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咎 第4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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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为溪既然这么问,说明这个人必定和前面说的几位有所关联。梁亭松索性大胆地进行了猜想:“任老?”

“没错。”许为溪将茶杯放下,“动荡结束后,我爷爷想重新查案,但又不想惹人注意,所以改名换姓用了这么个身份,老姜那时候已经回国当了市局的顾问,有了这方帮助,爷爷再次加入庆州市局重新设立了专案组。”

“在这将近二十多年的调查里,我爷爷奔波在每个出现中等规模或者大规模失踪、拐卖案件的地方,企图找到这些失踪拐卖案中的相关点。但是这条线太长太隐秘了,除了都是女子小孩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共通的地方,期间也有突然回来的女子,但也是神志不清,什么都不记得了。”

梁亭松看着那张照片,许为溪的手指已经移动到了任守桢那边,“我爷爷有两个儿子,这个是我的父亲,任守桢。”

“亲生父亲?”梁亭松挑了挑眉看着许为溪。

“别这么看我。”许为溪对上人的目光,而后又落回了照片上,“我自出生后就没见过他了,姓也是跟母亲姓,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也是因为看到了这张照片,不然我妈能瞒我一辈子也说不定。”

“而专案组的第三任组长……”许为溪顿了顿,收回了手,抱着双臂看着梁亭松,“是梁叔叔。”

梁亭松没有作出回应,许为溪停了几秒便继续说了。

“在查案的过程中,爷爷已经根据收集来的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了大概的方向,可是这点刚发现的苗头,在短时间内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调查行动的隐蔽性做得一直很好,爷爷也不知道是哪里打草惊蛇了,这种结果对于这个专案组来说是很不利的,尤其是爷爷,他直接就被暴露到罪犯的视野中了。所以他开始培养能够接任专案组调查的人,也就是梁叔叔。”

“没过几年,我爷爷便去世了,梁叔叔作为他最得力的助手,接下了专案组的重担,而后我父亲也秘密加入了专案组,梁叔叔留在庆州市进行专案的总指挥,而我父亲则深入各个地区进行调查。简单来说,我父亲是梁叔叔的线人。”

“再后来……”

再后来的事,就是往梁亭松的痛处上揭了。

“再后来,我父亲死于一场追踪逃犯的车祸中。”梁亭松接着人的话说了下去,“任叔叔也失去了消息。”

这回轮到许为溪沉默了,他知道梁亭松想要说什么,梁入云的死绝对不是简单的车祸那么简单,而自己的父亲任守桢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但许为溪始终觉得这事另有隐情,加上母亲和外婆对父亲的印象,他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做出那种出卖友人的事。

“许为溪,你查这个案子有多久了?”梁亭松伸手摁住那个窃听器,“还有这个,你是什么时候放进会议室的?”

许为溪能够知道这么多细节,一定是有当年侦查的记录留存下来,或者查了许久。两人之间父辈与祖辈的关系线一条条地被梳理开来,梁亭松想听许为溪讲些实话,为了查案才主动接近他之类的,甚至如果他是许为溪,他也会想尽办法去调查。

许为溪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大部分的案件细节,都是我前几年去德国留学,住在奶奶那里的时候,翻查老文件知道的。至于窃听器……我能说我是丢在那了嘛?”

“说实话。”

许为溪苦笑了下,“梁亭松,我确实一开始是想着通过接近你,去调查关于九三案更多的信息,所以才利用这个窃听器,在不能参与调查的情况下,也能知晓案件的进展,制造跟你接触交流的机会。”

许为溪的回答是他意料之中的,梁亭松不是什么年轻冲动的人,能够理解人的选择。但是他想知道许为溪现在的想法,在两个人度过的这段时间里,在深入现场,合作侦查案件之后,许为溪到底怎么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先前在市局里的那些对话,前几天夜晚酒醉后的那些举动,到底有几分真假在里面。

梁亭松不开口,许为溪的话也就停在了这里,气氛一时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就在许为溪觉得两人之间就这样了时候,梁亭松才突然开口。

“许为溪,你想继续把这个案子调查清楚吗?”

许为溪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想。”

“那么……”梁亭松抬头看向许为溪的双眼,“你愿意和我一起把这个案子查清楚吗?”

这个案子关系着梁亭松父母,从前知道的不多是没办法,现在知道了,梁亭松也在心里决定好要把这个案子查清楚了。

无论许为溪拒绝与否,梁亭松都会帮着人一起查寻真相,因着亲口许下的责任,因着他无法违背的喜欢。

许为溪被梁亭松的目光盯着,心里的那些矛盾已经结成乱麻了。情绪在催促他答应梁亭松,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和梁亭松说得再清楚一些。

“梁亭松,陪我去一趟墓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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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爱人的意义

雨后的墓园砖路上,积了不少的水洼,从保安大叔那拿的伞还支在石碑上,远远看去就像佝偻着腰的老者,撑着伞坐在台阶上眺望。

许为溪伸手将伞拿起来,伞边上移,露出了石碑上的名字和照片。

[席楼同志之墓]

梁亭松看着照片里不怒自威的老人,不由得站直了身,抬手朝碑敬礼,许为溪则俯下身,用伞拂去案台上的水渍。

“我爷爷和我奶奶认识的时候,别说三大件了,住的都只是土房子。那时候谁腕上能戴上块表,十里八村都得传个遍的羡慕。为了让奶奶有面子的嫁过来,他勒紧裤腰带,啃了几个月的红薯,买了块最便宜的表。”

“奶奶一直留着那块表,别的老太太腕间带的银镯子、白玉,她就戴着那块表,日复一日。我在她身边那几年,每次要去游玩时,她都会穿着最好的衣服,然后露出手腕,让路过的每个人都能看到那块手表。”

“她觉得倍儿有面子。”许为溪说话的速度很慢,就像是想要常眠再土地之下的人都记住一般。

“老一辈儿的爱情总是真挚深厚的。”梁亭松伸手接过人手里湿漉漉的雨伞放到一边道。

“重组专案组的时候,爷爷要换个名字用个无牵无挂的身份进市局,因着奶奶说取个好听点的,一向不大钻研古文的爷爷跑去以前同事那把能到借的册子都借了遍,然后取了西楼两个字。”

“他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因为和我奶奶名字在一首诗里头。‘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奶奶叫梅月,他觉得这诗说的就像是奶奶来到他的身边一样。”

大抵是觉得当着自个儿爷爷的面说这黑历史有些不好,许为溪偏过头去,“奶奶知道了后,当时就怪爷爷看诗看一半,这诗的寓意不好。你猜我爷爷怎么说的?”

“怎么说?”梁亭松应上了人的话。

“他说,他不懂这些诗后面还有这些个事迹,但他看到了古诗里明月是和楼在一块的出现的。”许为溪视线又重新落到碑上,“奶奶拗不过他,就帮他换了个字,改叫席楼了。”

“老姜说,爷爷在暴露调查行动后的那段时间里,深感自己不得善终,大半辈子奔波在查案里,没有结果不说,还将家人暴露在危险之下,于是委托老姜在德国那边给奶奶安排居所,如果自己出事了,让老姜无论如何都要把奶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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