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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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又和她搭话,可云音除了一个“是”字,别的什么也不说。吴福儿站在殿门口,觉察到殿里的气氛诡异,悄悄退了出去。

“你怎么了?”嬴政几步走到云音面前,“为何这么拘谨?”

云音刚要往后退,手却被他一把拉住,“你日前受惊了?”他又道:“不对,你的胆子不小呀!”云音看他如今像个没事人一般,再想想他当日的凶狠样子,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望望她的脸,笑道:“看你这面上肿得,像个猪头。再板着脸,就更难看了!”他用手抓住她的皓腕,另一只手轻抚她的掌心,含笑看住她。云音听了他调笑的话,实在忍不住道:“才要打要杀的,如今又如此,有意思吗?大王既然不相信我,干脆把我逐出宫去好了。”

“我当日以为你……所以才急火攻心,控制不住愤怒!你只要不背叛我,我哪里舍得把你怎么样呢?”他把她拉近道:“我相信你的品行。你是寡人的女人,休要再提出宫的话!你不许再恼了,再这样,我可就要恼怒了!”

云音挣脱不开他,心中很无奈。他如果发起怒来,即刻就能变成凶神!再怎么说,他帮云音报仇,也算对她有恩;云音找到兄长的时候,的确想过要离开他,心里也有些愧疚。

他又问:“那人既是你兄长,你有何不早些向寡人解释清楚?”云音苦着脸道:“你也没给我辩解的机会。”他像是安慰她一般,拍拍她的手。

他又抬起云音的脸道:“好好笑一个。”云音笑不出来,勉强抿了一下嘴,他说:“怎么笑得那么丑!”

他果然又待她和以前一样,让她跟在身边。可云音总想起他发怒时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心中有些疏离。

嬴政以为她真是被惊吓到了,又看她的脸还没有痊愈,就吩咐她先歇息几日再来。

云音暂时不用去御前当差,咸阳宫和甘泉宫太后那里都要添置一些用具,先忙于办这个事情。

这一日,铸造处置办好了一些新器皿,宁姜和云音带着几个内侍,把东西送到甘泉宫。

甘泉宫依旧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寥寥几个宫人走过,都是一副面无表情、懒懒散散的样子。

云音想,这里哪像太后寝宫?虽然甘泉宫占地宽广、宫殿巍峨,但是到处一派衰败的景象,简直和冷宫也差不多了!秦王和太后有嫌隙,对太后不上心,很少来探望,所以宫人们也都漫不经心地伺候,乐得偷懒。

云音和宁姜两人进了甘泉宫,指挥内侍把新器皿放置下来,替换掉过旧的。好容易忙完,两人出了大殿,在宫中花园中行走。

宁姜观赏了一会儿花园的景致,说道:“这花园虽然不大,但是很精致,花草、池塘、凉亭、假山一应俱全。但是这些树丛和草地,怎么这么杂乱?这是多久没有人好好地修整了?”

云音道:“杂乱有杂乱的好处,看上去像在乡野郊外一般,有野趣。”

“什么野趣?”宁姜不以为然,“我看是这宫里伺候的人懒散。整个王宫,就数这里的人最清闲,成天不做事!”

云音笑道:“你真是多管闲事,还管到甘泉宫来了。”

正在这时,远处有人走过来,原来几个宫女扶了太后,在园中慢慢散步。

两人赶忙行礼,云音看了看太后赵姬,感觉她衰老了许多,面上添加许多皱纹,居然就是一副普通老妇人的样子了!云音想到她以前风华绝代的样子,心里感慨,美人迟暮,和英雄末路一样,令人惋惜和难受!

太后命她们起身,因看到她们面生,就询问她们。太后看起来身体虚弱,讲话的声音也很小。

宁姜恭敬地答道:“启禀太后,奴婢是咸阳宫的女官,奉命送新置的用具到甘泉宫。”

“咸阳宫?”太后有些激动,声音颤抖,“你们是从咸阳宫来的?大王他还好吗?”

“大王龙体康健。”

太后又仔细地问:“他胃口好吗?睡得踏实吗?腹痛是否会发作?还会做恶梦吗?是胖了还是瘦了?我的政儿,我是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他怎么样?”

宁姜道:“大王一切安好,太后无需担心。”

“真想看看他。”

云音听了太后的话,觉得心酸。母亲思念儿子,正是天伦之情!嬴政责怪母亲,很少见面,多半是因为母亲的丑闻,伤了他的颜面。

云音暗想,太后赵姬真是一个为情而生的女子!对她来说,一国王后和太后的尊荣,根本比不上心爱男子的柔情抚慰。缺少了情爱的滋润,她就像鲜花离开了水,迅速枯萎了。

太后赵姬眯着眼睛,陷入到一些往事中去。她年轻时,嫁给吕不韦,就只想和他一生一世。可是,吕不韦野心太大,看到秦国王孙异人在赵国为质,觉得他是奇货可居,设法和他结交,并狠心地把怀孕的赵姬送给了异人。

异人逃回秦国,吕不韦也跟着回去,男人们忙于争权夺利,把她们母子两个留在邯郸多年。后来,她有了嫪毐,这人倒是个知情识趣的,可没想到,竟是个野心家。嫪毐叛乱被杀,她和儿子的关系也难以恢复。唉!她叹息着,让宫女把她扶回了寝宫。

过了几日,云音的脸完全消肿了,又回到秦王面前当差。她心想,嬴政对她虽好,但他那个暴脾气,真是令人畏惧!

☆、联姻

深秋时节,天气转凉。秦王和臣下正在筹备攻魏,预备明年开春就要出兵。

殿外寒冷,嬴政很少外出,倒有大部分时间留在殿内。云音整理奏章,看到有奏报说赵公子嘉已经到了代地称王,秦军暂时无暇理会。兄长应该一切平安,她稍稍心安。

嬴政今日心情不错,他处理完公务,对云音笑道:“前些日子,你不在,我倒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如今,你总算是回来了。”

云音道:“大王说笑了,宫里那么多人,你怎么会找不到说话的人呢?”

“你说后宫那些人?娶她们,不过是政治联姻。我秦国王室,一向与魏楚两国通婚。当年的婚事,是王祖母华阳的安排;王族联姻、繁衍子嗣,寡人不过是尽国君的责任罢了。”

嬴政在几年前,刚刚成年的时候,娶了几国送来和亲的女子。诸侯各国之间,王族联姻是惯例。

云音听他的口气,他对迎娶过来的公主和贵女,似乎都不满意,是为了政治原因,不得已才敷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像碰运气,可能娶到喜欢的,更有可能成怨偶。

他又说:“贵族女子,大多矫揉造作;这种联姻,也无趣得很。她们既然已经到了秦国宫中,如肯安分守己,自是能得到该有的名位富贵,也不过如此罢了。”他望了望云音笑道:“我倒觉得你比较有趣。”

云音想,什么有趣无趣的评论,他好像在说一个物件似的。

“我这人其实无趣得紧,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不错,你一贯喜欢坏人兴致,所以说性子刁钻,”他佯装生气,拿起一本书简来翻阅,不理会云音了。

殿外秋风阵阵,刮的树枝哗哗作响。云音看他读书的样子,轮廓和太后很相似,云音想起太后思念儿子的情形,有些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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