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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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哈哈!”晋王爽朗大笑,他沉思了一会儿,才状似为难地劝告,“只是到底男女有别,瑾弟有心报恩,却也要顾忌世人的眼光,免得损害了那位夫人的声誉,便是好心办坏事了!”

“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只是答谢一下恩人,谁若是说三道四,我定是要撕烂了他的嘴巴的!”

“瑾弟有心了,只日后还是减少这种私底下的见面为好!”

晋王有自己的目的,他并不愿李瑾和柳嫤继续深入下去,不管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些风流韵事,他都不想柳嫤太过亲近秦王那一府的人,以免坏了自己的事。他的话是劝阻,也是警告,认定刚才两人就是故意相遇,下不为例!

李瑾没有反驳晋王的话,就算晋王真把这事揪住不放,污蔑他和一个小寡妇有私,那对他来说也不算是把柄。李瑾对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毫没兴趣,也不会为了它四处经营,这个花花世子的名声再响亮难听一些,他自己反而更能自在得意。

“多谢王兄的好意,小弟知晓了!来来来,再满上!请......”

两个男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还不休,而柳嫤又走到了一个院子。她刚走到花拱门出,就见两个年轻的妇人匆匆迎了上来,“林夫人,我家王妃在前边儿等着您呢,请随奴婢来吧!”

“有劳!”柳嫤心里对这家人的待客之道很是鄙夷,就算将人都分为了三六九等,这些上流人士瞧不上自己这个商人妇,可她好歹也是请来的客人吧,面上总该对人尊敬一些吧!

没有茶水招待就算了,还一股见不得人的阴谋气息,毫无世家贵气,还比不上小家子!请了人来却将客人晾在一边,也还不知方才遇见李瑾这个秦王世子,自己是中了别人的什么计!真是窝囊又憋屈。

柳嫤在心里长嘘一口气,只是她清楚自己是平民百姓,无权无势,晋王一家是富贵子弟,要她生她就不得死,得忍着!

跟在两个妇人身后,流连在花园里转来转去,方向感很好的柳嫤发现,她把大半个庄子都走过一遍了,而现在她们三人走得越来越偏僻,周围经过的丫鬟越来越少,四周的房子也越来越简单,这里已经很明显不是主人家住的地方,反而更像是客人落脚之地,或是这里的下人们住处了。

柳嫤觉得自己的脚心都要磨出水泡来了,而且湿了的脚尖隐隐有些刺痛,真是活受罪,上赶着给人当傻子哄了。终于,那两个妇人将柳嫤引到了一处僻静小院门前,并且告诉她,晋王妃就在里面等着她呢,直接推门进去就行了。

这院子明显久未修缮,门上爬满了焉黄焉黄的藤蔓!木门上挂着一把开了的锁,锈迹斑斑,只锁孔处才有些光泽。

阴谋?不,这就是明晃晃的阳谋!

柳嫤不知道,自己推开门之后是否会遇上三流言情小说里的陷害手段。比如说,她一进去,门就被锁上了,然后里面躺着一个光着的汉子!又比如说,推开门,她就闻到一阵奇怪的味道,昏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手中拿着一把染血的刀,某个很受宠爱的主人家小孩儿,就躺在地上死了过去,而后人们一窝蜂地闯了进来......

不管怎样,柳嫤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在今日来赴约的,这明显是一场不知是不是针对自己的阴谋!以身试险,或许自己会毁在这危险的副本里,却又毫无收获!

“林夫人,请您进去吧!”妇人中更年长一些的女人说话了,她见柳嫤面上踌躇,自己也知道两人带路到了这儿,就这么让人单独进去的行为很可疑。可是她二人受主子的命令行事,院子里面有些什么她也是不知,要劝慰柳嫤,也没有好的借口可以说。

“林夫人,您莫要担心,我们就在这里等您,如果真有什么事,您喊我们就行了!”另一个妇人也说话了,只是说了还不如不说,这不明摆着告诉柳嫤,里面的人并不是晋王妃吗?不然她会有什么事呢?

“我知道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柳嫤想了很多,假装崴了脚,假装突发急症,或是假装看见了鬼大喊引来人。到底都不可取,这里没有她的自己人,反而更是引起对方的警惕!

“吱呀”一声,门开了,柳嫤走进院子,只见一个灰黑色的人影,坐在不远的地方......

☆、阿稜

这个小院内里倒不像门面那般破败,院里栽种的花植修剪得很是整齐,门窗各处虽然古旧,却也不显凋敝,看起来倒有几分“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感觉。

院里有一株百年的银杏,散落了一地金黄的扇形叶子。就算这处庄子有温泉环绕,可到底是到了冬天,花草植株怎么也比不少春夏时节,那般郁郁葱葱,一片勃勃的生机。

那个灰黑色的人影,就坐在银杏树下,一只层层白纱包被的手伸出在外面,接住了一片掉落的黄叶。他的头顶是白色的玉冠,乌黑油亮的发束整齐地笼在黑灰色的毛裘之下,从背影看来,给人一股诗意恬然的感觉。

柳嫤走过门槛,那两扇破败的门就被从外面合上了。她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往前面走去。离那人影越近,愈是觉得熟悉。他的肩膀很宽,耳垂比一般人要厚一些。

一步一步,她慢慢地走着。走入扇形叶子的金色海洋,柳嫤才发现,这背对着自己的男子,竟是坐在轮椅之上的。

这轮椅当然不是她印象中的金属轮椅,而是木头制的,两个轮子有点像马车的轮,只是比之更小一些而已。轮椅的靠背和手把这些地方,都包裹着牛皮,上面钉了不少圆钉,就像花鼓的边缘一般。

“你......来了......咳咳......”男子背对着柳嫤,刚说了两句,就开始小声地咳嗽起来,那声音压抑,就像是被掐着脖子一样,叫人难以忍受,“请坐!”

柳嫤看不见那人的脸,只知道这人是戴着一张木头面具的,因为角度的关系,她可以看见男子面容和不服帖的面具之间,是一片纠结狰狞的累累疤痕,那样子像是被火烧的。

“夫人是不是很疑惑?呵......”男子依旧背对着她,他的声音很嘶哑,很难听,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喉咙堵着什么东西一样,稍稍说几句话,就是一阵牵心动肺的咳嗽。

“你是何人?”柳嫤居高,发现这人狐皮大裘之下,却是没有脚的,而且腰身处腰带紧束,也不像是可以把腿藏在那里。所以这真是一个残疾,且是被毁了容颜和嗓子的残疾,这样的人对柳嫤来说,威胁性很低,所以她大胆地走到了男子的前面。

“夫人真是无礼!”男子有点怕人一般,包裹着白纱的双手捂住了脸,只是又很快反应过来,那上边已经有木面具掩盖丑陋的疤痕了,这才镇静下来,直直地和柳嫤对视。

“我认识你?”透过面具上端的小孔,可以看见这男人有一只清澈的眼睛。为什么说是一只呢?因为他的面具只在右眼处开了一个孔,以及在嘴唇和鼻孔那边有一条缝,隐隐可以看见里边肉色的唇。

因为这露出来的一部分五官,柳嫤心里熟悉的感觉更加深了。她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眼神,温和又亲近,在哪个曾日夜相伴的人身上。

“你想起来了?”男子轻笑,露出的那只眼睛弯弯,眼里泛起温柔的涟漪,“阿稜,见过夫人!”

“阿稜?”柳嫤想着,一时倒是想不起来哪个认识的人是叫阿稜的。

“我是少爷身边伺候的,”自称阿稜的男子轻笑,声音倒是变得顺耳许多,“当初少爷和夫人定亲之时,还是阿稜带着人去送聘礼的......”

“是你......”柳嫤想起来了,林长茂身边是有不少小厮随从的,他们平日跟在林长茂身边打理各项事务,是他信任的属下。只是当初一场为了消灭瘟疫而起的大火,让那些年轻的林家仆从,全都失了命而已。

“你怎么会在这里?”有这么一个人火海逃生了,是不是意味着林长茂也没有死?柳嫤呼吸加快,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年多的怀疑可能下一刻就能得到答案,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去。

“当初一场大火,阿稜侥幸,虽然身子残废了,却是保住了一条贱命......咳咳!”阿稜见柳嫤脸颊就像抹了胭脂一般,完美的杏眼似水朦胧,他只是在面具之下勾起了唇角,垂下自己的眼帘,“可惜,主子和别的兄弟们,尽皆葬身火海!”

“他真的死了?!”柳嫤失落地后退,绣鞋踩在了白狐狸皮的披风上,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上了,她的两只手攥起又放开,放开又攥起,来来回回,几乎要把水透的指甲弄折断去。

“主子真的去了!”阿稜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静静看着柳嫤的面色从红润变得惨白,看着她深受打击摇摇欲坠,“我当初是亲眼见着少爷闭上了眼睛的,那场火那么大,那么烫,少爷说......”

“够了!”柳嫤不想继续听这人说下去了,她怒喝一声制止了他的话,“你今日找我来是什么目的?”

柳嫤强打起精神,坐在一边的石凳之上紧紧地盯着那男人的眼睛。这人是不是应该死去的那个叫“阿稜”的林家随从,她并不太关心,她只想要知道,这人用这个身份,是想要利用她达到些什么目的。

“少爷死得太惨了,”阿稜就像没有听到柳嫤的话一般,自顾自地讲述着林长茂死前的惨烈景象,“......门倒了,房梁也掉下来了。少爷他死不瞑目!”

柳嫤没有再打断阿稜的话,只是面上悲痛,精神恍惚,思绪飘到阿稜说的惨烈景象中去了。她眼前好像浮现出林长茂四处跑动,却徒劳无功的身影,他活生生看着自己被烈火烧成了灰烬......

“......阿稜觉得这场瘟疫来得蹊跷,所以在养了两个月可以下床之后,便一直在打探消息。一年了,这才知道,当初我们是中了别人的暗算了。”阿稜语气悲痛,“那伙人在找少爷身上的一样东西,这才将瘟疫引来,想要把我们全部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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