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权君王偏要强求 第4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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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己在她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原来她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对自己只有利用怀柔。

但是这欣喜转瞬变为了更大的困惑,既然有他……

“那,为何……”

为何不能迈出一步,答应他同往蓟州?

沈书云看他困惑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世子心悦书云,却不懂书云。这倒也是人间憾事。”

朱霁不解,沈书云再笑:“世子于权势中周旋浮沉,心有沟壑与城府,却并不懂我一个闺阁女子的心事。难道世子以为天下所有的女儿,心中最大的事情,便是男情女爱吗?”

这个问题,确实是朱霁不曾想过的。

“世子以为,一个女子最大的快慰,莫过于嫁一个权势与才学俱佳的人,然后称为诰命、妃嫔、甚至皇后,便可以以此福泽后辈,光耀门楣?”

看到朱霁犹疑的神色,沈书云继续说:“可惜,我自幼在祖父膝下,所受教养,却并非如此。”

自衣襟里取出那块当日就想还给朱霁的丝帕,沈书云落落大方地牵起了朱霁的手,那是一双颀长秀美,却在指腹与手掌上因为历经过许多战场征伐起了薄茧的手。

丝帕滑腻如脂,比是日的积雪还要冰凉。

本来就应当还给他的东西,他看也不看,他想看的只有沈书云的心里话。

“世子以为,我在沈家如今的身份尴尬,失去了祖父的庇佑,一定会生出离去之心,这时候邀我出逃,胜算比从前大。然而对我而言,无论沈家如今处境如何,父母怎样糊涂,继妹幼弟如何荒唐,我都不会离开这个家。”

“为什么?”朱霁不解,但是想到荣恩公昔日的气度,他竟然有了一点恍然大悟的感觉,道:“因为你祖父有什么遗言,譬如……让你守住这个乌烟瘴气的家?”

“乌烟瘴气……这个词虽然不光彩,世子却用得十分得当。”沈书云笑笑自嘲:“的确是乌烟瘴气了,但也仍然要守住。祖父一声戎马,为国赴死也慷慨无畏,但是却没有治理好自己的儿孙,这是他生前最大的憾事。我不能让他死后英名有损。”

朱霁听后,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一来,他确实生出了惭愧,没有想到沈书云对沈家还有这样一份担当,原来她将自己的前程看得小,将祖父和门楣看得重,不过二八华年的少女,却有这样顶门立户的志气。

但她这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莫说沈崇,即便是将来要继承宗祧的,还有她的兄弟,如何轮得到她去为这没落的府邸去撑起什么。

“这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但是这不过是知其不可而为之罢了。”

朱霁的语气中没有傲慢,但是沈书云却分明感受到了他的傲慢。

“世间值得做的事情,大抵都是知其不可。安王殿下就藩之时,蓟州兵荒马乱,荒无人烟,如今兵强马壮、是不可小觑的诸侯,当初殿下开牙建府,想要夺取天下的时候,恐怕也是知其不可吧。我不过一个女流之辈,没有逐鹿天下的壮志,守住一个家,却比世子父子夺取一个国,还要举步维艰。”

沈书云的眼神是坚贞的,却掩不住内心的落寞。

朱霁便觉得她愚忠,与死去的荣恩公真是一脉相承,沈家上下明明没有一个人值得她牺牲自己的前程、延误婚配,但是她却还要守着这一群不值得的人。

“若是你心里无霁,我便是用强也要带你远走。何况你心里有我,无论如何,走不走也由不得你了。”

沈书云知道朱霁在下最后的通牒,眼神落在了朱霁手中那块丝帕之上。

“世子不妨看看,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是不是小伙伴们都跑了?

我争取一个月内完结。

第五十七章

朱霁低头去看丝帕, 才发现丝帕中裹着一只小小的药丸,被锡纸包着,微小到不易察觉, 看上去平平无奇。

但朱霁是见多识广的人, 只是微微剥开锡纸的一角, 看到那炽热如火的一抹红艳, 便已经大惊失色。

鹤顶红。

本朝剧毒,严苛管控,民间并不容易得到。

鹤顶红这样一击致命的剧毒,只在禁卫军旅手中管辖。

荣恩公生前是当朝国公掌管军权, 若是私下里持有些剧毒丸药,并不足为奇, 而沈书云作为荣恩公最疼爱的人, 自然也不难获得一二。

她给他看鹤顶红, 是告诉他:若你强行将我掳走,我便以死相抵。

朱霁可以接受她不爱他, 却不敢想象自己的言行, 会逼她慷慨赴死。

这太决绝了,决绝到让他头一次觉得沈书云不仅仅是他的心上人,还足以作为一个对手去看重。

但朱霁到底是有城府的人,旋即收敛了脸上的惊惧, 故作戏谑地问她:

“这红彤彤的小豆子是朱砂么?沈大姑娘看来心里确实有我,还我一方丝帕, 还要顺便送朱砂给我辟邪?”

朱霁分明已经揣测到了沈书云给他看鹤顶红的用意, 但却以打马虎眼的反问, 来消弭心中的巨大畏惧。

沈书云伸出手, 将丝帕从朱霁手中取过来, 并不想去解释丝帕里的是什么东西,以及着一枚细小又危险的鹤顶红代表了什么意思。

她知道,聪慧如朱霁,其实已经看明白了她的心意。

沈书云叹息一声,沉下眉眼,充满了惋惜地规劝他:“世子,你我有缘无分,便从此发乎情,止乎礼,如何?”

朱霁看向她,低垂的睫羽在面容上投下了哀愁的阴影,以至于让他几乎要相信,她所说的“心里有他”是真真切切,并不掺假。

片刻之间,朱霁有一分动容,只要她心中有他,便是让他就此肝脑涂地,或者拱手让出江山前程,那也未尝不可。

但是到底是权欲满怀,意在整个天下的乱臣贼子,如何能接受这样“发乎情,止乎礼”的结局。

他是意在九五的诸侯之子,不是什么尾生柳下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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