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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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你现在的日子都是我大哥拿命换来的,为了一个嫁做人妇的女子,他竟然费尽心思地要大家掩着他的死讯,对了,你手里的信便是我大哥离开京城的时候准备好了的,目的便是不想你伤心……”文博文眉眼与文博武有三分像,不过,文博武看人冷若冰霜看似不将人当回事实则心里重情重义,而文博文,公子无双,温文尔雅,看似随和能让他放在心坎上的人却少之又少,“他不要你知道我偏生不如他的意,凭什么他多年不娶妻生子客死异乡,而你去在京中无忧无虑?”

文博文一番话说得她哑口无言,那时候,她才知晓,当日说的那些话对他影响多大,如果不是她太过在意沈未远,甚至告诉他这世上她唯一能信任依靠的就是沈未远,他还会义无反顾地去奔赴战场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会的,他对不想干的人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哪会不顾一切地没了命也要护着沈未远,保他毫发无伤。

思绪远了,视线回拢人已上了台阶,站在一座青砖色门前,文博武小声与守门的婆子嘀咕了两句,后者瞥了她们一眼,神色端庄地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屈膝回道,“太夫人在屋里准备打坐了,沈二夫人进去吧。”

沈月浅抬脚,就着婆子撩起的竹帘进了屋,南边炕上,一老妇人眉眼是笑地捧着本经书,穿着身四喜如意云纹锦锻,五十出头的年纪因着脸上保养得好,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此刻正面目慈祥地看着她身侧的文博武。

沈月浅垂眸,乖顺地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跪下给太夫人磕头,上辈子,她害文博武孑然一身,后又累及她卧病在床,沈月浅离京后便没问过文府的情况,若文太夫人承受不住文博武的死讯而一病不起甚至没了命,她便是罪魁祸首。

文太夫人不料眼前的丫头给她行如此大礼,眯了眯眼,眼神一片柔软,“你这丫头,佛门乃清静之地,行如此大礼是为何,快起来吧。”

文博武神色不明,兀自在文太夫人身侧落座,劝周氏将沈月浅扶起来。

周氏悠悠拉起沈月浅,心底疑惑她的举动,可面上却一派从容,“阿浅未目睹过太夫人姿容,想必也是被您的平易近人所感染了……”文太夫人常入宫陪伴太后,再平心静气,眉峰中也暗含着凌厉,周氏以为沈月浅是吓着了,轻轻握着她的手,矮了矮身子,“晚辈沈府二房的,这是小女阿浅,还望太夫人莫笑话。”

周氏声音清脆柔和,文太夫人听过沈府不少的事,她在后宅见多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沈府的那些事不知情的笑沈太夫人和大房自作自受,知情的人忌惮沈月浅小小年纪心机竟如此深沉可怕,她琢磨着,哪怕主意是沈月浅的意思,外边的愈传愈烈的消息却不是她能掌控的,沈家族长的长子是御史台的长御史,他若不偏帮二房,御史台哪会抓着日渐没落的一个小小的侯府不放?

“二夫人说笑了,祖母待人最是和气,加之,三小姐聪明机灵透着股灵气,祖母喜欢还来不及呢。”久久没等到文太夫人答话,文博武在旁边插过话,完了,言笑晏晏地看着文太夫人。

文太夫人挑了挑眉,讶异于文博武的反常,忆起大儿媳举动,不由得多看了周氏和沈月浅两眼,眉梢尽是和煦的笑,“三小姐的确生得好看,清雅灵动,桃面粉腮,好似院子里的花叫人挪不开眼,这孩子,长大了只怕会更好看。”

文太夫人见过不少妙龄女子,能和沈月浅站一起一较高下的人还真的少,巴掌大的脸,蛾眉青黛,面若桃花,眼含春水,昳丽的容貌加之举手投足间的恣意,比后宅中女子更为洒脱而一颦一笑又不失典雅高贵,不成想,没落的侯府还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文太夫人遗憾的同时顺手取下发髻上的玉钗递给一侧的婆子,“这玉钗是今年南边进贡给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孝顺送给了太后,她见我喜欢便赠予我了,你是个乖孩子,这玉钗配你一身素净再好看不过……”

沈月浅给她行的大礼,放眼将军府,除了她生辰,府中子孙从不会给她行跪礼,联想沈府今时种种,有宫里的东西傍身,她以后的处境不至于举步维艰。

文太夫人不是大善人,沈月浅也算入了她的眼,投缘。

文博武清浅地漾出一抹笑,待婆子将玉钗稳稳放入沈月浅掌心,他才开口道,“二夫人也算与您有缘,她们住在雅园,祖母若寻不着人说话亦或是想看看墙角的兰花了就去雅园,沈家小少爷才几个月大,祖母见着了定会十分喜欢。”

有文博武之前出声插花,听着这番话,文太夫人面色如常,问了几句周氏小孩子,周氏弟妹顺耳地仔仔细细说着,大将军府与周府也算有些渊源,对周氏左看右看也挑不出错来,故而,将山里的气候从早到晚地介绍了番。

听文太夫人说话,沈月浅整个人好似笼罩在春日的阳光下,温暖席卷全身,和王氏的算计冷嘲热讽不同,文太夫人声音温煦情和,透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听在人心里极为舒服。

不过,约莫是舟车劳顿,说了会话太夫人脸上隐有疲惫之色,周氏拉着沈月浅福了福身,起身告辞,文太夫人没有挽留,“改日得空了我去雅园叨扰你们,你们可别嫌弃我老婆子。”

周氏脸上挂着真心的笑意,直到眼底,“太夫人来看小七是他的福气……”

退出院门,茅屋檐下的小厮已不在了,垂下的茅草被拾掇干净,茅屋的门紧紧关着,周氏心里又才害怕起来,若非遇着文博武,她的名声毁了不说,只怕无颜再苟活于世了。

恰逢遇着文贵从远处走来,周氏张了张嘴,向他打听那些人怎么样了,文贵一怔,脸上笑成了多菊花,“人已被处置了,二夫人放心即可。”

周氏蹙了蹙眉,她不傻,如果那些人真是乡野农夫怎会时机抓得刚刚好?分明是冲着她来的,谁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要用这种阴损的法子害她,除了沈府的人,没有其他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人既然处置了,消息就断了,她并不能拿幕后之人怎么办。拉着沈月浅的手,指甲陷入了她肉里,沈月浅被刺痛得缩手周氏才反应过来,心下愧疚,“娘不好,我看看怎么样了。”

“没事,娘想什么想入了神?”沈月浅抬起手,白皙的手被上,清晰可见鲜红的指甲印,她捋了捋衣袖将其盖住。

“没什么,娘心里想着些事,阿浅回京就知道了。”

屋子里,文博武伺候文太夫人躺下,在床前坐着,盯着困得不行仍不肯闭眼的太夫人,“祖母可是有话想问我?”

自己这个孙子想来独来独往不近女色,为人木讷不善言辞,这些日子总觉着不一样了,话多了不说,心思也八面玲珑起来,她都看不出他想什么了,叹气道,“沈府却有位适龄的姑娘,不是是个庶女,即便是嫡女,沈府那种人家如何配得上我们,若是换成周家的姑娘,你娘虽看不上也挑不出反驳的理由来,你也大了,心里该有个数。”

前些日子孙子在周家给文昌侯府小姐难堪一事她是知晓的,以为他看上了周家小姐,还专门差人打听得清清楚楚,谁知他竟然不愿意,今日又对沈府二房青睐有加,他想什么她真的看不透了。

“祖母多想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况且我还年幼,亲事上不急,皇上秋猎点名要我陪同,待会我就回了,沈府二夫人性子是个好的,娘没来,您找个人说话也好。”文博武替她掖了掖被角,催促道,“您睡吧,睡着了我也该回了。”

文太夫人点了点头,闭眼,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文贵将路上的小插曲告诉文博武,犹豫道,“主子,奴才瞧着沈二夫人并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要不要将人给她?”他对周氏说那些人处置了是文博武的意思,可毕竟是沈府之事,他们插手终究不合事宜。

文博武倪了他眼,漫不经心道,“我回京,你留下若还有人来格杀勿论。”活口,有一个足矣,多余的则是累赘。

傍晚,周氏叫沈月浅将桂妈妈做的荠菜饺子给文太夫人送来一些,从沈太夫人嘴里得知文博武已回京了,沈月浅说不上心中感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这辈子,她下定决心不和文博武搅在一起,以免拖累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周氏见文博武身姿挺拔备了他的份,饺子有好几十个,文太夫人吃不完,赏给了下边丫鬟婆子……

☆、第025章 失魂落魄

寺里的日子单调乏味,索性这辈子与上辈子不同,她身边有至亲之人陪着,早上去地里种菜,下午陪着周氏在屋里做针线,京里的纷扰与她们无关。

一方天地,得以安宁。

“小姐,夫人抱着小少爷去幽园了,让您别做针线了,好好休息一晚上。”玲珑手里抱着一篮子花,秋风簌簌,山里不见萧条,反之,不知名的野花满山遍野开得灿烂,玲珑和明画二人摘了好些回来。

淡淡的香味萦绕鼻尖,沈月浅一怔,望向木篮里的花,蹙了蹙眉,“从哪儿摘回来的?”

玲珑顺势将篮子搁在窗台边,伸手从里匀出一些花枝,笑道,“后山的一快地,看着近,实则要走一会儿,我猜着您就会喜欢……”

玲珑自顾说着,边把手里的花□□桌上的篮子里,完了,惊觉手心全是叶子留下的汁,抬眉对沈月浅道,“奴婢先净手,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沈月浅神思恍惚地踱到桌前,伸出葱白般的手轻轻取出一朵,在手心摩挲,“没事,你下去吧……”顿了顿,又补充道,“待会我去菜地逛逛,不用跟着了。”

这些日子,文家的花匠整天都在菜地旁边的地里弄花,两家走得近,玲珑不担心她被人冲撞了,点头道,“奴婢待会将被子拿出去晒晒。”

沈月浅心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看着手里的花,去屏风后换了身利落的衣衫,提上篮子,朝玲珑说的那个地儿走去。

玲珑说要走上些时间不过是没找到小径,寺里来来往往皆是僧人,有人走过的地儿都会往地上安上鹅卵石,沈月浅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拿着竹竿,下脚前先用竹竿拍拍两侧杂草丛,赶走里边的虫蛇,一刻后便到了那块地方,满地的花争相竟放,明显有人践踏过的痕迹,她随着记忆,往左走到满地杂草覆盖的小丘上,眼神流露出不同于年龄的失魂落魄。

只见她取下篮子,就地而坐,仰头,凄凄然地望向半山坡,那是她上辈子长眠的地方,此时被绿树遮挡,只看得见随风摇摆的金灿灿的叶子……

“三小姐来过这里?”猛地,从林子里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形,一袭玄黑色元团暗纹长袍,发髻束入紫色玉冠中,身躯凛凛,俊脸如画,周身却散发着清冷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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