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他眉头一皱,从衣架上拿了她的大衣走过去,直接披在了她瘦削的肩上,“外面这么冷,你穿这么少,担心着凉。”
季从安回过头,见他沉着一张脸,微笑着看他替自己拢着大衣,“沈琰,你对我真好。”
沈琰一愣,手也停留在她的肩上不动,低叹一声,“你真容易满足。”
她轻轻地笑,早前哭肿的双眼,此时已经有些消了,但还是让人无法忽视,“知足常乐。”
她明明在笑,可是那样轻松的一句话语,在沈琰听来却十分的沉重,而且特别地伤感,让人不愿再听下去。
他直接走上前,站在她的身边,与她齐肩。
“十五岁那年,我的爸爸意外过世,后来妈妈也改嫁了。十八岁的时候我被爷爷接到了季家老宅,在那之前我就认识了叶展飞。叶展飞的爷爷和我爷爷是好朋友,所以两家除了生意上,生活中也经常往来。”季从安睨了一眼沈琰,发现他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便望向外面,边说着边陷入了回忆。
除了爷爷和哥哥,十八岁的季从安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也不亲近。即使她早就和叶展飞认识了,但还是对他保持警惕。叶展飞和季长风的性子差不多,对她的耐心出奇的好,季从安越是不搭理他,他越是对她好。叶展飞比她大一岁,两个人因着年龄相近,兴趣爱好也诸多相似。没多久,便好得跟一个人似得。
季家有一个什么都很优秀的季长风,叶家也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叶展飞,季老爷子欣赏出色的人,所以对叶展飞一直都是另眼相看。季从安二十岁那年,季老爷子就和叶老爷子商定两个孩子的婚事。
季家和叶家订了婚约,在t城各大报纸头条都上了一遍。那时候,季从安和叶展飞是所有人眼里的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连季从安自己都认为,他们会就这样走入婚姻的殿堂。
“两年前,我偶然听到我的叔叔在和别人打电话,我不知道他和谁通话,但是我能够从他的那些话语里猜出,我爸爸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说到这里,季从安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沈琰,“我叔叔在我爸死亡这件事上动了手脚,这件事我告诉了爷爷、哥哥还有叶展飞,可是都没人信我。我一个人去查,查了很久,一点线索也没有。沈琰,你知道吗?我差点就撞死了我的哥哥……”
她睁着一双大眼,那眼里慢慢都是伤悲。不用再继续说什么,沈琰对她的过去都已经猜出了七八,心疼了起来,动容地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大手一揽就将她抱在了怀里,头枕在她的发上,“这两年,一个人是不是很辛苦?以后,无论遇到什么,还有我。”
天上开始飘雨,一滴一滴顺着风飘落在她的额上和手背上,冰冰凉凉。季从安努力地吸了吸鼻子,才止住再次翻涌而来的情绪。
沈琰将她又抱紧了几分,贴近她的耳朵,“从安,你还有我。”
☆、chapter 29
他们说了一夜的话,都是季从安一个人在回忆,沈琰不发一言地听着。到最后季从安的嗓子都哑了,再说话,声音艰涩难听,“他们都认为我不正常。”
她蜷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上,脸上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毫无喜悦的笑意。沈琰几乎想直接过去,将她搂在怀里。他略略地收紧双手,抿着嘴说:“你很好。”
同样的话,他曾在季家告诉过季长风,今天,他就像郑重地告诉她。这世上,在他眼里再没有人比她更好。她不善言辞,安与平静,却十分地坚韧。虽然也曾做过一些冲动的事情,但是那并不是她的初衷。
两年前,她开车将季长风撞伤,当时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应该有悲伤、悔恨,还有深深的自责。以至于季家将她赶出家门不再相认,她也没有半点怨言。因为她心里对季长风怀着歉意如果沈琰没猜错的话,那份歉意几乎让她忘记了父亲的死因。
她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的沈琰,双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那是许久不曾见过的希冀,她想了一下,还是抬起手来指着自己头,然后手指落在左心口处,呢喃:“是这里,他们认为我需要接受心理治疗。从我告诉了他们那个秘密后,他们开始给我找了许许多多的心理医生,像你一样的心理医生。”
沈琰沉默了,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突然想起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她对自己的排斥。现在细想,原来她只是排斥心理医生这份职业。
她将自己的头枕在双臂上,侧过头,“其实两年前,我选择离开t城,这也是一个原因。”
季从安在沙发上睡着了,沈琰将她抱到卧室里,给她盖了被子,拉上窗帘。床头点着一盏小灯,沈琰就着灯光,深邃的目光细细地打量着床上的人。
她睡得很不安宁,眉宇间有明显的褶皱,脸上还沾有未干的泪痕。沈琰情不自禁地坐在床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眼角,那里还凝着一枚晶莹的泪珠。
第二天,沈琰准备出门上班时,季从安还没有醒来。他将早餐准备好,热在锅里,留了一张纸条,才放心出门。
今天是罗玉过来就诊的时间,她和往常一样早起,才发现丈夫余新平已经不在房间里了。等她做好了早餐,收拾好房间后,依旧不见余新平的身影。她在院子里等了许久,眼看着一个早上就要过去了,罗玉这才想到给他打电话。
余新平接了电话,却只说他有事先进城了,让罗玉自己坐车进城里,等她结束治疗再去接她。罗玉这段时间,一直睡不好,眼皮也跳个不停,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又一直安然无事。
特别是余新平,前段时间总喜欢往城里跑,经常是早出晚归。最近这两天倒是有些消停了,但这会儿又突然开始往城里跑了。而且奇怪的是,一直看罗杰不顺眼的余新平,现在倒是经常见他们两人来往。想到这里,罗玉又担心不已,生怕自己弟弟会带坏她的丈夫。
带着满腹心事的罗玉,一个人坐车进了城里。比平时预约的时间要晚了,沈琰也没有问她原因,只是让助理调了一下中午用餐时间。
罗玉坐在椅子上后,沈琰收回视线落在手中的观察日记上,轻声说道:“今天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
“啊,是吗?”罗玉伸手抚了抚略显憔悴的脸,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
听她这么说,沈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然后继续翻了一会儿观察日记,“经过这段时间治疗,你的病症有所减缓,可是……”
沈琰停了一下,目光不偏不倚地转到罗玉那还戴着手套的双手上,皱了皱眉,然后语气拉低,颇为遗憾地说道:“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疗效。”
听闻,罗玉放在双膝上的手抖了抖,脸色更加阴郁,她一直有在积极接受治疗,也十分地配合沈琰,可是效果的确不是很好。洁癖的程度有所减缓,但是她双手上的手套依旧无法取下来。
她抿了抿嘴,无话可说。
沈琰见她这副样子,也不好强迫她说什么,只放下手中的东西,交握在身前,轻问道:“你也很疑惑吧,毕竟也一直积极接受治疗。”
没想到他竟然看穿她的心思,罗玉诧异地看了一眼沈琰,然后点点头,“是的。”
沈琰叹了口气,身子往前坐,“原本对你的病症做的治疗方案,我想可以作废了。”
接受治疗这段时间,罗玉对沈琰十分信任,“沈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病治不好了?”
沈琰并不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自己起身给罗玉倒了杯水,放在她的面前,这才问道:“你想治好吗?”
“当然。”既然已经答应了丈夫余新平,罗玉确实很想彻底将这个病症根治。
“可我并不觉得这样,相反,我认为你已经决定了自暴自弃。”沈琰耸耸肩,坐回椅子上,脸上一派淡然。
“并没有。”罗玉不解地摇摇头。
沈琰这才认真地凝视着罗玉,“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而且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很明显你的病症不是遗传,也不是社会压力,而是受了某种刺激。”
说到这里,沈琰快速地观察罗玉脸上的表情,在见到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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