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这位便是四姐儿吧?长的真是玉雪可爱。”一道清雅嗓音自头顶传出,苏梅仰起小脑袋往上看去,只见面前站着那新进的太常寺少钦,正温和着一张儒雅面容垂首看向自己,脸上浅浅的挂着一抹温暖笑意。
顺着那新进太常寺少钦身上穿的长袍往下看去,苏梅垂首愣愣的看着自己小胖手里头抓着的靛青色细滑前裾,暗暗咽了口口水。
抓,抓错了?
“娥娥妹妹,这后园子里头的冷风愈发大了,我还是去带你加件衣裳吧,不然若是着了风,可是要吃苦药的。”马焱轻柔细缓的声音自苏梅耳畔处悠悠响起,带着一股子柔腻到骨子里的疼惜宠溺之情,但这话听在苏梅耳中,却是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似被这冷涩的寒风冻住了身子一般,连一小步都挪不得。
一只纤瘦手掌长旁伸出,一把握住苏梅那只拽着新进太常寺少钦前裾的小胖手,状似温柔的一点一点拨开。
侧头惊恐的看向马焱那双浸着温润宠溺神情的漆黑双眸,苏梅用力的瞪大一双湿漉水眸,小胖手愈发用力的攥紧了那新进太常寺少钦的前裾。
漆黑双眸之中的宠溺神情愈发深邃了几分,马焱指尖微动,苏梅那只小胖手便被马焱硬生生的给剥了下来攥进了手里。
“义父,父亲,我先带娥娥妹妹回院子里头去了。”马焱牵着身侧身形僵直的苏梅,声音细缓的与一旁的靖江郡王与苏洲愉道。
“嗯,去吧。”苏洲愉看了一眼苏梅身上那件厚实的袄裙道:“我那处还有两块白狐裘,明日差人给你们送来,正巧能一人做一件裘衣。”
“多谢父亲。”马焱淡淡应了一声,扯着身旁的苏梅便绕过那新进太常寺少钦往一旁石径小道上走去。
看着马焱与苏梅的身影走远,苏洲愉这才看向面前的靖江郡王道:“这是新进的太常寺少钦。”
“在下宁致远,参加靖江郡王。”宁致远拢起宽袖,垂首与面前的宋礼弥拱手道。
“嗯。”宋礼弥微微颔首,一张俊挺面容之上显出一抹打量道:“听闻你祖上世代是经商的?”
新帝上位,废除旧令,除家中经商者外,祖上经商者,旁系经商者,亦可入朝为官,至此,一时间,许多商贾之族莫不都关门闭户,送儿入学,只为那官殷之位,这新进的太常寺少钦宁致远便是其中一位,听说其家底清贫,有旁系为商者或有时给予其一两半钱,以供他吃食之用,却不想这宁致远一举成功,经圣上赏封,得赐太常寺少钦之职。
听到靖江郡王的话,那宁致远也不避讳,声音清晰道:“是,但臣祖上虽经商,于下官这一代却只是以私塾教书为生。”
“嗯。”靖江郡王点了点头,正欲再说话之际,那后园翠帐处却是突兀传来一阵温婉细软仿若莺啼鸟语一般的软糯歌调。
苏洲愉与靖江郡王皆微微皱眉,往那翠帐处看去,只见打磨的光洁细亮的镜面白石处隐隐绰绰的显出一纤丽身影,手扶栏杆,启唇轻唱。
宁致远站在原处,在听到那细软的歌调之后,一双温润水眸不知为何,渐渐晦暗下来,那掩在宽袖之中的手掌也缓缓握紧了几分。
深吸一口气,宁致远抬首看向面前的苏洲愉,眸色温润道:“大人,不知那唱曲之人是……”
听到宁致远的话,苏洲愉回神,开口道:“便是老太太让我与你说媒之人,你父母双亡,此种婚姻大事,我觉得还是告知与你自个儿更好一些。”
“那不知大人可否告知芳名?”宁致远垂首与面前的苏洲愉拱手道。
“听说是我大哥一个姨娘的孤妹,名唤枣知,姓柳,是扬州人士。”
苏洲愉话刚说罢,那边宁致远便突兀的轻笑出声,只那双眸中却毫无笑意,下颚处也紧绷的厉害。
“既然是老太太的好意,下官自当深厚,明日下官便请媒人来下聘,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听到宁致远的话,苏洲愉微愣了愣神,似乎是没有想到这宁致远答应的如此迅速,片刻之后,苏洲愉朝着宁致远点了点头道:“这事宁兄还是与老太太去商议一二吧,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做主不得。”
“是。”宁致远再次与苏洲愉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先回府找媒婆,明日再上门提亲。”
“嗯。”苏洲愉淡淡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宁致远撩袍远去。
靖江郡王抬眼看了看天色,斜睨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苏洲愉道:“天色已晚,本王先回王府了。”
说罢,宋礼弥也不等苏洲愉回话,直接便踩着脚上的长靴快步离去,那急匆匆的高壮身影穿梭在石径小道之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苏洲愉站在原处,看了一眼白日高挂的天际,那张严肃面容上神情不变,片刻之后转身离去。
宋礼弥那个蠢货难道不知道他束发上簪着的发簪是一只女用的碧翠茉莉小簪吗?简直是愚蠢之极。
莺娇软语一般的小曲调子细缓收声,柳枣知靠在翠帐栏杆处,呆呆的看着那道纤瘦身影越走越远。
宁致远……怎么会是你呢?怎么可能是你呢?为什么……会是你呢?
翌日,天色晴好,冷阳艳艳,只是朔风依旧,细卷起一树轻幔垂叶,庭院之中的丫鬟提着竹篓子吃力的清扫着那沾满碎叶的青石板地。
鹿鸣苑中,暖香阵阵,苏梅手里捏着一抱软枕,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短腿走到那正靠在书案后头假寐的马焱面前,然后突然用力的将手里的软枕往马焱身上砸去,拔腿就跑。
“呼哧呼哧”的用力跑出内室,苏梅那绵软的小身子撞得珠帘清脆,正当她那只小短手要碰到门毡时,身后突然飞来一横物,直打上苏梅的小脑袋,将她砸倒在地。
幼白端着手里的早食入门之时,便看到那像只软团子一般瘫在毛毯之上的苏梅。
赶紧将手里的早食递给身后的妙凝,幼白伸手将地上的苏梅环抱到怀中,小心翼翼的揉了揉她梳着小髻的小脑袋道:“四姐儿这是怎么了?怎的拿着这软枕到处乱跑?”
可怜兮兮的缩在幼白怀里,苏梅撅着小嘴闷闷的道:“没有跑……”
“好,没有跑,来,四姐儿该吃早食了。”将怀里的苏梅放到一旁的实木圆凳之上,幼白伸手替她细细的捋了捋颊边的碎发道:“四少爷呢?”
“不知道。”塞了一个小包子在嘴里,苏梅声音含糊的道。
好笑的用巾帕擦去苏梅嘴角的汤渍,幼白抬首就看到那从珠帘后走出的马焱。
撩起后裾端坐于实木圆凳之上,马焱伸手扣了扣苏梅白细的额角道:“吃有吃相,坐有坐相。”
憋闷着一张白嫩小脸,苏梅虽然不服气,但还是扭着小身子坐直了身子,然后又恨恨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小包子。
吃完早食,马焱带着苏梅去老太太的檀菊园请安,檀菊园内院里摆放着一堆聘礼,而当苏梅被马焱带入屋内时,只见那屋内端坐着一年轻男子,正笑意温润的与老太太说着话。
“请老太太安。”马焱与苏梅站在罗汉床下首处,与老太太一道请过安之后便站立在一旁。
“四姐儿,可还记得我?”宁致远坐在圈椅之上,一脸温和的与苏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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