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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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叹凤人虽然听着有些儇佻,但着实是个好大夫,走在路上遇着一些有用的草药,都会顺手挖来,到眼下停顿时,已采得大半箩筐,可惜道上匆促,来不及分装,眼下时间虽宽裕几分,却也不过喘口气的功夫,他便给了晁晨,请他帮忙分拣一半,自己则去拜托公羊月,替他往一处岩壁上摘一种藤草。

公羊月知道他医者习惯,也体谅他为自己解毒,便应下,往他指的方向去。

筐子占地方,晁晨只能换了个位置,坐在篝火的另一头宽敞地儿,挨着孟不秋。白星回吃了亏,闹脾气添乱,两人正在高手过招,斗智斗勇,并无暇他顾。过了会崔叹凤来捆扎码放,却发现有几处混淆了,下意识脱口:错了!

静夜里温润的嗓子也显得声量大,别说晁晨被骇了一跳,便是白、孟二人也猝然回头,四人大小眼瞪着,倒很是尴尬。

还是崔叹凤恍然,颇有些不好意思,拱手连连致歉:在医庐时识药辨药非常重要,方才恍惚以为在洞庭,错在我,是我自己讲得不清,万不该如此硬气,还请晁先生多多包涵。见晁晨没开腔,他伸手在面前挥了挥,道,吓着了?明郎也说过,我这样的人发起火来,反比脾气暴烈的吓人百倍。

无妨!晁晨摆摆手,表示都是男人,这种小事哪需计较。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分拣药物出错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些旧事,不由出神,可惜心里千头万绪却捉不住,恰好人家又追着问,便只能将疑惑暂时搁下。

不知怎的,几人闲聊,便说到滇南奇异古怪的毒物,崔叹凤对此不精,便向孟、白二人讨教,结果发现白星回比自己还不如,只能辨别基本的毒虫花草,孟不秋倒是好上一些,不过也是数量有限。

问了一圈,崔叹凤随口叹道:还以为少教主会对《毒经》颇有见地。

可惜什么?不若我回头修书一封,游说爹娘借你一阅?白星回咧嘴大笑,可笑着转头一瞧,孟不秋冷眼相望,崔叹凤颇为尴尬,晁晨埋头掰折草药,竟只有自己一人如此,登时便垮了脸,讪讪道,说笑,说笑,毕竟是天都至宝。那什么要说用毒,我哥才是一绝,我不过占着白家血脉,对种蛊稍有天赋,不过我这性子,两者皆不爱。

孟不秋冷不丁插嘴:那你喜好什么?

白星回瘪了瘪嘴,正气头上,不欲与他搭话,便借故反问崔叹凤:听说江南五月五斗草成风,不知崔大夫如何?

少教主可要比上一局?崔叹凤兴致高涨,那一双本有些忧郁的眸子,也生出些星汉明光。所谓斗草,便是踏春郊游时,比试谁采的药类杂,谁辨的花草多,此一道,谁又能比得过洞庭的神医。

提及强项,崔叹凤自傲中也捎上几分春风得意:遥想当年,斗遍江左从无敌手,岁岁朝朝皆拔头筹,便敢称天下第一。不过后来却是甚少参与,他转头看向众人,面如桃花,嗓音不觉柔上几分,明郎输急了眼,说我这是仗势欺人,凡有他在,我都只得旁观。

数次听他话中提起明郎,晁晨好奇难耐,便忍不住发问,只是还没开口,公羊月已拿着藤草折返,眼见时间不早,要事不得耽误,只得咽下喉咙,改日再寻机会。

上到山顶,孟不秋再三告诫,奉灵洞连着禁地一圈是越雷池者死,切勿肆意走动,而后便领着人避开,打羊肠小道往后山崖上去,夷风草就长在那附近。也不知是不是天不绝公羊月性命,这一趟格外幸运,无须攀岩走壁,便在崖上的乱石断缝中找到三株,崔叹凤亲自采摘,置于那冰斗中,仔细护在怀里。

入药已足,五人便向山下去。

这时,风吹云散,日出霞光,山后绿林成海,拂动如波,白星回满心放松,忍不住转身展臂,拥抱晨光。只是,出了点小意外,他两手一圈,未能拥风入怀,却给落在后头的孟不秋来了个拥抱。

两人皆是一愣。

孟不秋眸中朦胧,如覆上一层山间白雾,万古不化,随后他轻轻拂开白星回的手,低声道:美吗?

白星回呆呆点头。

甚少展露笑颜的族长大人却勾起唇角,与他耳语:那你可还记得,山外是什么地方?而后,不等他回答,孟不秋借道,如一抹幽魂飘然远走。

他为何要这样问?

白星回双目茫茫,回过神来时,正好听见晁晨的话:这万顷碧浪真是罕见,若是在晋阳,腊月天里怕只剩光杆,早脱|光了木叶。滇南四季常春,倒是教人欢喜。

欢喜?公羊月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你知道那是哪儿吗?幽魂入土,白骨生花,那可是百濮传说中的失魂地,长着的可都是见血封喉,你敢再说一遍?

失魂地?

白星回站在冷风中,只觉得寒意顺着指尖和脚踝往身子上缠,他心中没来由一慌,好似当真失魂落魄

为何他的记忆里对此全无印象,若真有这么个百濮传说之地,在滇南生活二十载的他,又为何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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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万事齐备, 崔叹凤便行拔毒。

要解此毒,需一连七日施针,毒走针下, 往昔靠放血而月月轻缓的疼痛会复发, 一日胜过一日。此间无药可免, 只能硬抗,抗过七天, 再将那玄冰寒气镇过的夷风草生吞, 便能彻底化去厄难。

尤是这当中出不得岔子,未免叨扰, 孟不秋便在寨子最僻静处, 专门留出一栋吊脚楼给公羊月,除了崔叹凤, 闲杂人等皆不得出入。

这七日, 百无聊赖的双鲤牵头, 和那日几个妇人商量,如何把扎染的花布运到山外买卖。乔岷还是一如既往, 不是练剑, 便是闲坐发呆, 偶尔也会和孟不秋一同喝酒。而晁晨, 霸占了借来的棋,就差住进晏家。

所有人都安下心, 唯一坐立难安的, 只有天天嚷嚷着要回家却屁股都没挪一下的少教主,寻兄长的事儿早被他丢到脑后, 每日在寨子里瞎晃悠,不是琢磨奉灵洞, 便是打听失魂地。

七日后,公羊月出关,除了有几分形容消瘦外,精神头倒是好,不是和双鲤抬杠,就是和晁晨打趣,不过头一件事,还是沐浴更衣。见他恢复甚佳,崔叹凤自是欣慰,这几日他两头跑,睡少醒多,此刻松懈下来,更是疲累不堪,当即要了一盅酒,往自己的居所小憩两个时辰。

走之前,崔叹凤说与晁晨,那冰斗还留在楼中,并恳请代为交与晏家。

即便他不开口,晁晨也有亲自归还的意思,且七日前得手时,公羊月就嘱托过,届时叫上他一道,似是真心实意要再谢上一谢这位晏家家主,当然,也少不了慷慨援手的孟族长。

人自去梳洗,也不差这一时,晁晨便坐在竹楼前相候。

那日双人局中涌起的念头一点一点被放大,连日来不断搅动他的心,他反复思量,想试着与公羊月坦诚以待,想追问旧事恩怨,想得一个缘由真相,可又怕坐实猜测,怕人恼羞成怒,怕被灭口,怕这一切不过虚与委蛇,不过是迷惑假象。

辗转至此,晁晨好容易才下定决心。

可当公羊月真站在跟前时,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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