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墟 第1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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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腰间斜挎一柄玄铁长剑,踽踽独行。那人说他的剑叫不欺,他人叫风不及。

沈墟抬起平静淡漠的小脸,风不及蹲下来,视线与他平齐,微笑着朝他伸出手:“跟我走吧,有我一日在,保你一日平安,可好?”

天色渐暗,雪意也愈来愈浓了。

沈墟盯着那只宽大温厚的手,眨了眨黑而沉寂的眼睛,良久,轻轻握住其中一根手指。

他被高大的男人抱起来,带回剑阁,赐名沈墟,收做弟子。

从此他有了师门,沾了亲,带了故,不再是那个孤伶伶静坐在废墟里等死的羸弱幼童。

日转星移,寒来暑往,他在树下仰着头看师兄们掏鸟窝,端正坐着任凭师姐们给他描眉画黛扮作女儿状,再嘻嘻吱吱笑成一团。

草庐里,师父问,这次你还是不同他们一道下山?山下有很多好玩的人,有很多很绝的景。

他回说,弟子不下山。

他怕一下山,就碰上大火,碰上战乱,碰上生悲死喜颠沛流离,他怕到时再找不到回来的路。

重生于剑阁,长于剑阁,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感恩与珍惜。

剑阁从此成了他的根,剑阁里的人从此成了他要终生守护的人。

就这么时梦时醒地缠绵病榻数日,一日清晨,忽听山下有人声喧嚣,似乎有许多人在争执不休,过不一会儿,殷霓步履匆匆地推门而入。

“师姐,外面怎么了?”沈墟问。

“没事,是……是常洵他们又在切磋新练的剑招呢。”殷霓吞吞吐吐的,一听就是在遮掩什么。

沈墟皱起眉头:“他们近日学什么新招了?”

“学……学什么招来着……”殷霓平时学剑就是个稀松二五眼,此时临时抱佛脚,大挠其头,灵光一闪,“啊,对了,是那招繁英落!这招的窍门太难学了,所以常洵他们格外……”

“师姐。”沈墟打断他,“繁英落是常师兄的看家本领,前年就学会了的。”

殷霓:“……”

不行,不能就这么露馅了,还能再挽救一下。

“啊,原是我眼神不好瞧错了,不是在切磋新招啊。”殷霓使出猛虎撒娇的绝学,粗声粗气嘤了一声,转而道,“常言道,温故而知新,没错,常洵他们这是在温故知新呢!”

“师姐。”沈墟又唤她。

“又咋了?”殷霓现在一听沈墟叫师姐就头皮发麻。

“我方才骗你的。”沈墟淡淡道,“我们确实还没学繁英落,师父说这招学不学得会全看个人机缘,万勿操之过急。”

殷霓:“……”

算了不挽救了,躺平吧。

沈墟:“师姐……”

“哎呀别叫我啦!”殷霓索性一咬牙一闭眼,抬手堵住耳朵,“师父说了,让我看住你,别让你掺和进来,这都是为了你好!”

说完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

沈墟果然不再吭声了,抿起唇,垂首坐在床头,苍白手指抓着靛蓝薄被,把被子抓出一道道褶。须臾,又似乎压抑不住般咳嗽几声,显得脸色愈白,柔弱憔悴。

夭寿啦,这小子又在装可怜了!

殷霓要疯了,心都要碎了。

“行了行了,我说,我说还不行么?你这伤口还没愈合呢,坐起来干什么,快快躺下。”她兵败如山倒,咬咬嘴唇,交代时尽量粉饰太平,“唉,外头也没啥要紧事,就是来了几个拎不清的浑人在胡闹罢了,师父自是搞得定的,别担心。”

“那些人寻的什么由头?”沈墟追问。

殷霓眨眼:“由头?”

沈墟:“他们总不能平白无故就闹上剑阁。”

殷霓愁眉苦脸,临时她上哪儿去编个由头出来呢。

正绞尽脑汁,沈墟变了脸色:“他们定是为了那日在清净崖上折了许多人,便把这笔帐尽数算在了剑阁头上。”

“你怎么知道?”殷霓一脸震惊,顺着话头就滚进了圈套,“已经有人跟你说了?”

沈墟听她语气,便是直接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当下披衣起身,欲前往查看。

殷霓连忙张开双臂拦在他跟前:“哎呀你这会儿出去也做不了什么,那伙人已在山下叫嚣了两日,两日都被守山弟子挡了回去,今日自然也不会放他们上山,你且……”

正说着,外头忽有剑阁弟子高喊:“都佩剑,佩剑!山下打起来了,我们速速赶去支援!”

殷霓与沈墟俱是躯体一震。

沈墟道:“师姐,将我的剑拿来。”

“师弟……”

沈墟厉声:“此事因我而起,剑阁蒙难,我怎可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

殷霓默然,她觑沈墟脸色,情知此事非同小可,她若执意不放行,沈墟直接将她敲晕也是有可能的,她武功不如沈墟,与其被敲脑袋,不如跟他同往,这样随时也能照看着点。

于是转身去门后取了剑,交到沈墟手中。

两人尾随一众弟子,来到山腰锁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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