瓦房,虽然打扫干净,但也难掩寒酸破败之气,一旁是高高的柴草垛,不大的院落里养着几只母鸡,估计为了下蛋贴补家用,还有一只走路一摇一摇的小奶狗,舔着黑黑的鼻头,一下子被涌进院子里的这么多人吓得蒙瞪了,耷拉着小尾巴一下子钻进了鸡窝里,只露出了一双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么多的来客。

褚忘压根没想到兄长心血来潮会大驾光临寒舍,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准备。看着兄长高大的身形坐在略显寒酸的柳木椅子上,将那椅子压得嘎吱作响,顿时又自惭形秽起来,觉得对不住出身高贵的兄长。自己应该早就想到这点,管村东头的白先生家里借来那套红木的桌椅充一下场面才好。

现在,便只能殷勤地准备晚餐,命老仆速速去宰了那些下蛋的母鸡,开灶做饭,款待难得而来的哥哥。

在褚劲风的心中,向来是没有这个如同隐形般了的弟弟的。他身边要好的表哥堂弟,哪一个不是出身名门望族?

出身气质往往无形决定了身边结交的好友亲朋,相差甚远者就算有心特意亲近,也会渐行渐远。他虽然与褚忘同为一父,可是二人不是一处长大,这个村落里长大的弟弟每次见了自己都是畏手畏脚,自然难有亲近之心。

可如今因为若愚的缘故进了这院子,他才忍不住一皱眉,就算是不喜欢这庶弟,可到底是他褚劲风的弟弟,这里……也太是寒酸了!

☆、第 51 章

褚劲风不禁拧眉,寻思着回去要问一问管家,按理说每个月例银并不少,何至于褚忘过得这般落魄。

若愚下午睡得饱,自然便有些闲不住了,站起身来,站在门槛上看那老仆抓鸡。那只小奶狗也跟着晃着尾巴,兴奋地跳来跳去。

褚劲风瞥见一旁摆放着四书五经,便问了问褚忘的学业,褚忘垂首立在一旁眼含欣喜地回答着。

虽然这少年肖似褚劲风,但是心性却更像个孩子,此时终于等到了大哥的关心,全身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快乐,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也皆是期许的目光。

也许是跟自己家里的傻娘子相处得太久了,对于这样的眼神儿竟是有些心有不忍。褚劲风想了想,开口道:“你的书念的不错,但是科举就不必了,如今京城官场混杂,你是我的弟弟,去了总是要有牵扯的,莫不如便在漠河城里寻了差事,好男儿总是要历练一番才能成才了。”

褚忘用力地点了点头,恭敬地说:“自当听从兄长的安排。”

褚劲风此来便是要表示一下兄弟的和睦,现在目的达到,加之此间房屋简陋,褚劲风也不愿多留,站起身来准备回府。

可就在这时,院里突然传来一声若愚惊异的叫喊。褚劲风快走两步,只见若愚站在井边,无比惊喜地看着井上架着的一架器具。刚来时院子太黑,她原本没有留意,先在才发现这院子里竟是有宝贝的。

要知道水井取水都是用辘轳,一下下的把桶摇下去,打水后再摇上来,虽然费时,却是比直接从井中提水上来轻松许多。 可是这间乡野宅院的井口上却不是辘轳,而是架着一个半个水缸大小的木箱,两侧各有一尺多长的木棍,木箱就吊在木盒下面

若愚看着老仆用麻绳将公鸡的双脚捆住,放在井边地上,将木箱一侧的木棍向下一拉,木箱里发出一阵嘎嘎啦啦的声响,水桶便一点点的降到水面。老仆打了水,拉下另一侧的木棍,在同样的嘎嘎啦啦声中水桶自己便升到了井口。

若愚看着有趣,走过来,眼珠晶亮地打量着器具,却看不出个门道,便啪啪地拍着木箱,兴奋地对老仆说:“打开,快打开给我看。”

老仆为难说道:“还要洗鸡呢,打开了就取不了水了。”

褚劲风这时走过来,将若愚的手拉住了:“又在顽皮了?”

若愚抬头,渴望地看着褚劲风:“褚哥哥,这个好。若愚院中的井总是用起来很吃力,一点都不好用,若愚转不动。有了这个,若愚就可以自己打水给哥哥洗瓜吃,还可以给哥哥打水洗脚,好不好?”

这等贤妇模样,只听到院内的一众侍卫面露钦佩:不愧是司马大人的夫人,原先还以为着她痴傻,现在看来当真是体贴可人啊!司马大人就是这般英武,连个傻妻都被教养得体贴入微,竟是这般贤惠。

褚劲风被若愚这番甜言拍得一阵舒爽,他看了看那水器,同时有些奇怪穷乡僻壤中如何有如此的新颖省力的器具,问老仆道:“这个取水之物却是哪里得来的?”

就在这时褚忘也跟了过来,说道:“几个月前,我与顺伯在田间救下了一位生病的公子,当时正值春季,井水水位尚浅,他看顺伯打水吃力,便在病愈后亲手做了这抽水的器具,当真是好用。不过那位公子已然走了,也未留下姓名,既然嫂嫂喜欢,不如便把这个拆卸下来带走吧!”

若愚却摇了摇头,只是命人打开了那木箱,看着里面的齿轮构架,眼睛晶亮地看了一番。动手拨拉这里面的齿轮后,命人合上:“不用,若愚要自己做,正好交了夫子的功课!”

那日,褚忘依依不舍地送别了长兄与大嫂,只觉的自己的嫂嫂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竟是这般刻苦,就算嫁人也没有荒废学业,当真是自己的楷模!

少年心内孺慕之人,便一下成了两个!

若愚所说功课,乃是那孟千机布置的,这位孟夫子自从在首次课堂上备受打击后,便越挫越勇再接再厉,以让所有上过他课的小姐们痛哭流涕为己任。

她李若愚更是首当其冲,每次需要摆弄的机关变得愈加的刁钻,简直是恨不得将整个鬼手门下难倒无数弟子的玩意儿一股脑儿陈列在她的面前。

以至于到了最后,每次轮到孟夫子的课时,大半的女学子们全都突然头痛难当,不能上课。可是李若愚却是觉得这课甚有趣味,虽然夫子疯了些,可是每次拿来的东西却吸引的人走不动路,看她要坚持,好姐妹苏小凉和赵青儿也舍命陪君子,咬碎银牙忍受孟夫子的刁嘴毒舌。

另外也是为了做出些趁手的功课来。

再过几日后便是月中,也是书院每隔三个月邀请学子的父母亲朋来书院的日子。每三个月,书院都会要求学子做出一些作品,有画作有书法,展示给学子的父母亲朋,看看书院教授的结果,若是有些小姐有心仪的联姻宅邸,更是可以邀请着未来的亲家一同来看一看,以提升下自己女儿的身价。

家里花了银子,便是等着向亲朋们炫耀女儿才艺的好时机。就算平日里再惫懒的女学子也是要严阵以待。

到了书院开放这日,各位学子亲友的轿子和马车纷至沓来,好不热闹。书院的走廊学堂都布满了学生们的作品。其实这作品里也是鱼目混杂。只因为青麓书院里的学子们都是人中之凤,品味卓然,几位学子也都是心内有数,为了这些个可爱的女弟子们,也是往日装饰下表面功夫,总是要将学生的作品修饰一番,该润词的润词,该润色的润色,更是有书院夫子们的作品亲自上阵,撑撑场面。

其中周夫子的书画最为大家赞赏,只说这署名“妙平居士”的书画最有大家意境,甚至有书画铺子的老板估算出三十两银子的高价来,还说这只是小乡的价格,若是入了京还不得翻倍,只听得众位亲友们连连点头,就连棺材铺的商老板,也骤然舒心了起来,觉得自己的婆娘卖了镯子送女儿上学还是有些远见的,心内也是暗暗期待着自己的女儿也能像周夫子这般“下笔如有银”。

苏小凉的爹娘都来了还有她的两位姐姐,自然闺中密友袁蓉小姐也来了。就连那四少还有赵公子兄妹也全来了。

苏县令在乡间口碑颇佳,一众乡绅都是与他交好,自然是不断地招呼着周围相熟的众位员外家眷们。自然苏县令陪着的这几位气质卓然的贵客,也分外引人注目。

太子赵寅堂停驻在那周夫子的画作前,驻足欣赏,当听闻这些画作可以在展示后定价拍卖,所有的银两都要捐给城中的善堂时,当场提出将出银票一千两将妙平居士所有的画作尽数收入囊中。

这不由得引起众人一片哗然。听得商老板犹如从棺材里弹跳出了的僵尸一般,兴奋得蹦着拉住女儿商月娘的衣袖,热泪盈眶地嘱咐女儿一定要头悬梁锥刺股,学得周夫子一身的真本领!

一千两纹银的价码登时提升了书院的气质,众人再去看自家孩子略微七扭八歪的作品,也觉得似乎进步很大!就连错别字也错得很有古风的气韵!

平遥公主也在认真地看着学子们的作品,在那一幅幅的画作中找寻着署名“刘鱼儿”的作品。

她虽然心知自己恐怕是与褚劲风再无缘分,可是心里到底是不服气,竟是被个痴女还有一个乡间的女子排挤在了最后。

那位若雨小姐虽然模样出挑,气质也甚佳,可女子以色事人岂能长久?她倒要看看这位刘鱼儿是怎样一个才女能赢得褚劲风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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