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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母见她神色不对,也愣住了:“这个,难道你还有什么难处?”

覃莹不知道怎么回答。

恰好这是房门被人扭开,顾玉笙带着一丝疲惫回来,但即使再累,他脸上也是眉目清明,身上西装更是一丝不乱。

顾玉笙在玄关处换了鞋,将钥匙轻轻搁置在鞋柜上,再往客厅一瞧,明显的察觉到气氛的冷凝。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他素来是温和的性子,说话时习惯性微微勾起唇角,又是家里人,于是眼底便也带了一丝笑意,一面说话一面缓缓踱步到覃莹身边坐下。他比覃莹高出大半个头,这样坐在覃莹身边,既显出一份自然的亲密,又极有保护的姿态。

乘他说话的功夫,覃莹已轻轻将手从顾母手中挣脱出来,她垂了眉,一时看不清表情,但顾母察觉到她的抗拒,便微微有些不悦,沉着脸,不说话。

“玉笙,我看你是自作多情了,人家说不定根本没打算嫁给你,哼,家长都不愿意见。”顾姐姐扔了刚啃完的苹果胡,凉凉道。

顾玉笙瞬间就变了脸色。

夜幕微垂,初秋的风夹了一丝凉意从窗口徐徐吹进。

顾玉笙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覃莹依旧歪在卧室里的沙发上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她微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而细长的脖颈,晚风吹着她乌黑的发丝微微晃动,没来由的显出几分落寞来。顾玉笙便心疼地悄悄叹了口气。

“怎么坐在风口上,当心着凉,嗯?”他弯下腰,额头抵着额头,几乎是含着她的唇说。

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并不难闻,但是覃莹下意识就偏头躲开了那个吻:“玉笙,我还没有准备好。”她低声说,声音清冽,带着自己特有的冷静。

她这样说,顾玉笙便一时分不清她的意思是双方家长见面还没准备好,还是同他结婚没有准备好,又或者两者皆有之,但无论哪一种,都足以令他伤心。

他与覃莹交往一年,期间种种皆不赘述,但他实是他所熟知的女性中最难接近的一位。她敏感、孤傲、纤细、聪颖且美丽,时而却又如同迷雾,而他向来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即使清贫,也惯有自己的骄傲与自持,并不乏追求者,但仿佛在遇见她那一刻,内心坚持瞬间土崩瓦解。他知她是于万千人中他要寻找的那一个,这份寻找因时间的漫长曾一度变得扑朔迷离且令人厌倦,而他于绝望中遇见她,便如同沙漠中干涸的行者遇见渴望已久的绿洲,因为深知不易,所以倍加珍惜。

是绿洲亦还是他梦中的海市蜃楼,他不得而知,覃莹未曾给与他足够的安全感,他于她的家庭、住址、任何基本信息统统不曾了解,她像是没有过往的人,她的曾经是一张白纸,每每试探提及,她总是左顾而言他,他又哪里还会细问舍得为难她呢?

一如此刻,尽管心碎,他还是选择忽略那些细小的疼痛,反而宽慰她:“好,那就等你准备好,妈那边我去说。”异常温柔。

覃莹就抬头看他,隔得太近了,她几乎能数清他睑上睫毛,一根根,卷而浓密的,非常清晰。

“但是,”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单膝下跪,“请你认真考虑与我结婚,我在郑重的请求你,覃莹,不管你的曾经怎样,但我请求你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我—顾玉笙参与其中,好吗?”一字一句,吐字非常清晰,极其慎重。

覃莹就对上那双眼,明亮的、坦荡的,比任何鲜花戒指还要来得真诚的......

不是没有感动。

第6章 婚姻

跟顾玉笙结婚的决定,覃莹只用了两分钟,在那两分钟里,她亲眼见证那双平静无波总能带给人安稳的眸子是怎样由真诚与郑重转为狂喜的,而她从头到尾不过对他求婚回了一句:“连戒指都没有?”,略显矫情的暗示,但是,well,谁在乎呢,他那样的聪明,自然瞬间明白她的潜台词,已足够惊喜,以至于那般自制的人也忍不住在那一刻抱起她仿佛抱紧了全世界。

如果这一刻她都未曾觉得幸福的话,那她真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但是结婚显然并不是两个人的事,覃莹思付应该如何向顾玉笙交代自己的过去,最后,她决定避重就轻,既然顾母希望两家人见上一面,她自然尊重顾母的意愿。

覃莹的父亲覃文姚在一家国企工作,年轻那会儿还好,企业发展前途大,覃父在厂里也算混得开,但越往后走,工厂效益越发不好,与覃父同一时期进厂的纷纷跳槽,覃父是向来求稳妥的性子,混到车间主任这个位置就再没往上升过,他也不着急,每天二两酒,空了下下棋,不赌不嫖,小日子过得比谁都逍遥。

覃母就不一样了,那是一位典型有的些小气刻薄的家庭妇女,倒不是天生的,覃父每个月工资就那么一点儿,覃母又没有工作,家里头上边有个老人下面覃莹还有个弟弟覃斌,覃母要维持家里的正常开支自然比谁都过得抠门,好在覃家出了个金凤凰,覃文馨嫁入孙家后,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贴补覃家,但过年什么的亲戚往来送礼或者每月给覃莹奶奶的生活费也是一大笔,那俗话怎么说的,有钱人拔跟汗毛都比穷人大腿还粗呢。

覃莹消失两年,陡然一天回来,说要结婚,覃家自然是震惊的。

反应最大的是覃家奶奶,说来也奇怪,一般人家爷爷奶奶偏疼孙子,但打小儿,覃奶奶就疼这个孙女儿多些,为了这事儿,覃母背地里不知道说了多少覃奶奶的坏话。覃奶奶见着心心念念的孙女,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眼泪汪汪的拉着覃莹的手就一顿捶打,直嚷嚷着孙女儿不孝,但哪里舍得真打,巴掌落在覃莹手背上,比羽毛都轻。覃莹也觉得难受,她赌气在外两年,最想念的还是她最亲的奶奶。

覃奶奶哭完了,一抹泪,这才瞧见身后站得笔直的顾玉笙,心里头有点儿谱,仍旧忍不住问:“这孩子是?”

“奶奶,这是我男朋友顾玉笙,我们最近决定结婚,所以带回来给您看看。”覃莹便挽过顾玉笙的手走到覃奶奶面前,姿态自然,且透着难以言说的亲密。

“奶奶好。” 顾玉笙从善如流,他态度大方,稳重,又是难得的一副精英的模样,很容易赢得别人好感。

覃奶奶怔了怔,仔细打量了顾玉笙半响,最后呐呐说了俩字“好!”“好!”。至于好在那里,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那样站在覃莹身边的顾玉笙一看就是极正派的,是个稳妥人,况且自己孙女的眼光,覃奶奶是信得过的。

连覃奶奶都说好了,覃母与覃父自然没有丝毫意见,覃父原本刚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被覃母凌厉一瞪,又把话吞了回去。

这一场见面,也算是顾玉笙第一次对覃家的正式的拜访,既然覃莹已经提到结婚,那双方都不扭捏,两家很快定了日子,约好一起吃顿饭,双方家长都见上一面。

覃母虽然对覃莹结婚没有意见,但前提是结婚的一切事宜她自己负责,覃奶奶打破了前提,覃母就不太高兴。

所以晚上,覃母一边在镜子前做保养一边忍不住跟自家男人唠嗑:“我跟你说,我今儿可看见你妈偷偷把她存折拿出来了哈。”

“拿存折怎么了,那是她自个儿存的钱。”覃父以为只覃母爱财的毛病又犯了,倒是不以为然。

“诶,我说你傻啊,覃莹前脚刚走,你妈后脚就把棺材本儿拿出来了,我能不多想嘛。那个老不死的心都快偏到北极去了,你说她没事儿突然把存折拿出来干嘛,肯定是覃莹今儿说了要结婚,你说她是不是还想给覃莹置办嫁妆啊。”覃母越想越觉得的自己猜得对,又回头看躺在床读报的覃父没反应,忍不住狠狠揪了覃父一把。

覃父被覃母揪得一阵生疼,终于放下手上的报纸:“我说你轻点儿!置办就置办呗,按理说,这钱本来该我们出的,女孩子出嫁总要有点嫁妆的,要是妈那儿不够,你在往上添点儿。” 其实覃父还是挺疼覃莹的,这丫头从小就懂事聪明招人疼,小时候他老婆什么都紧着覃斌,覃莹也没怨言,懂事地过分了,什么都让给弟弟,多好一姑娘啊,可是硬生生让他姓孙的给教坏了,听说那会儿还把孙家那丫头推下去了,闹得沸沸扬扬的,覃父想起来就秫得慌,往小了说是姐妹间争吵,大了说那可是谋杀啊,听说是为了那个姓什么的跟孙贝贝订婚的那个男的,所以,覃父今儿陡然一听覃莹提起结婚,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他就想说说来着,结果被覃母瞪住了。

“呸!你脑袋被门夹了!”覃母反应极大,声音陡然拔高,“凭什么我们出这钱,我告诉你,覃文姚,我从嫁给你们覃家就开始委屈,当年多少人编排我大着肚子嫁进你们覃家,我大肚子了吗我大肚子......唔......”

“姑奶奶你小声点,仔细让妈听见。”覃父赶紧捂住覃母漏风的嘴。

覃母也不认输,就着覃父的手背就是一个牙硬:“听见就听见,怎么,我还怕她不高兴啊,我自个儿还不舒服呢,当了多少年的冤大头了。我告诉你覃文姚,你妈那钱我就是惦记上了,谭斌马上就要高考,我打算让你妈出钱给斌斌留学,我就斌斌一个儿子,你们覃家也就他一个孙子,凭什么什么都紧着覃莹啊,她姓覃吗她!她的嫁妆钱,她的嫁妆钱管她亲爹妈要去!美得她,打小白吃白喝我们多少年了。”

吵架声就在隔壁,覃奶奶就算再不想听,也断断续续听了大半儿,她拿着存折又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其实她一个月退休工资就那么点,哪里攒得下那么大笔数字呢,都是文馨这么多年偷偷补贴的,她本来想拿着文馨的钱给她闺女置办点嫁妆,这结婚到哪儿不是都要花钱么,可是......唉,覃奶奶望了一眼隔壁屋,又小心翼翼将存折收起来了。

如果说两人结婚于覃家顾家都是喜事一桩的话,那么对沈二爷来说,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六月飞霜,彻头彻尾的噩耗。

沈二爷那天被覃美人请了一顿,虽然没能摸摸小手,亲亲小嘴,但那好歹也是一进步不是,所以,沈二爷一连几天那都是飘在云端上,喜气洋洋,跟过年似的,要不是宋律师跟他出损招,说女人啊就不能惯,得钓,钓得她心痒痒儿的,她才会主动找你,沈二爷哪里按捺得住,一准儿第二天就去学校找覃莹。所以,听了损友建议的沈二爷,按捺了几天,就等着覃美人主动理他,结果那几天倒把自己给痒得跟什么似的,终于忍不住,还是背着宋军师找覃莹去了。

谁知道,才几天不见,覃莹手上就多了一颗订婚钻戒。

谁tm动作那么快,弄一破戒指就敢跟沈二爷抢妞,沈肖然给气得,恨不得立刻将覃莹的手给砸了把那枚戒指弄下来,偏偏覃莹脸一冷,他就没招儿,他哪是覃莹的对手啊,他要真是覃莹的对手早八百年就把人弄到手心儿里攥住了,谁都不让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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