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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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帝心里清楚母后跟自己那个发妻,都对顾氏没有好感,要不是这些年,自己也就愿意见见顾氏,只怕母后早就将她收拾了,“已经关了这么多天,顾氏也吃了教训了,若是再降了她的位份,琛儿那里也没脸面。”

“这跟琛儿有什么关系?他的母亲是郑氏,”说到这儿姜太后不觉落下泪来,“想当初,哀家也只是你父皇的贵妃,皇上可曾见哀家像顾氏那般?就算是你封了太子,哀家哪天不是教导你,要将皇后封为嫡母,好生孝敬?再说了,顾氏伤了哀家的孙女儿,哀家还罚不得她了?皇上要是心疼她,过几个月,寻个由头,再升了她的位分便是了,难道为一个妾室,跟哀家这个老婆子别着,就是皇上的孝道了?!”

姜太后的话说的建安帝无言以对,建安帝是先皇唯一的子嗣,三岁之后,便被立为太子,就算是生下了太子,当年做为贵妃的姜氏,也没有对皇后生出轻慢之心,也是因为这样,赢得了一片称赞,而现在的顾氏跟自己母后当年一比,确实是做的过了些,何况姜太后还把孝道搬出来了,建安帝哪里还坐的住,连忙起身道,“就按母后您说的办就是了,想来有这一回,顾氏也知道顾忌了。”

哼,外头那起子人在谋太子位,这边自己就降了顾氏的位分,也给那些只知道巴结顾氏一派人敲敲警钟。

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姜太后便又说起高兴的事儿来,“哀家跟皇后都相中了富阳侯家的姑娘,准备给珩哥儿赐婚,皇上觉得呢?”

建安帝许久没有上朝了,对富阳侯也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他管着五军都督府,也算是个能臣了,何况富阳侯府,也是开国时敕封侯府,他家的女儿,配自己的儿子,也算登对,“母后既然看好了,就这么定了吧,辉哥儿前次跟朕说了,老三的府邸已经建好了,朕准备封老三为静王,母后看呢?”

最小的孙子顺利封王开府,再娶妻生子,姜太后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她心里暗暗为自己将顾氏关起来叫了声好,没有顾氏掺乎,事情就顺利多了,“你是皇上,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珩哥儿的性子,也当得起一个‘静’字了。”

小儿子封王,赐婚,这些都是早晚的事儿,建安帝也没有放在心上,何况现在最叫他头疼的,是另一桩事了,“母后可曾见过太子?”

来了,“唉,哀家这把年纪了,哪里得见他啊,皇上,哀家知道你要问什么,皇后跟哀家都不知道他怎么就上了那道折子,皇后听说了,急急就出了宫,回来也是好哭一场,”姜太后想到自己可怜的大孙子,也是老泪长流,“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十岁大的孩子,就被你关在了太子府里,亲爹见不着,亲娘也是一年见不上一面,哀家只要想起来,就心酸,也难怪孩子宁愿不要太子位,也想到皇上跟前来,皇上您当太子那会儿,先皇可是成天将你带在身边的。”

被姜太后这么一哭,建安帝也觉得自己那个二十年没见面儿的儿子有些可怜了,赧然道,“朕不是封了他为太子么?我们有生之年,不得相见,也是当年张天师亲自算出来的,那个孩子也不知怎么的了,就犯了左性,唉,他一道折子上来,整个朝堂都乱了。”

“朝堂乱了?为什么乱?不过是起子小人看到了可乘之机,以后天要变了,”姜太后冷笑一声,“璨儿放着太子不做,就为了能到皇上跟前尽尽为人子女的孝道,这样的好孩子,在那些人眼里,居然成了什么于国无功,于社稷无用的废人?当初叫太子闭门读书的,可是皇上你,现在怎么都成了璨儿的错了?”

确实不是太子的错,可这些是自己的错么?难道张天师的谶语可以毫不在乎?那可是关系着他的龙体跟大晋的国运的,何况比起根本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的长子,建安帝更喜欢的周琛,“朕不是安排了大儒悉心教导太子了么?过去也常命阁老们为太子讲学,只是,太子并不是什么聪慧的孩子。”

“要那么聪慧做什么?咱们家的孩子难道还要考状元不成?”姜太后对建安帝的理论不以为然,可她也知道,现在外头的情势,硬逼皇帝是不成的,“哀家看你的样子,想来也是下不了决心,不如这样吧,万寿节前废太子,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兆头,这事儿啊,等咱们欢欢喜喜过完了节,再商量!”

建安帝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如今废个周璨都这么麻烦,那些御史们,个个跟乌眼鸡一样,只等着自己一个准字下来,他们就撞柱好青史留名,自己就算是要废太子,也得等太子再三请辞之后,才可以勉为其难的恩准,这样才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母后说的是,这事儿啊,且放放再议,没得坏了好兴致。”

“不过哀家也是奇怪了,璨儿也当了二十年太子了,怎么这个时候,上表请辞?是听了谁的话不成?这将君王架到火上烤,可不是人子所为,”姜太后话音儿一拐,说出自己的疑惑。

自己母后难得跟阁老们想到一起,张明冀可是直接说过心中的怀疑。虽然建安帝这皇位来的顺风顺水,可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个宝座的魔力,设身处地的想想,他自问是没有勇气上这么一道请辞表的,而且自己已经二十年未见周璨了,为什么到了今时今日,他想起来尽孝了?该不会是以退为进,有什么阴谋在后头吧。

“朕也是这么想的,这事儿还得仔细查查才是,”建安帝点点头,“只是交给谁……”

事涉储君,而且也只是怀疑,自然不能叫那些朝臣们知道,自己身边的几个大太监,只怕姜太后是不会同意的,而那些勋亲们,明显跟郑家马家更亲近,建安帝也不愿意用他们,这查案的人选,倒叫他一时踌躇起来。

“哀家知道皇上担心什么,皇上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的,在哀家心里,谁能亲得过皇上?这若是有人在暗中算计的话,与其用京城里的人,还不如从外头找一个可靠的,”姜太后哪里会猜不出建安帝的心思,左右是怕查不出他想要的结果罢了。

“母后的意思?”外头的人哪里有自己身边的近臣们可靠?

“这不康王已经回京了么?他是咱们自家人,又是你的兄弟,哀家看没有再可靠的人了,”姜太后将已经准备好的人选抛了出来。

周克宽?还真是,建安帝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忠心,加上周克宽又跟张明冀是姻亲,其中的偏向,是不言而喻的事,“就依母后的意思,其实朕也不是不相信太子的孝心,只是事关社稷,轻忽不得。”

“哀家明白,哀家也不愿意皇上将大好江山交到一个心思险恶的人手中,”姜太后打断建安帝的解释,人的心长歪了,是扳不回来了,那也不能怨她这个祖母偏心了。

☆、第95章 九十五皇命

九十五、

跟姜太后达成了协议,建安帝回去就发了两道旨意,一是宣康王周克宽进宫,二呢,就是降贵妃顾氏为顾妃,仍居长春宫。

前一道圣旨没有什么,皇上召见王爷,后一道则像一块巨石,倾刻间砸懵了后宫所有人。

“母后,皇上居然真的罚了顾氏?”郑皇后第一时间冲到慈宁宫。

姜太后看着头一次在自己跟前失态的郑皇后,颔首道,“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越是这个时候,你更不做行差踏错,去吧,哀家也累了,好好将万寿节打理好是正事儿。”

郑皇后疑惑的抬头看着姜太后,“那外头的事?”

“外头的事,跟咱们没关系,尤其是你,记住了,”姜太后知道自己的皇帝儿子不喜欢这个严肃有余的儿媳,“事涉太子,你管好后宫就好,外头的事,有你大哥跟哀家呢!现在,最急的不是咱们。”

姜太后的意思,郑皇后也听明白了,顾氏被降了位,又是在太子废立的关头,最急的,只怕是那些支持周琛,以图拥立之功的人,“臣妾明白了,臣妾这就传旨意下去,虽然顾氏被降了位,但以应供奉,都还按着贵妃时的例来。”

这就对了,姜太后满意的冲郑皇后点点头,“你去吧,只管放心便好,还有梅氏那里,也交给你了,只管叫她宽心便是了。”

杨骄虽然一直称病,但是外头的消息还是知之甚详,当她听说长春宫的禁卫一撤,顾氏便大开杀戒,当场杖毙了所有留在酌月殿的宫人,不由摇头道,“这也太,”冷酷残忍这样的词对于顾氏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更叫人扼腕的是,她的不智。

“太后这一招儿实在是高啊,想那顾氏,从一个宫人走到今天,哪里像外人看的那么容易?”郭氏笑的意味深长,“这四妃跟贵妃,一字之差,差别可就大了去喽,也难怪顾妃娘娘会急了眼,”急就好了,急了就容易出错儿,就像现在,十几条人命,御史们能容了她?

“也是皇后娘娘贤德,一人赏了十两银子,送出去安葬了,”王氏对顾妃的做法也只有摇头了,“听说昌王已经进宫了,估计会好好劝劝顾娘娘的。”

昌王周琛看着盛怒的顾氏也是一脸的无奈,“雷霆雨露皆是君,母妃且忍耐些,父皇也说了,等过了万寿节,便寻个由头,再将母妃的位分升上去,可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被有心人一传,外头还以为是您对父皇的旨意有所不满呢!”

“本宫就是不满!你要还是我的儿子,就不要拦我,我要去见皇上!”直接将她降为顾妃,算什么?别人踩她也就罢了,连皇帝也踩,以后她还有脸出这长春宫么?只要想到这个,顾氏心里的火就噌噌往外冒。

“母妃!”昌王妃沈氏这阵子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原想着顾氏出宫了,便可以给她当个后盾,寻一寻那些在外头造谣生事的人,谁知道自己婆婆刚一解禁,就闹出这么一场乱子,“还请母妃息怒,王爷说的没错,母妃应该先到皇上跟两宫处谢恩才是。”

顾氏瞪了一眼刚插话的沈骊君,“该做什么,本宫用得着你教?本宫这不是就要去‘谢恩’么?你们都给本宫起开!”

顾妃指着周琛骂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大家都盯着太子府呢,本宫被降了位分,那些人只怕又要当缩头乌龟了,不行,咱们一道儿去,找你父皇,”她转头看着媳妇沈氏,“浩哥儿呢?怎么不抱来?”

儿子才两个月不到,天又刮着风,沈骊君如何舍得将他抱到宫里来,嗫嚅道,“浩哥儿早起有些鼻塞,喂了些药,臣妾未敢将他抱出来。”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顾妃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狠狠瞪了沈骊君一眼,“那算了,你们都跟本宫往无极宫去,咱们好好过去谢恩!”

“母妃,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闹腾的,周琛回想着顾培正的话,“儿子来时顾相捎话,如今太子之位危矣,母妃再不能像先时那样了,事事比着皇后,方不会错。”

事事比着皇后?这是什么话?要叫自己跟她学么?顾氏秀眉一拧,冷笑道,“本宫知道了,”这个顾培正懂什么?自己若真的事事照着郑氏来,最被皇帝扔到一边儿去了。

自己的母妃是个什么脾气,周琛最清楚不过,既然劝不住,只能跟过去了,他看了一眼满眼委屈的妻子,“走吧,咱们陪母妃过去,也顺便给父皇请个安,然后再往两宫那里去。”

顾氏虽然被降了位分,可是郑皇后并没有立时撤了她的供奉跟仪仗,沈骊君看着婆婆扶了小太监的手登上那驾贵妃才能乘坐的銮驾上的时候,讶然的扯了扯周琛的衣袖,“王爷……”这个时候,最忌的就是授人以柄了。

昌王如何不明白这一点?可是现在若是再劝母妃下来,只怕就要在长春宫门处闹上一场了,“算了,既然皇后娘娘没有叫人将鸾驾收走,便是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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