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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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双鲤比他跑得更快,且老远就叫上了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作对才这般没眼力劲儿,她跟风夸了晁晨一通,还把公羊月痛贬了一顿:兴许都是误会,老月那个脾气,自己得罪人都不知道。晁哥哥也就是跟老月吵个没完,待我们却不同,又温柔又好说话,有时候好像一个眼神便读出心思。

双鲤牵着崔叹凤的袖子,指着江水,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上次我只在小摊前多看了鱼一眼,真的就只一眼,晚上便有鱼汤喝,简直比肚子里的蛔虫还神!

那你看我,看出什么了?公羊月走过去,冷着脸问晁晨。

晁晨当真多瞧了两眼:看出你心情不佳。

公羊月立即道:胡说,我心情好着呢。

对,好着呢?双鲤捡了半截就接话,晁哥哥你不知道,我们刚才去姻缘庙,老月他给你

话没说完,公羊月一手捂住她嘴巴,把人拖走。

公羊月!

晁晨唤了一声,想起刚才的谈话,神色很是复杂

此时向心叩问,这一路走来,公羊月虽然出手毫不心软,却也不像所传是个嗜杀而不折手段的魔头,除非是他克制隐瞒。再者,崔叹凤虽风流倾江左,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正道人物,若真非善类,又怎会糊涂到与之相交。

晁晨心里想:余侗的事情之后,剑伤、行头皆可以模仿栽赃,那事已过去多年,细节难辨,必须得想法子再诱导公羊月出手,使一使那功法才能确认。

四目相对,很是尴尬。

公羊月不会读心,单看他吞吐,忽想起方才双鲤求姻缘时也是这般模样,更是浑身不自在,最后把双鲤夹在肋下,直接拖回客栈,心头暗道:还是得回庙里把那香灭了才行。

阆中几人相谈甚欢时,洛阳下了一场大雨,望京门大街上春来面摊的摊主是个年近四旬的晋人,几岁时便给掳掠到北方充户籍人口,十几岁学得和面的手艺,支了个摊子,没想口碑甚好,不仅因此攒了些积蓄讨了房媳妇儿,且这一做便是二十年。

最近,他那媳妇患了病,几乎掏尽家底,两个儿子又服了兵役,只留一个丫头侍奉跟前,因而不得不每日多留些时辰,赶最晚一波客,想多挣几分家用。

只是今夜雨实在太大,春来实在惦记妻女,望长街已无往来人,便打算收摊。刚把菜筐子收好,桌前多了个男人,吓得他擀面的家伙差点砸了脚背。

男人背对而坐,看不出年龄,但瞧那灰发,也不是什么少年郎。他要了一碗最简单的清汤挂面,多喊了些汤,不加姜蒜。

春来上面碗的时候正脸没瞧上,就多看了一眼他手旁那盏白鹤灯,任灯烛火苗无论怎么晃,却始终风吹不灭。

他不禁有些害怕。

吃面的客人这时开口:回来了?

春来咽下口水,直到一个身后背着一链七刀,作游侠打扮的男人走近,他才反应过来不是同自己说话,于是绕道烧锅后头,坐在胡床上,两手撑着下巴等人吃好。

叶子刀把那敦煌玉刻奉上,将瀚海白塔事无巨细道来。

吃面客摆手没接,见桌案朽且老旧,实在不平,便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东西搁在地下垫平,随后开口:开阳?嗯通过杜孟津的手从那个传奇汉商蔺光那儿周转钱财,难怪当年他们能那么迅速地收集齐名册。

春来听不清内容,但那声却是极为好听的,好听不是歌伎伶人那花腔婉转,而是有股深深的魔力,谈吐之间不但分外亲切,还叫人格外的舒心。因而他远远瞧着,那两人不像上下级交待,更似友朋。

需要我做甚么?叶子刀垂头盯着面碗。

盯着就是,这事儿若放出风去,有的是人坐不住,我们何必费劲。吃面客呵呵一笑,拽着他的袖子,把人拉坐在自个儿身旁,随后抬手向后招,喊道:来,摊主,再来一碗面,不加葱花,浇头肉多些!

叶子刀对他向来敬重:不敢。

叫你吃你就吃,长个。吃面客把筷子塞过去,自己顺了桌上的麻油添了些,顿时芳香四溢,对了,狗老大死的时候,公羊月真那么说?

叶子刀心中多了丁点暖意,忙又绘声绘色地详述一遍:当时狗老大伏地忏悔,他却说:宽恕?你这样的人也配?

不可宽恕是吗?我倒想看看,他究竟能做到怎样。吃面客的眼中露出一丝怨恨,失手夹断了面条,随后他用筷子搅了搅碗底,在汤面的雾气之中,很快恢复如常。稍稍有些咸口,来,给我再打点煮面的清汤。他以手托碗向后一递,叶子刀搭了把手,递给摊主,而后又取了回来。

吃面客继续道:蔺光这个商人八面玲珑,精于生意,当年他若有心资助,必是查不到半点线索,何况人已经在河西死了这么多年,眼下,还是得从不见长安入手,子刀,我得在洛阳多待一阵子,文武三公里,除了华仪和顾在我,可还有四个。

叶子刀颔首领命,两筷子就吃完了碗里那二两面。

要不要再来点?

叶子刀摇头,拿出随身的水囊,咕咚咕咚灌下去,乖得像个孩子,或者说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种着迷的依恋。

这时,遮雨的棚子上落下一只朱漆竹筒,吃面客伸手到雨中接住。春来听见动静抬头,只见灯光照影,他搭的那个布棚子上头好似有道影子。

如此这般还没塌陷,莫不是鬼影子?

春来如是想,不由地缩在灶前,堵着耳朵,闭上眼睛。

吃面客拆筒取信,展开一瞧,随手扔进白鹤灯中烧尽,而后吹冷面汤上的泡沫,饮了一口后道:段赞派人去了代国,倒是比他父亲更有野心。

去代国?

叶子刀惊道:莫非是想找到你?

顾在我死了,唯一触手可及的线索便断了,他能不急?吃面客余光向后瞥,压低声音道,当初在晋国潜伏的那一批人中,就他一家在桓温北伐时顺利脱身,同僚皆死,你说他恨不恨?在代国的暗线也许久没启用了吧?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枚小令,拿我的令信去,给他引荐南方的那位。

叶子刀伸手要接,吃面客却把手一挪,棚顶上滑落一道黑影,双手接过。叶子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之后不用我们费心,自然有人为刀。吃面客呵出一口热气,把双手放在灯前搓烤。黑影要走,吃面客想起一事,把人叫住:等等,那个跟在公羊月身边的书生,听着可不像晋阳人氏,去查一查。要知道阴卷名册固然重要,但能助我们拔除南朝义士暗探的上册,更为要紧,如果真是南边的人

黑影打了个响指,另有竹筒落到手中:属下已经查了,不过,不确定是否是主人想要的。

吃面客有些惊喜,夸了一句有心,展开来看。上头倒是未直说人身份,甚至有顾在我横亘中间,晁晨到晋阳之前的事情列得真真假假,但他还是从中抽丝剥茧,瞧出了端倪,只含笑道:有意思!把这消息一并给段赞,他知道该怎么做。

真的知道?叶子刀一脸不信,十分耿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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