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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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沈梅君再好,在少爷身边服侍的人,哪有清白可言,骆家如今虽穷苦,也得娶个清白人家的女儿。

第二十七回

傅望舒拉了沈梅君上马车,沈梅君以为要回府了,不料他却对车夫道:“到漪澜园去。”

漪澜园虽是清雅的所在,可出入的男人那么多,白天去也罢了,晚上自己一个女孩儿去哪行,沈梅君启口欲反对,傅望舒没给她机会说话。

“内宅妇人粘粘软软,行事细腻有余刚勇不足,你如今的境遇当抛开束缚大刀阔斧而为,不然,别谈什么杀回去报仇雪恨。”

好像有道理,然则,行事果敢狠厉和到龙蛇混杂的地方没关系吧?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傅望舒接着道:“首先要从心里不把自己当弱质闺阁女儿,无拘无束敢作敢为什么地方都敢闯,若一味守着女儿家的规矩,哪来的英风爽朗豪气万千。”

沈梅君沉默了。

以前在侯府时,所受的教导这不准那不许的,被赶出侯府后,她若是守着那些规矩,和她娘母女俩早饿死了。

晚间的漪澜园灯火闪烁碎光点点,没有日间人多,还是上回那个包厢,进了包厢后,傅望舒一言不发歪靠到软榻上,似是很疲倦。

打理着诺大的商号,傅望超还经常给他找事,想必很累吧。

沈梅君迟疑了一下,坐到傅望舒身边,伸了手轻轻给他揉按额头。

傅望舒唔了一声闭上眼,似乎很享受,沈梅君于是默不作声继续按。

“唱唱小调儿。”傅望舒突然道。

见过他上戏台甩水袖,沈梅君不会再认为他让自己唱曲是侮辱自己,略微犹豫后,没唱小调,低低地唱起戏曲《中山狼》。

“……恰遇这暮秋天,来到的荒野外,热心儿招祸灾,无端小鹿心头揣。”

不是常唱练过腔的,沈梅君唱了一会嗓子有些哑,便停了下来。

傅望舒睁开眸子看了她一眼,坐直起来,身体侧让,把她按歪到软榻靠背上,换他给沈梅君按额头,口中接唱起沈梅君刚才唱的曲子。

“看疏疏柳叶飘,听嘹嘹雁影排排,最凄凉暮云残霭……”

沈梅君上次给他的的目光乱了心神,没有细听,这时虽也心头小鹿乱撞,神智清了些,不觉暗里赞个不绝,傅望舒唱腔珠圆玉润气息绵长,便是真正的戏子,也未必有他的修为。

傅望舒唱完了整部中山狼,起身泡茶,端起一杯轻吹了几下,凑到沈梅君唇边。

大抵习惯是慢慢养成的,沈梅君迷糊间竟也没觉得不妥,就着傅望舒的手扶了杯子喝茶。

“我唱的好不好?”傅望舒问道。

上一回他说他还有更厉害的,原来便是唱曲,那日他唱过戏后,还没夸他呢!沈梅君真心实意赞道:“唱的很好,很厉害,像是戏剧名师授的徒儿。”

“不是名师授的徒儿,不过,却可算是戏曲之家的后代。”

戏曲之家的后代?沈梅君不解。

傅望舒站了起来,端起案上茶杯大口喝茶,喝完了随手掷出茶杯,洁白的瓷杯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后,一声脆响落到地上。

“我娘是戏子。”他漠然道,声音遥遥像从天际传来的一般,苍茫寂灭。

沈梅君愣住。

一个好色的富家公子,一个名伶,当年是怎么成就姻缘的?既然娶了,应该是爱的,傅老爷为何会放任妾室打死正室夫人?

戏台上翠裙衫儿飘,艳晶晶簪环宝钿华衣归良家,兰花指半遮面羞花闭月看情郎,转眼间玉廊金粉余残骸,春-色入泥尘愁煞。

“大少爷。”沈梅君低声喊,想安慰傅望舒,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走吧。”傅望舒不再细说,大踏步走了出去。

沈梅君跟着傅望舒上了马车,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明日是一场硬仗,第一次面对众执事时,要拿出威风来。”傅望舒突然道。

啊?沈梅君的思绪还停留在傅望舒的亲娘身上,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会是什么打算都没有只想着看一步走一步吧?”傅望舒看她,上挑的唇线带着浅淡的笑意,眸波清澈,不经意间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沈梅君没细想他说的话,她脑子里有些乱,谢氏那句傅望舒勾引她的话没来由地突然间浮上脑海。

“怎么啦?”傅望舒低声问,声音低沉悦耳,像莹莹晶露落在初绽的绿叶上,与柔嫩的叶脉亲密依偎,忽上忽下跳荡,缓缓儿滚着,滚着,滚出轻细的酥-麻。

沈梅君被醉了半个身体,怔怔看着他说不出话。

“沈梅君,你……”傅望舒转过脸,把下半句吞掉。

——沈梅君,你不要这样子看着我。

那是什么眼神,绵绵的软软的,无风也掀起浪,涟漪流转乱人魂魄。

两人各自心乱如麻,一路上不再说话。

下了马车进了流觞轩后,傅望舒想起还没教沈梅君明日怎么处事,才想把沈梅君喊进书房,又蓦地顿住。

谢氏站在厢房门口,廊下闪烁的灯笼光影在她脸下照下幽幽寒意,傅望舒不由自主地往右迈进一步挡到沈梅君面前。

谢氏笑了,那是胜利者的微笑。

傅望舒悄悄攥起拳头,又颓然松开,调回目光大踏步进了正房。

“娘。”沈梅君怯怯地喊道。她不怕谢氏打她,只是,明日要和傅府的管事见面,若是红肿着脸诸般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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