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2 / 2)
说话间,忽地牧七急步走到谢妙容跟前低声道:“娘子,前面不远处就是萧将军出事的那座浮桥了。”
谢妙容闻言立时神色一变,她骑在马上,直起腰,抬头往前看。
离她两三百米远的地方,是个峡谷口,宽阔的河流在那里突然变窄,而本就流速比较急的龙溪河到了峡谷口便更加湍急。在河面上贴着河面有一排形状似船的中间挖空的大木被铁制锁链串在一起,然后在其上搭着一块块的木板,形成了一座浮桥。
她粗粗目测了一下,那座桥的长度应该在二百到三百米之间,宽度约有两三米。
等到近了,她更加清楚的看清了那浮桥的结构,不禁感叹这些龙溪土人十分的聪明能干。他们的这座浮桥永远不会被河水淹没,因为底下中空的似船的部分,会永远随着河水的涨落浮在河面上,所以不管河水的涨落,这座浮桥上永远可以通行。
“这座浮桥的对面通向何处?”谢妙容把贺牛叫过来问。
贺牛说:“这座浮桥的对面通往龙溪岭,龙溪岭离这里有四五十里远。不过,这座浮桥对面二十多里远还有个龙溪十八洞最大的洞子,陆洞。”
“陆洞?你是说那个村寨住的人差不多都姓陆?”谢妙容看向贺牛问。
贺牛:“是,那个村寨住的人差不多都姓陆,他们聚族而居,人数在龙溪十八洞里面最多。别的村寨不过数百人,可那个陆洞有两三千人,是十八洞里人数最多的。每五年,龙溪总寨选出寨子的首领的属下头目,陆洞出的属下头目人数颇多,因为他们是龙溪十八洞的第一洞。这个陆洞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作为总寨的屏护。若是有外人想要攻打总寨,就必须要过陆洞这一关。”
谢妙容沉思,她想到了一点儿,就是那刺杀小皇帝的刺客多半来自那个陆洞,或者直接是来自龙溪总寨。而从萧弘等人在度过浮桥时遇到龙溪土人的伏击来看,那个刺客说不定正是向陆洞的龙溪土人求救,然后是陆洞的人前来阻杀萧弘等人,使得他们无法再追缉那刺客。
“那在这浮桥往下两边五六十里内,龙溪河两岸还有多少村寨呢?”谢妙容继续问贺牛。
贺牛答:“据我所知,有四五个,除了方才那个农十一所在的农洞,还有麻洞,甘洞,岑洞,以及谭洞。”
“这些洞,应该都是以姓命名的村寨,村寨里面这些姓氏的人最多?”
“对的,这些村寨,也就是洞,他们的姓和我们汉人的姓含义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农十一的那个姓,“农”,在咱们汉话里面农是务农,种植稻谷等的意思,可是“农”在龙溪土语里是住在森林里的人……”
“如此说来,我猜想农十一所在的寨子一定是被森林围绕,周围的林子特别密,不然他所在的那个寨子也不更可能居住着那么多姓农的人。而且我想,既然他们是住在森林里的人,所以一定会出很多猎手,以打猎为生。”
贺牛向谢妙容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娘子果然聪明,全都猜对了。农洞中的人的确是龙溪十八洞里最善于打猎的,这个寨子里的人是以打猎为生的,或者采摘野果药材等换取稻米。”
“那其他那几个以姓命名的洞又是什么意思呢?”谢妙容继续问。
贺牛解释:“陆洞,陆在龙溪土语里是鸟的意思,这边龙溪土人崇拜飞鸟。麻洞,麻是狗的意思,狗在龙溪土人的心中是神圣的,因为在他们口耳相传的故事里面,有一条神犬救过他们的祖先。甘洞,甘,不是甘甜之意,而是指的“岩洞”。岑,就更好玩了,指的是剁肉的砧板。谭,则是指的水塘边居住的人……”
听贺牛说起这个龙溪土人的姓氏,谢妙容和阿豆都听得津津有味。
贺牛还顺带说了说龙溪土人的风俗,比如说他们喜欢断发纹身,还喜欢凿齿,他们以黑色为美,穿的麻衣多喜欢染成黑色,他们冬天穿鞋包黑头巾,要是夏天就不包头,光脚。另外,各个洞都有本洞的一些风俗和习惯,不尽相同。
在过龙溪峡谷的浮桥时,谢妙容等人为了防止引起附近龙溪土人的怀疑,便没有停下来,甚至走到浮桥上仔细观察。这会儿离萧弘出事之时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他们也知道即便去浮桥上也不会发现什么。既没有死人,也没有活人。甚至在峡谷两岸,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发现,如果是死人的话,有可能被野兽鳄鱼所吃,活人,要不是逃到岸上,要不就是被龙溪土人抓去做了奴隶。所以,谢妙容认为,还是随着那个叫农十一的小土人去了农洞,落脚下来再从长计议。
到了日暮时分,谢妙容一行人终于跟着农十一到了农洞。
农十一在四五颗遮天蔽日的大榕树下站定,他等着谢妙容等人走近,就对贺牛说:“你们跟紧我,还有叫那两位娘子下马,往前过了我们农洞的哨树,就到我们的寨子了。”
贺牛就把他的话说给了谢妙容等人听。
谢妙容和阿豆遂从马上下来,两人整理了下衣服,便对贺牛点了点头。
贺牛转过身,对农十一说:“可以走了。”
农十一看谢妙容等一眼,回转身,在前带路。
这一次他走的步子不大,可能也是因为要到家了,心里没那么着急了,又或者是通过村寨的哨树,显得比较谨慎。
也许是农十一的谨慎传染给了谢妙容等人,他们也不再说笑,而是静静的跟在农十一身后往前走。
谢妙容对于农十一提到的哨树非常好奇,一边走,一边看着路两旁的那些密林,心想,到底哨树是什么样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个人比较喜欢这一部分跟古代百越族有关的内容:)
☆、第207章 20.7
进农洞的路弯弯曲曲,并且不时有岔路,农十一走在前面,在一边拐进一条又一条岔路时,从脖子里拉出一根细麻绳系着的竹哨隔一段路就吹上几声。谢妙容细听,觉得这哨声是分长短的,有点儿类似于后世的密码电报。
眼前一直都是密林,这些树木无论是从粗细,高度都相差无几,要不是农十一在前面引路,谢妙容觉得他们这一行人一定会迷路。
林中静寂,只听得到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脚踩在林间落叶上的细微的啪嚓声。
谢妙容莫名感觉在林中的树上似乎有一双双眼睛在看着他们,那种被暗中注视的感觉,令人紧张,无法放松。
就在农十一带着谢妙容等人深入所谓的“哨树”形成的林子一段路后,就在众人拐个弯,突然觉得眼前一亮时,忽地从众人头顶落下来几个人,他们就像是灵活的猿猴一样拉着林间的藤蔓从树上荡下来,一下子落到了众人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
其中有一人开口说话了,是对着农十一说的,看那面部表情似乎是在质问农十一什么。
农十一把背上背的虎皮还有手里拎的那个染血的包袱往地上一扔,然后叽里呱啦的对那个人说话。
谢妙容仔细地观察着前面的那几个龙溪土人,只见他们全部是短发,可能是没有专业理发师的原因,只是头发长了,随便拿刀给割断,所以他们的头发短得很有性格,有像刺猬头的,也有像学生头的,还有寸头的。他们的肤色比较黑,牙齿比较白,穿着对襟的麻衣,裤子只到膝盖,在他们的额头,耳后,以及手臂上都有刺青。跟农十一的相同,刺青是一只带爪的蛟龙形象。说是蛟龙,其实跟这边龙溪河里出没的鳄鱼比较象。
在出发来龙溪之前,贺牛曾经跟谢妙容说起过龙溪土人的图腾崇拜,其中一种就是龙,只不过他们的龙的形象比较写实,那就是鳄鱼的形象。
谢妙容那个时候听了,就也去翻了翻记载有蛟龙的书籍,她发现其实在吴越地区,一直是把河里的鳄鱼当成龙的。跟北方地区把好几种动物组合在一起画出龙形象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汉人的龙是在天上飞的,而吴越那些土人心中的龙是在水里游的。
总之,拦住他们一行人的农洞人完全符合贺牛跟她介绍的龙溪土人的形象,他们身材不高,看起来非常的灵活,在他们身上都背着弓箭,腰间斜插在衣袋上的是短刀。因为现在是夏季,所以他们都是光着脚,看他们的脚板似乎都比较大,这也和他们的攀爬能力相关。
就在农十一把虎皮,还有那个装了他父亲骨骸的染血的布包扔到地上,接着又叽里呱啦一通说后,他的声音变得哽咽了,接着他转身又指着谢妙容等一行人说了几句话后。谢妙容等人看到,原先那几个从树上落下来拦住他们的农洞土人那充满戒备的神情立即就消散了。相反,取代那戒备的神情的是对谢妙容等人表露了善意的笑。如果那是笑的话。反正这种善意的笑一闪而逝,接着那个问农十一话的农洞男子拍了拍农十一的肩膀,然后对身后的人一挥手,接着几个人就重新快速的拉着那几根藤蔓荡到了树上,如同灵巧的猿猴一样,几下就爬上了树,消失在由茂密的树叶形成的树冠之中。
农十一见他们走了,这才把地上的虎皮还有装着他父亲骨骸的包袱拎起来,然后转身对贺牛说了句什么。
贺牛听了就对谢妙容说:“娘子,农十一让我们跟他进寨子,方才那些人是他们农洞的哨兵,刚才盘问了他几句,问他带的是些什么人到了农洞。农十一对他们说,我们是他的救命恩人,是我们把他从虎窝里救出来,还有就是他阿父被老虎吃了,就剩下那个包袱里的骨头了。然后那个领头的哨兵安慰了他几句,接着离开,意思就是放行了,让我们进寨。”
“好,我们走。”谢妙容点头,接着他让周坦和阿石过来,在他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周坦和阿石听了,就各自去招呼人拉上马进寨。
接下来的路就很好走了,他们沿着石梯往上,走到半坡,谢妙容等人就看到一座寨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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