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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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拖不住。

好,我说,晁晨脸皮薄,又羞愤又紧张,我本来想,如果常达观和他母亲都能够化解恩怨,也许可以试着用同样的法子,缓和你与公主之间的关系,越说,他把头埋得越低,恨不得摘下那帻帽巾子,把脸给围一圈,让你知道,也许就没那么有效了。

公羊月微微动容,笑骂了一声傻瓜,而后把手伸出去:嗯。

作甚?

给你牵。看晁晨不开窍,公羊月嘴角一牵,主动上去握住他的手,拉着人奔驰在夜风徐徐的草原上,你不说再晚就来不急么!

常三这个老泼皮,四十好几还是光棍一条,跟着狐朋狗友混,嘴巴臭得不行,双鲤拿臭汗巾子和他家翻出的亵裤一并塞嘴里,常安跑进院的时候,人还给五花大绑挂在老枣树上吊着。

崔叹凤捡起石子援手一砸,人落地将好砸在一马当先的常安脚边。

鬼啊!常三舌头顶出嘴里的布,抬头眼睛都看直了,忙跪地磕头讨饶,大侄子,你别怪叔,你人都死了,拿钱有什么用,我也是欠了外债,再不还赌场就该来人剁手,你等着,等叔挣了钱,给你多烧点,来年清明三牲备足!

常安打断他的话:我娘的东西呢?

你娘?常三哆嗦着,指了指房子,都卸在屋里头呢,一点没动,那小姑娘太厉害,说俺敢动,就给俺阉了。

常安点了灯,冲进屋子,常三吐出晦气,正要掸土爬起身,紧随而来的双鲤一个蹦子跳进来,踩在他的手掌上,顿时五指肿得跟个猪大肠一样。

哎哟,俺的姑奶奶!

常三欲哭无泪,双鲤咦了一声,回头纠正:姑奶奶喊着太老气,不晓得的还以为我八十高寿,要叫小姑奶奶,听到没有!

五安狠狠剜了常三一眼,也挤进屋中,从一众大木箱子里头,找出那只孙氏想留下的小木盒。

快开了看看。五安捧过去。

常安没钥匙,将锁头对准柜子尖角一撞,弹片叩开,推盖看去,不过是些发黄还带着股子霉味的旧物。

双鲤支出个脑袋:纸?上面写的什么?

怕就怕是什么遗书,常安赶紧抖开来一瞧,惊呆了眼这分明是他学过永字八法后,提笔书就的第一个字。他又接着去开抖另一张,不出所料,乃是他画过的第一幅画,诸如此类,那一沓纸中还有许多,甚至还有家里穷,拿泥塑着笔的作品,都给孙氏拓了下来。

这就是孙氏的宝贝?

常三扒着窗户往里看,一见是这么些个不值钱的破落玩意,当即啐了一口,指头向下,悄悄比划了个瞧不起人的手势。

公羊月剑鞘递过去,把他手腕拖住。

常三艰难地扭头,待看清来人,抱着头臊眉耷眼,自觉蹲到墙角,两眼一翻,嘴里骂骂咧咧。

公羊月浅笑:听说你给赌场欠了债?

怎地还兴帮忙?

被你说对了,公羊月勾了勾指头,把手伸出来吧。

常三笑容僵在脸上:作甚?

听说赌家的规矩,钱还不上就剁手,这我在行啊,这么着吧,我先给你剁了,他们不就剁不了了么,你白赚呢!公羊月说得很是认真,当真拔剑弹了弹,看你跟达观是亲戚吧,刀子我给你磨快点。

常三告饶:大侠饶命。

公羊月冷眼相看,一剑挥下去,斩掉他中指上半块指甲,吓得人两股战战:东西该还就还!

是是是,明儿就运回去。

如今陛下发兵夺燕,行台尚书燕凤奉旨归京辅政,你那大侄子就算是个一般差役,也该得道升天,你说你蠢不蠢,有他在,赌场的人还敢跟你玩命么?公羊月好言诱他,燕尚书的公子,不日就来。

先前是打抱不平,这会常安活过来,自然要以绝后患。

常言道,泼皮无赖是三不怕,不怕缠,不怕打,不怕骂,要想他不生事,只要让他知道利弊,他不仅不会蹬鼻子上脸,还会把人像菩萨一般供起来。

上道!大侠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公羊月的身份并没有外传,是以分家出去的常三并不晓得他的身份,只当是个路见不平的高手,听他这么一梳理,果真当是个宝,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笑露缺牙,悄悄竖起拇指。

晁晨推了一把:公羊月,别玩了。

这怎么能叫玩呢?这叫耍,耍弄的耍。公羊月眯眼笑起来,常三往后若是乖乖对那娘儿俩,就常安那个性子,保不准还给好心养老,若是他非要胆子壮,搁这儿一通计较,想来个狐假虎威,这偌大的盛乐城里头,会不会撞见鬼,走湿了鞋,可就难说,那个时候不肖旁人动手,也自有人收拾。

屋子里,五安叔看常安眼尾红透,以为别无所获已是束手无策,跟着急得青筋暴跳:好小子,再想想看,你娘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我真不知道!常安把纸片往地上一摔,抱着头,痛苦又难堪,她什么都不告诉我,她根本没有把我当儿子,她只顾她自己,她就是自私

好小子,你敢再说一遍!五安叔扬手就要给巴掌。

常安硬气了一回:她就是自私!

双鲤、崔叹凤并冯公、晁晨都给唬住,赶忙上前两个拉一个,将人分开。五安叔咬牙格格响,指着他鼻子骂: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娘,你知不知道常大哥死后,她一个人拉扯你长大有多不容易!

看从来温驯的常安这么个态度,冯公也过来劝:达观,你和你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常安摇头,含泪看向五安叔:难道不是么?他一激动,就将那日说给晁晨听的话,当着众人的面又说了一遍,最后心灰意冷,她何时顾及过我的感受,她只为她自己好过,只为她虚荣。

双鲤心直口快:儿不嫌母丑,难道你不虚荣?

常安语塞,冯公拄着拐杖走过去,将发懵的他搂在怀中:老头子来讲几句公道话。达观,你说她为一文钱争执,是,你现在当官了,一文钱自是入不得眼,可你小时候,你知道一文钱来得多不容易吗?你四体不勤从不下地,你以为把种子埋在土里,它就会欢欢喜喜地长,人尚且需要教导,更何况是活不活都得看天意的麦粟。

你在镇子上念书,她常借买菜偷偷去看你,你以为她怎么去的,搭不到牛车时候,几十里地徒步来回,就想着能省些钱,能再给你省顿肉。冯公细细道来,字字朴素,情真意切,还记得你家那破药罐子么,省出的钱都在里面,她那一阵身子不大好,怕自己一命呜呼剩你一个连饭都吃不起。

常安抖着手,像只误入狼窝的羊崽子,怔怔环顾四周:你,你说什么

你真是念书念成了个傻子!五安叔挣得机会,又跳了出来,你把这世界当什么喽?大同社会,你以为你老实巴交,人家也如此?好人多,坏人可不少!人家整的就是不吭声的老实头,你觉得你娘当街理论就是不端庄,难道忍气吞声就是端庄?那也不叫,那叫怯懦,懦夫!

她为何要给人先生送东西,你以为嫌是家里钱多,还不是希望人家能够好好的教你,你懂不懂人情世故!

晁晨在旁听着,不迭叹了口气。这样的结果是必然,就如同路遇的那对夫妻一样,个个都觉得自己付出最多,只是因为人人只会从自己着眼,将自己的悲苦放大。

这时,身后哗啦声响,公羊月面无表情踹了一脚门,独自甫身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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