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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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一众玄青衣袍的杀手趁着众人这一愣,奋力脱出战圈,飞身跃向院外……

李青衿走近一看地上那血色人影,顿时失声惊呼:“是孙老将军家的公子!”

还提着刀柄的精壮门客闻言大惊,抽出刀身猛地退后一步,自知已酿成大祸。

此时,院外忽然人声鼎沸,脚步声凌乱响起,由远至近——

宋琅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先是为了混淆视听,穿上同色的玄青衣服,错落从院外飞跃而入,战斗中又毫无章法,将院内众人逼成一团混乱,还步步紧逼激怒了门客,令他们一时之间难以理智判断敌人身法,最后在混乱中将掳来的孙元骁从院外投丢进来,逼得门客错下杀手。

她想起沈闻来时曾说过,背后雇了血杀楼的人,恐怕是想挑起两国战事。一想之下不禁心凉,对方挑选孙元骁做这诱饵引子,实在是高明。

孙老将军在荆国德高望重,且如今正镇守边疆,不容有失。现在他唯一的老来子惨死,荆国皇帝为了稳定军心,安抚老臣,必然要给出一个交代。

而雅士之宴上,举国皆知孙老将军的儿子孙元骁与沈闻一行人有龃龉,现在他身死在贺兰国驿馆,生机又确实是断绝在沈家门客手中。不论这其中是否有隐情,又是否是故意设局,这一个明摆着能服众的交代,恐怕荆国皇帝是必须要让他们贺兰国来承受了……

同样想到这些的沈闻已然面沉如水。在越来越响的脚步声中,他目光凝定地扫过院落众人,敲击在木轮椅上的手抬起,对着众人快速打出一个示意手势。

他转头看向李青衿身旁的沈瑶,沈瑶面容冷然,对着沈闻沉重点头。

脚步声渐近,在门外一众巡视官兵进门的前一刻,那名精壮门客骤然扬起手,将手中染血的刀径直一抛,向着此时正震惊蹲跪在孙元骁身前的李青衿。

那染血的刀锋带着凛冽寒光被抛投而来,溅起的血滴正落在李青衿茫然抬起的脸上。

在一拥而入的官兵惊愣的目光中,沈瑶忽地抬手指着李青衿,痛心疾首,字字诛心:

“李青衿!就算孙公子轻薄于我,你又怎能痛下杀手?”

“本小姐都说了无意于你,你又何苦纠缠不清,非要来管我的闲事?”

“孙公子是何等人物,你却为了嫉恨就夺刀下手,又置我们于何地?”

李青衿猛地抬头望向沈瑶,剧颤的眸光中,是浓郁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沈瑶从衣袖间掏出玉佩,砸落在他身上。

“李青衿,将你的玉佩收回去。你杀害了孙公子,也勿要牵扯到我们贺兰国半分!”

光泽温润的玉佩砸上了他的胸前,在他的心口处停了一霎后,无力地跌落在地,从中断裂。

他震惊瞪大的眼睛,在清脆的玉碎声中猛地重重阖上。他跪伏在孙元骁的尸身前,将手按上染血刀锋。

“哈哈哈……”沙哑破碎的一连串笑声蓦地从李青衿口中溢出。

“哈哈哈,没错,我不该……贪恋小姐美色,色令智昏。”

那一晚街角喧闹,拥挤人潮中,她执起他的手,带着他穿梭过一路繁华与热闹,她在前方奔跑时爽朗的笑声,和她柔软手上传来的温度,在那一刻,以无比热烈鲜明的姿态猝然闯进他的心中……

“我不该……看到孙公子轻薄小姐,就怒火中烧,失了理智。”

那一晚月明星稀,她转过头,发现拉错了人后,恼羞成怒地瞪着乌溜大眼,娇嗔地跺着脚将指尖一下下戳在他胸前,他无奈地步步后退……

“我更不该……因为小姐不肯接受我的一腔情意,为了泄愤就夺刀杀人,陷你们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那一晚灯火若明,他陪着她在湖边许愿,她将心愿写上他为她买来的莲灯,他探过身想知她名姓,她却侧身躲开,将湖水掬起洒了他一身一脸……

她洋洋得意地笑着,说,都怪你,我才找不到阿琅,你不陪我逛完花灯我可不会放你走。

他浅笑,甘之如饴,轻声说,小姐想要做什么,在下都愿意陪着。

“我李青衿,认了便是。”他低下头,脸色苍白晦暗,却不再看她一眼。

我答应过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

如你所愿,我的小姐!

晚秋的凉意染上心头,宋琅久久立在原地,看向李青衿被官兵带走的方向,以及,地上尚未干涸的道道血迹。

良久,她转过身,在一片静默的院子中幽幽说着:“请公子和小姐先启程吧!宋琅想多留一会儿,晚点会赶上你们。”

第33章 京城贵家的公子与小姐〔十五)

听到宋琅的话,沈闻伸手拦住了身影微动的沈瑶,他定定看住她,眼眸幽深,然后点头答应道:“好。”

宋琅颔首,转身走出了院外。

“哥……”沈瑶的声音带上一丝着急。

沈闻凝望着宋琅远去的背影,轻轻摇头:“她会回来找我们的。”

他低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一丝不曾出现过的不确定的慌乱。他转过轮椅,冷声吩咐着众人:“走吧!”

一行马车在官道上渐渐驶远,远处的树上,宋琅随意伸手拉下一枝翠绿芽叶,遮上了自己的双眼,平定此间沉浮心事。

这个结果,对于除了李青衿以外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不过了,不是吗?他若不担下这个罪名,两国的关系就会恶化,甚至有可能掀起一场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的战争。所以这个罪名,不能落在贺兰国的头上,便只能落在当时唯一在场的荆国人,也就是李青衿的身上。

道理她都懂,只是难免心凉。这种朗朗乾坤之下的颠倒是非指鹿为马,因为有了一层很好的大义的遮羞布,所以,似乎所有人都可以理直气壮地信口雌黄,去诬赖一个完全无辜的人。

凭什么?就凭牺牲一个无辜的人可以避免更多无谓的伤亡?但是,牺牲了别人的人,总可以诉说出无数的理由,无数的不得已,从而获得谅解。可是被牺牲的人呢?他们永远都没有机会再为自己辩解半句了呀……所以,她可以理解他们的做法,却不能轻易谅解,那对于李青衿而言太过不公。

她说想多留一会儿,但这一留就是三日。

直到都城中传来消息,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因为杀害孙老将军的独子孙元骁,而被圣上发配边疆,她才收拾好行李动身去找公子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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