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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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樊直到昨日黄昏时还没回商号,商号里有事要他回来处理,有伙计便使人去杜府催,杜府的人却说林樊巳时末便走了。

商号里的人又去了林樊家里催,林樊的母亲却道他没回去过。

“属下昨晚命人把林樊认识的人都问过了,都没人见过他。今日上午,属下亲去了一趟杜府,求见杜府管家,杜府管家也说林樊是巳时末走了,属下要求看看林樊领银子的签名,杜府管家却不肯拿给属下看。”向南诚眉头攒成川字,眼里有压抑不住的愤怒,“大少爷,林樊在商号里已做了五年,从小伙计做到管事,踏实认真,勤恳细心,绝不会做出拿了货银跑了的事,何况他寡母还在家中,肯定是杜府搞的鬼。”

“杜府为什么要这样做?”傅望舒沉吟着说,像是问向南诚,又像是自问:“一千两银子对杜府不算大事,林樊虽是长得颇为秀致,却不是倾国倾城佳人,图财和谋色都不可能。”

“可林樊确实不见了,给杜府送过玉佩后就不见人了。”向南诚焦急不已。

“你有没有要求杜府喊那个传话小丫环出来问一问?”傅望舒问道。

“属下说了,杜府管家连理都不理属下,说杜府里下人近百人,没空一个一个喊了给属下辩认。”

傅望舒沉思了片刻,急促地道:“把林樊的母亲接走安排到别的地方,昨日送林樊去杜府的那个车夫也不要再到商号里做事,送去一起住着,派人秘密保护起来,不要给人知道。”

“防着杜府杀人灭口?”向南诚惊叫,道:“杜府不可能这样做吧?杜顺虽是吏部尚书贵不可言,可傅氏商号亦不是籍籍无名的小商号啊!”

“马上去办,一刻不要拖延。”傅望舒一时间也理不清一切,只是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在骇人地旋转,要把自己卷进去淹没。

沈梅君昨日出事,自己回府照顾她了,商号里跟着出事,这一切,也许不是巧合。

向南诚急匆匆走了,傅望舒想到商号里去巡视一下,确保不出别的事,又有些记挂沈梅君,怕她刚醒过来自己便走了,忒冷漠寡情。

只有掌握着商号,才能发动商号下面的人脉打听能使沈梅君康复的名医。

也只有掌握着商号,手里才能有大把银子,才能让沈梅君过好日子。

傅望舒咬了咬牙,进卧房去换衣裳。

骆青意在喂沈梅君吃饭,傅望舒拿了衣裳走到屏风后去换。

沈梅君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分外伤感。

傅望舒换了衣裳出来,当着骆青意的面,不便做亲昵举止,亦不欲说商号里出事,怕沈梅君担忧,只道:“我去商号了。”

骆青意等得傅望舒走了,难过地看沈梅君,低声道:“大少爷把你安置在他卧房里,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

沈梅君轻摇头,她此时更情愿傅望舒不喜欢自己。

一个瘫子只会是他的负累,两人先前也没山盟海誓过,甚至连那一层窗户纸也没捅开,傅望舒大可把自己丢到一边去。

沈梅君不欲细谈,转开了话题,问道:“你昨日去阎家有没有听阎老太太说阎少爷突然发狂的原因?大少爷回来后,有没有细查?”

第四十二回

“阎老太太说,阎少爷不能闻到槐花香味,可是我们谁也没有用槐花香,大少爷开始要细查的,后来大夫诊断说你以后只能躺床上,当时大家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光顾着不停请大夫来确诊。”骆青意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昨日下午听得沈梅君瘫了,大家都呆了,傅望舒当时便爆发了,若不是阎老太太是妇人,他可能拳头挥过去了。

那时他拳头攥得格格作响,厉声逼问阎老太太,阎石开对槐花粉反应异常,阎家留他下来做客时,怎么能不和梅君说。

阎老太太分辩,这时又不是槐花开花的季节,傅府里也没栽种槐树,姑娘们用的香粉有桂花有茉莉花茶花,就没谁用槐花香粉的,她也料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大少爷气坏了,阎老太太也觉得理亏,马上命人回去拿银票拿房契作补偿。”骆青意抹泪,“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样呢,咱只要人好好的。”

都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多余,沈梅君沉吟着问道:“这么说,阎少爷突然发狂跟槐花粉有关?”

“肯定有关,阎老太太说,阎少爷虽然傻,但是从不会胡乱打人,以前也像这么发狂过一次,那次是她们还不知道,小厮带着阎少爷去槐树下玩,阎少爷发狂把那服侍的小厮打死了。”骆青意浑身颤抖,害怕地道:“梅君,还好你没事。”

这么瘫着生不如死,还不如给打死了,一了百了。

沈梅君无力地闭上眼睛后忽又睁开。

阎石开是朝自己奔过来后发疯的,也就是说,让他发疯的是自己身上带有槐花香味。

自己身上的槐花香味从何而来呢?沈梅君正沉思着,霞光来报,聚石斋的丫环欢儿来了。

“沈姑娘,昨日你被抬走后,奴婢自作主张把聚石斋的人喊到一处一一问话,这是奴婢问完后记下来的,请沈姑娘过目。”

欢儿递给沈梅君一沓纸,指着最上面一张道:“奴婢觉得,烟儿说的话值得注意。”

烟儿交代,她调到聚石斋后,二门外听差的小厮喜贵找她问过几次话,问的是沈梅君和骆青意交代在聚石斋听差要注意什么。

欢儿很聪明,在众人都忙乱失措时,能那么敏感地发现问题的关键,并寻求揪出源头。

顺藤摸瓜下去,要查出真相并不难,只可惜,她这么一瘫,打理庶务的权力肯定得交出去了,没有打理庶务的权力,查出来又如之奈何?

自己一个下人去究治当家太太的罪吗?

沈梅君苦笑,骆青意说傅望舒本来要追查的,后来听得她成瘫子,急得没空查,哪是没空查,而是傅望舒知道在傅府内宅的大势已去,即便掌握了证据也没用处。

“青意,你走一趟阎家,把这些拿给阎老太太。”沈梅君把欢儿问出来的那沓纸递给骆青意。

傅太太借刀杀人,自己也不妨来上这一招。

阎老太太那么精明,定能看出其中蹊跷,自己瘫了不能管事,拿傅太太没奈何,阎老太太可不一样,想必她有的是办法狠狠修理傅太太。

骆青意走后,沈梅君问欢儿:“今年多大了?你爹娘在府里还是在外头?”

“我是孤儿,爹娘都死了,今年十三岁。”欢儿小声道,眼眶湿湿的。

好可怜的孩子,沈梅君细细看她,天青色短襟上衫,半旧的浅碧撒花长裙,小脸白皙五官秀巧,一双眼珠子晶亮亮的,模样很不错。

她这么费心劳力讨好自己,是想出人头地吧?

沈梅君叹了口气,道:“聚石斋那边的人想必这两日太太便要调派到别处去了,你留下来不要回去罢。”

“谢沈姑娘。”欢儿高兴得跪下去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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