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后他们悔不当初 第1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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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臣禀告完,安静地退到外间,安畔见先生眉心微蹙,开口问,“先生是因为舍不下夫人么?”

安畔知道沈府与崔府是有婚约的,每年清明祭祀,或是年节,先生都会给夫人上一著香,一年也不曾落下。

且先生至今未娶,心中定是十分怀念夫人的。

现在要与夫人刀兵相向,逼迫夫人退位,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夫人若是知晓先生念着夫人,肯定会很高兴,先生与夫人不能和解么?”

沈恪眉心蹙得更紧,踱步至窗前,召影卫进来问话,“刺客的来路查明了么?”

影卫回禀,“是中大夫范阳之子范良从岐山买的死士杀手,动用了范府所有的家财,手笔很大,前后六十七人,只不过有三分之二数死于新帝之手。”

千柏从未见过主上这般沉凝的面色,迟疑问,“主上,可是有什么问题?”

“此事只怕有异。”沈恪虽不习武,却于弓箭上有深究,重弩虽强,要拿住一个能顷刻让三四十名人毙命的高手,时机和箭道都要极准极快。

且他曾听平弟提起过,习武之人内功至臻,五感超乎常人,万箭齐发尚且不能耐她如何,更勿论是箭术不怎么高明的弓箭手。

千柏回禀道,“太医院半数以上的医师都看过,当时属下就在城中,观伤口情势,新帝伤势确实很重。”

沈恪走至舆图前,一整件事并无破绽,但崔家女性情狡诈恶劣,绝不是束手就擒之辈,此时还没有反击还手,属实异常了。

沈恪目光落于上京城舆图上,蹙眉半响,吩咐千柏,“你带着印信,传令沈成康,叫他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立刻发兵攻城。”

千柏接过密信,很快消失在夜空里。

沈恪取了墙上挂着的长弓,“走罢,我们入宫。”

安畔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亥时刚过,距寅时还有三个多时辰,但他习惯了先生说什么是什么,应了一声是,急匆匆去准备,出厅堂却迎头撞上一名满身霜寒露水的侍卫,“是千汲,怎么跑得这样急。”

“出大事了!”

千汲是快马从太和宫赶来的,急忙奉上一卷明黄的圣旨,“新帝新下了圣令,太和宫外已经乱套了。”

沈恪展开卷轴,面色微变,提笔书信,交与另外一名影卫,“速速送去给沈成康,要快,迟了只怕兵败如山倒。”

千汲几尽力竭,安畔先扶着他到偏厅,问明情况后,已经呆住了,便是他脑袋不好,也听得明白这道圣令,意思就是说,只要是三百秩以上官员,族中子弟皆可参加选后宴,遴选一人为后。

有三十万麒麟军护航,女帝寿命又只有两年,这不是天上掉下个皇帝,只要捡起来就能当么?

连他这样的白痴都心动了,想先捐一个百秩的官来做,更勿论那些原本就有机会的官员?

安畔心脏砰砰跳,发觉自己正胡思乱想,忙稳住心神,道了声罪过,让千汲好好休息,自己急匆匆回了正堂,“先生……”

府里的影卫、臣子皆神色各异,心思浮动,沈恪料定天明时太和宫的情形,心脉里热气冲击肺腑,走至窗前,月落乌啼,霜落满天,江涛声裹着凉风灌进来,衣袍猎猎。

安畔始终不愿见先生与夫人决裂,在他看来,既然是夫人,便是一家人了,“那先生,我们还去太和宫么?”

风声淡去,竹喧清邈,通室皆是透心的凉意,沈恪温声道,“去,此女心机歹毒,德行有亏,身负重罪,大成江山绝不能落进她手里。”

安畔忍不住道,“夫人若是被赶下龙椅,肯定不能活了,大成的官员们绝不会放过她。”

沈恪重新拿起案桌上的长弓,眸中似山巅雪,不沾一点污垢,“死有余辜。”

又道,“崔家女既然活着,婚约已过二十年未履约,自然不再作数,沈府便不再有夫人,以后不必如此称呼,走罢。”

安畔应声称是,大成律法有定,婚约定下二十年未履约,自二十年期满,便自动失效,不再作数。

太和宫外的人都被圣令砸懵了。

御史陈台扬声呵斥,“女贼妄想窃玺篡国,难道许以利诱,便以为我们会乱了纲常伦理,让她位居天子之位不成?简直是笑话!”

他语带嘲讽,掷地有声,却似巨石落入泥沼,一沉到底,半点水花也没激起,再看周身诸位同僚,兀自垂头思量的有之,与族亲呓语商量的有之,更有甚者,面色通红神情激动。

“我!我儿子年十八,一表人才,身体康健,我儿子可以!”

“你儿子不行!我弟弟!正在北麓书院做课师,今年二十七,年长陛下一岁,倘若入宫为皇夫,与陛下正好是天作之合!”

“二十八岁还没有成亲,定是身有隐疾,我看我们李大人家的公子,仪表堂堂,博古通今,才是一国之母的典范!”

“你说谁身有隐疾?”

“我说你弟弟!”

“你儿子才有隐疾,家弟只是无心娶妻罢了!”

“以前无心娶妻,现在就有心了!我看是想攀附权势,想一飞冲天罢!”

“我攀附权势,难道你不是,十多年来你一直铆足了劲想把女儿送进宫,要不是前帝不近女色,你现在只怕九个女儿全都送进宫了,好意思说我?”

“你再说一遍!”

“我说错了么?”

两人吵闹个不休,推攘起来,旁边劝说的,拉架的,乱成一团,哪里还有朝廷大员的风范,陈台气血涌到头顶,头晕目眩,又见不少官员已悄然后退离开,更是气怒,“诸位!这是妖女的诡计,都不要上当受骗了!”

陈台说的话不是没有人想过,但女帝是女子是真,三十万麒麟军是真,重伤不治是真,能有什么诡计,说白了谁家子弟入宫做了皇夫,孩子不还是谁家的血脉。

愿意给儿子争夺机会的,自己做个逍遥太上皇,不愿意的,主幼母亡,万事还不是皇夫说了算。

便是没有子嗣,只要成亲拜堂,入宫做了皇夫,女帝一亡,江山天下不是唾手可得。

这等美事,若非出了一位女帝,千秋万代也求不来,登天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自己不争取,拱手让与旁人?

有人便道,“陈大人,您在这儿反对只怕也没用,不知府中老太公如何想,陈大人的儿子又怎么想,还是回家商议好了再论罢,小心妄言,免得被有心人捉到把柄,告到陛下面前,治您个大不敬的罪过。”

陈台手指指着对方,颤巍巍说了你你两个字,往后踉跄了两步,被家仆扶住了,“大人!大人!快传太医!”

“荒谬,荒谬,实在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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