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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多铎说了,大人的东西在他手上,若是想拿回,不妨做个买卖。”
“我的什么东西?”刘彦直眯起了眼睛,多铎已经发现了穿越舱的重要性,还拿来做交易,这不是一个好预兆。
“一个很大的银色的铁盒子。”曾洪挤眉弄眼道,透着一股狡黠劲,多铎派他来传口信,而不是修书一封留给刘彦直,为的就是察言观色,确定那个铁盒子到底对刘彦直有多重要,之所以派曾洪这样一个地位低微的汉人俘虏来,也是吃准了对方不会滥杀无辜。
“我不和鞑子做买卖,我的东西先寄放在多铎那里,他会乖乖给我送回来的。”刘彦直道。
方承龙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明白刘彦直有软肋被多铎捏着了,所谓做买卖,无非就是拿近江城做筹码,大哥就是大哥,根本不上多铎的当。
第三十七章 昏庸弘光
曾洪是被裹挟的汉人,刘彦直没有过于难为这样的小人物,只是正颜厉色痛斥多铎一番,不但勒令其速速将穿越舱还来,还命他规劝多尔衮等满清首领,若不退出中原,早晚取他们首级。
“我的口信就这些,你滚回去告诉多铎,一个字都不许更改。”刘彦直道。
“是是是。”曾洪点头如捣蒜。
这趟差使来的稀里糊涂,多铎在撤离前忽然想到给妖人留个口信,他不舍得派手下满人,于是随便挑了个汉人俘虏,会讲故事的曾洪是多铎唯一能记住的人,就他了。
于是曾洪成了多铎的信使,他不得不从,因为妻儿老小还在清军营中,他一人跑了,全家的命都保不住,于是他在原地等到了明军的斥候,蒙着眼睛被带回城,见到了曾在翠微山顶痛宰清军的仙人,胆战心惊也没敢多说,好歹传达了口信,曾洪松了口气,急着想走。
“既然来了,就多住两天,我有话问你。”刘彦直却不放他走,让人将曾洪带进馆驿,好吃好喝招呼着。
曾洪在俘虏营中睡的是大通铺,吃的是猪狗食,忽然住进了近江府馆驿,所见之人尽是大明衣冠,吃的是四个碟子四个碗精细的小菜饭,房间里挂着梅兰竹菊的水墨画,触景生情让他唏嘘不已,老泪纵横。
傍晚时分,有人叩门,曾洪上前开门,顿时眼前一亮,竟然是一绝色女子!一时间老秀才脑海里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难道传说中的狐仙来找自己了?
那女子道了万福,自称平西伯夫人陈圆圆,曾洪的脑子再次轰的一下,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主角就在眼前!他有心想怒斥对方,但是转念一想,如此娇滴滴的绝代佳人,换了自己恐怕也要学那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哩。
陈圆圆找曾洪是想打听一下吴三桂的境况,曾洪多少听说了一些,便说大将军安然无恙,已经随豫王爷退兵了。
“这里有一封书信,你拿去交给吴将军,他自会重重赏你。”陈圆圆取出一封信,又摸出一枚金钗,曾洪推辞一番还是收下了。
次日,穿越小组召见曾洪,向他打听了清军大营内各种细节,曾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一个奴隶不可能接触到核心机密,也不懂得行军作战,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所说的只是汉人俘虏们的悲惨境遇而已。
“曾洪,你希望谁赢,大明还是大清?”刘彦直提出一个很诛心的问题。
曾洪很狡黠的回答说:“仙人帮哪边,哪边就赢。”
刘彦直怒道:“你抖什么机灵,怎么想的怎么答。”
曾洪张口结舌,这个问题本该很容易回答,身为汉人,当然希望大明胜利,但是崇祯爷在的时候,苛捐杂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大明朝的军队保不住百姓的安宁,清军几次杀进关内掠走大批百姓,又到处闹土匪,闯贼把京师都攻破了,别说平头百姓了,就连王公大臣们都无法保证妻儿老小的安全,乱世的人,不如太平时的狗啊。
大清虽是异族,但兵强马壮,打下一处,太平一处,若是天下都归了大清,岂不是不用再打仗?
曾洪不敢再想下去,他以前从没思考过这么复杂的问题,今天深思之后,被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吓坏了。
“说不出来也罢,你且回去吧。”刘彦直道。
曾洪诺诺连声,离开馆驿,方承龙手下的探马用黑布蒙了他的眼睛,带出城去在荒郊野外放了,探马骑士们纵马扬鞭而去,只留下一头瘦驴,一个猥琐的老头。
清军已经撤退到百里之外,曾洪想逃跑还是有机会的,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踏上了回营的道路,他已经剃了发,无法在南明讨生活,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书生,回到清军控制区域也无法谋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吴三桂的大营,帮陈圆圆送信,说不定吴将军一高兴,真赏自己几两银子呢。
寒风萧瑟中,瘦驴驮着老秀才一路向北去了。
……
应天府本是大明留都,北京沦陷之后,群臣拥立福王朱由菘为帝,在应天府登基,南京成了货真价实的京师,这里本来就设有朝廷六部,本来只是北京六部的备份,现在也升级为正式版本,这两天兵部衙门尤其忙碌,前线战报一封接着一封,把现任兵部尚书马士英搞得都快疯了。
第一份战报是说清军大举南下,豫亲王多铎率领十万大军直逼近江,对此马士英倒是并不在意,清军早晚都要南下的,正如武昌的左良玉迟早都要率军东进清君侧一样,虱子多了不愁,天塌下来,有江北四镇总兵和史可法顶着呢。
江北四镇是高杰、刘良佐、黄得功、刘泽清四位总兵,麾下总兵力也有二十多万,他们四个是拥戴福王朱由菘登基的元勋,所以势必力保弘光朝廷,至于史可法,他虽然不待见福王,但事已至此,捏着鼻子也得抵御清军。
所以当第一份战报来的时候,马士英根本没呈给皇帝,自己就消化了,但是一不拨军饷,二不派援兵,他手头也没兵可派,国库里的钱捉襟见肘,皇帝要大肆扩展后宫,在江南搜刮秀女,修缮皇宫,六部官员要发俸禄,都是花钱的窟窿,哪有银子做军饷。
第二封战报把马士英吓到了,这封战报是刘良佐的人送来的,说刘总兵坚持抗清,被与满清暗通款曲的近江豪门方家诱杀了!
马士英乱了阵脚,刘良佐死了,近江降了,防线就缺了一个大口子,这可如何是好!好在第三封战报及时到了,和上一封内容截然相反,说刘良佐意欲降清,被忠良诛杀,清军兵临城下,近江危在旦夕。
虽然搞不清楚真相,但马士英宁可相信后面一封是真实的,至少他不用派兵去堵近江防线的窟窿了。
紧跟着,捷报来了,近江义勇竟然将吴三桂的大军杀退了,随同战报送来的还有满满十大筐的首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脑袋,马士英让军中和清兵交过手的人来辨认,确实是剃了很久的脑袋,不是刚剃的头拿来冒功的。
马士英大喜,带着首级觐见皇上,弘光帝朱由菘是老福王朱常洵的儿子,也就是那个被李自成的农民军煮了吃的朱由菘的世子,崇祯皇帝殉国,大明不可一日无主,太祖爷的子孙遍天下,按说轮不到朱由菘这个痴肥的夯货来当皇帝,但是他碰上了狗屎运,江北四镇军阀贪图拥立之功支持他当皇帝,东林党人在武力面前只得屈服。
朱由菘登基之后的行动证明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横征暴敛,贪图享受,丝毫不管军国大事,弘光朝廷的重臣们也都只顾着捞,内忧外患,充耳不闻,过一天算一天。
马士英请见皇帝,朱由菘很不情愿的在武英殿召见,看到一筐筐血淋淋的人头,皇帝用龙袍的袖子遮住了鼻子,露出厌恶的神情,大太监卢九德道:“马大人,赶紧把人头撤了,仔细熏到万岁。”
“万岁,近江大捷,斩首二百级。”马士英呈上战报,皇帝看也不看,打了个哈欠道:“才二百级,这算什么大捷。”
马士英碰了个没趣,又将刘良佐降清被杀一事奏明,这下朱由菘怒了,刘良佐是拥戴他登基的功臣,谁敢杀他就是对皇帝的正统性有怀疑。
皇帝勃然大怒,下旨要拿问首恶,为刘良佐报仇,马士英哭笑不得,皇帝也太任性了,前线刚打了胜仗就要拿问带兵的将官,如此倒行逆施,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朱由菘脾气上来,不管不顾,马士英自有他的办法,阳奉阴违,一个拖字诀,等清兵退了再说呗。
紧跟着又有战报到,称义勇夜袭敌营,杀敌无数,清军粮草被焚,退走百里,近江之围已解,义勇首领方承斌为众将请功,特地提到了四位异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能驾云飞天,御剑斩敌……
马士英连夜进宫,向皇帝禀明此事,希望皇帝能收回成命,不说犒赏三军吧,好歹封几个虚衔下去。
这回朱由菘挺感兴趣的,坐在龙椅上亲自看了战报,手托着下巴,忽然嘿嘿笑了,问道:“爱卿,仙女是怎么回事?”
马士英暗道不好,战报里提到三男一女四位异人,方承斌卖弄文采,将那女子形容的花容月貌,气质清雅,没想到勾起了皇帝的兴趣,这下可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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