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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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着车夫善后,且缓过一口劲来找双鲤算账的王谧将好望过来,两人看了个对眼。眼瞅着他嘴唇翕张,将要唤出关键字眼,玄蝉大力拨开身前堵着的人,疾冲过去,五指张开,朝人嘴巴上堵

别,别说。

王谧向后躲,堪堪喊出名讳:公,公主?怎么是你?

司马玄蝉被王谧认出,向后连退时绊了一跤,跌了个实在的屁股墩儿,抬头怯生生看了看左右围拢过来的几人,红着脸傻笑,忙岔开话头:王大人,怎,怎么没瞧见阿泓?他从前与你不是老混在一处?

随她话落,双鲤也跟着到处瞧看,最后撞见王谧威厉的眼神,缩着脖子躲在公羊月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晁晨打圆,上前向玄蝉致礼,随口附和:这么一说,倒确实未见。

王谧掸了掸衣衫上的埃土,面色沉重:阿泓他现今很不好。说着,抬首回望朱雀大街,目及方向,乃台城禁宫:公主,王恭起兵了。

玄蝉双目微眦,王恭她知道,与王泓及其父王国宝同出于太原王氏,任青兖二州刺史,曾被孟昶赞为神仙中人,但他起兵,却是一点风声未闻,这些天她净想着时妙曳,来朱雀楼又总有人在她身边行为鬼祟,警惕之下倒是真两耳不闻。

见她手指绞缠,紧收下巴,目光在青石板上来回滚,王谧只叹,这鄱阳公主养在建康宫,实在被保护得太好。

这会子,打街那头有儒生提着衣摆,朝着朱雀楼大门奔走,高声呼唤,跑得急没扶稳柱子,差点在门槛上磕个缺牙

慢来,有话好说。

哎呀,慢不得,听说王刺史的上表已达天听,是为清君侧,讨伐佞臣,有小道消息称,中书令惊惶难安,日前已自请解知待罪。

有人小声交谈。

待罪!有什么用?我打赌,不见血这事可消停不了!

怎么说?

你莫不是忘了,前一个王是如何发兵建康的,不也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最后呢,是一路打到石头城,城外大乱,到处是尸山火海,朝廷的牙门军根本拦不住,还是刁协死,刘隗逃才得以平息。

这等奸佞,就该好好收拾收拾,听说此人是靠姻亲关系上位,自恃门第,毫无廉操,且品行不端,谢太傅还在世时便不喜此人,不过是怜兮女儿才未除之,否则怎容他造次,祸乱朝政!

该杀!

小人是小人,但轮不轮得到称祸国殃民的角儿,却难说,也不看看是谁的人!

你仔细掉脑袋!

这位兄台说得不差,那中书令不是会稽王的人么,这都不保?

保?见刀子要命的东西,弃车保帅是良策,不落井下石已属难得,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担忧皇帝吃糠咽菜,是瞎操心!

就在众人默契闭嘴时,楼外有三四匹膘肥宝马直接打朱雀长街奔驰而过,骑士穿着官府,看样子是从中宫而出。

玄蝉抬头,指着当先那位,瞠目结舌。

那个人她认得,是谯王司马尚之手下的将官,而他们走的方向,正是百官聚居,号曰国宅的大片官邸区域

奉陛下旨意,查抄中书令府,收捕罪臣王国宝。

青兖二州刺史王恭清正廉直,又直言肯谏,每每厉声急色上书痛陈利弊,都毫不给官家面子,早为会稽王司马道子一党怨恨,王国宝数次献计,预备趁其回京述职,埋有伏兵,借机将其斩杀于宫中,但却无一得手。

隆安元年(397年),王恭起兵讨伐王国宝,上表陈其罪状

后将军国宝得以姻戚频登显列,不能感恩效力,以报时施,而专宠肆威,将危社稷!

昔赵鞅兴甲,诛君侧之恶,臣虽驽劣,敢忘斯义!(注2)

甲申日,王国宝被赐死。

当倦鸟飞过宫墙高檐,在日落的光晕中拉长影子,建康城的百姓并无局促和紧张,只怀揣着看笑话的心情,瞧那高楼起,瞧那高楼塌,热衷于议论下一柄死亡的刀会落在哪位权贵的身上。

对他们来说,消失的只是一个名字。

楼台里笙箫依旧,酒肆里客来客走,没有人注意到,暗潮已悄起波澜,风云备至,只待一阵东风,点燃新一轮乱局。

而在这乱局之后,或许能盼来一统。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章

注:历史上鄱阳公主没有具体名字,玄蝉为杜撰,且与朱雀楼相关情节为故事编撰,王恭起兵为史料。

前一个王说的是王敦之乱,在之前的剧情中提到过多次

注2:引用自《晋书王恭传》,史料亦参考《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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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仆从散去, 大门贴上封条,只是落得个抄家,瞧来上位者还算宽和。王泓站在中书令府邸外的石阶下, 未修面容, 黑眼憔悴的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王字跌落尘埃, 嘴角勾起冷笑,心中不是滋味。

路上有人嚼舌根, 端的是冷言冷语

没夷三族都是好的喽!知足吧, 以为自己还是公子哥儿!

祸不及亲人不代表仁慈,若是王恭再强硬一些, 若是没有士族门第间错综复杂的联姻, 以会稽王对其的忌惮,借陛下之手, 灭掉他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这就是作为棋子所需付出的代价, 也是作为弃子必然的结果。

连乳母也告别回乡后, 不过短短十息,便只剩铁毅还随侍在侧。

少爷

铁毅挠了挠脑袋, 心里很沉, 但又隐隐觉得着实还没到凄风苦雨的地步。家道中落放到别的人身上, 或许是罪入奴籍, 或许是饿死街头,亦或者沦落风尘, 但搁王泓这儿, 似乎还不至于。

退一步说,太原王氏家大业大, 几家叔父伯父都还在,且离京当得个封疆大吏, 舒服至极,京都里也得卖个面子;再退一步讲,往乌衣巷投奔母族谢氏,冲着谢安外孙的名头,下半辈子起码温饱无忧;再不济,还有个当豫章太守的舅姥爷。

铁毅不是个木疙瘩石头心肠,只是打市井出身,觉得死了老爹固然悲惨,可比起世上真正大悲大痛之人,不过小巫见大巫。

好啊,连你也要幸灾乐祸?王泓见他吞吞吐吐,狠狠瞪过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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