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坊之死(1 / 2)
千西回家时,清和见她换了衣裳,一问,她脸红红,两脚发软得慢慢挪上楼去,说自己搞脏了衣服,顺便去了文学社拿书。
过了会儿又换了套宽松睡衣下来,“阿信明天会去爷爷家吃中饭,你去么?”
清和,“懒得去。”
千西讨好,靠着她的肩,“你去嘛去嘛。去帮帮我听听阿信说了什么,回来告诉我呀。”
等了一日,清和也是天黑后才慢悠悠地回,千西同阿随在火炉旁打盹儿呢。
清和夸赞女婿,“别看他满嘴不提政治,这在中间调度的道行还蛮可以,”点了点千西巧挺挺的鼻子,“他也说了,在你毕业前这三月呐是最关键的,不出事,那就没事了。”
千西听得一知半解。
但明白结果是好的,原本微弯的嘴角浮动地更大,满脸的嘚瑟表情就要藏不住了。
清和满面的嫌弃,摇着头:“你可真是,怎就被他吃得死死的?”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两家都在观望风向,以求顺风而动。
藤原信岩有些外交天赋在内是不错,总之自那顿饭后,老宫泽吩咐宫泽广叽同藤原教野教治两兄弟主动示好,两家关系在冰点的临界回暖。
那是春季,芦苇飘荡,背影哀愁。
藤原信岩不出差时,周末从前家去,如今家里有对新婚夫妇,千代子的腹部已隆起成圆圆的一团,身怀六甲大腹便便,他和千西待在一起。
虽然也有自己的房子和宅邸,还是惯和千西宅于文学社二楼,千西如今住校,周末会出校,这里最有生活气息,这两日,也合该是他们的时间。
昨晚孟浪肆意过了,做爱时销魂舒服,可一觉醒来,被肏的那个难免会有点腰酸背痛,温热的水抚过略略红肿的腿心,她在睡裙外又套了冬季的睡袍,光着脚冲出来。
刚听见了动静,肯定是饭店定的早点送来了。
他穿着单毛衣在那里摆盘,食物的香气袅袅。拍拍她从后搂在腰上的手,看也不用看,“把脚擦擦,穿了鞋再来。”
等两人坐好,他敲开鸡蛋壳,往里放了放椒盐,也给她的撒了点。看千西琯高头发,素面朝天的脸颊在日光下泛着红润的光,非常可爱,边吃边有感而发,“我认识你之后,对一种颜色更敏感。”
“颜色?什么颜色?”
“你身上的那种红。”
她还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什么意思呀?”
藤原信岩笑而不语。
她的处女血是红色的,唇是红色的,还有和服,那件落水时的和服,它也是红色的。他和她做爱到高潮射精时,也能看到那种夕阳般炫彩的红色。
非常绚丽,不可言说。
千西瘪瘪嘴,拿起羊角面包,懒得和他打太极,转回话题,“这种溏心蛋我也会煮,下次我给你做。”
这男人其实也很挑食的,有很多怪癖,比如不爱吃冷的,不爱吃酸的,连生鸡蛋也不吃,就爱吃西式溏心蛋。
他哼笑两声,“算了吧,莫要火烧厨房。”
千西被他惯成一个撒娇鬼,杀到圆桌对面,扑上去就咬他耳朵,一个大男人很快落下风来。
“得得得,蹭得我一脸口水。”
好叭,她改为搂住他,被他喂了一口金黄黄的炒饭,才肯下去。
相比千西的活泼跳脱,怀孕磨平了千代子的所有锐利,完全变了个人,安静地为爱痴傻。也许她的争强好胜本就是用来夺得信坊的,现在不需要了,转而将所有重心和希望放在信坊的孩子身上,孩子每日成长,信坊却肉眼可见地日渐消瘦下去。
这三个月平和无波是藤原信岩争取来的,却没能维持下去。
信坊死了。
死于自杀。
千西得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是不是,弄错了?”她吊着泪,不久前才见过,还是不敢相信,“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不会的......”
打电话通知她这个消息的人是清和。
“美惠子接到消息时还在我家做客,打完电话就直接晕过去了。”清和顿了顿,对当时境况仍旧心有余悸,“醒了以后我送她回的家,信岩也派管家去通知过,但一直没露面。”
“怎么会这样......”
清和在叹气,是广义接来了电话话茬,“你赶紧想一想,他不在军部还会到哪里?”
“他,是很难过的。”千西抹抹眼泪,“你别逼他露面。”
“美惠子病倒,他爸爸也是闭门不出,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广义手摩挲着放电话的桌角,眉心紧皱,一旦发丧,千西婚事会推迟,两家多少又要被影响了,“现在是藤原教野代为处理后事,他家长女明日从娘家赶过来,大小事务,总要有个做主的人。”
千西想来想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清和不再勉强,让她挂了电话。恍惚地回到宿舍,看看外头的天色,暗沉沉的灰里乌云密布,是要下雨的前奏,她心乱如麻心急如焚,想要出去找信岩。
女校纪律严格,已经过了关寝时间就出不去。
她找宿管请假,却需要家里人批准并亲自来接,千西私心不想让大人们找到信岩。
转了个念,给福山家打了电话。
之前听说过隔壁寝室一个心理系的女生偷偷溜出去过,就是要爬墙,她有点发怵,脚步慢挪,到宿舍隔壁,敲了敲寝室的门。
学校连接外山的后墙得有三米多高,她靠着仅有的一点可怜的着力点,好容易艰难地翻到墙头这边,跟等在外面的福山打了个模糊地照面。
“小姐!”被人半夜使唤的福山错愕,他将千西停在文学社的车开到这里。
高处阴风阵阵,要怪只怪她顺着爬的好好的,偏要往下面看了一眼,腿一软,往后虚晃一下,吓得闭起眼睛,脚掌立马挪空了半边,“啊呀妈呀!”
“小姐!”福山在底下看得心惊肉跳,奈何太高了他够她不着。
她缺乏并厌恶运动,娇生惯养大的,更别提爬墙爬树,这是第一回,眼下已无计可施,嗷嗷叫,飙出颤抖的高音,“福山福山!救我!”两手抠着墙砖的缝隙,脚趾死死勾着雕花龛沿,“千万别动!”福山急红了脸,好在他不是榆木脑袋,把车开到了墙边来挨着,方把她从墙壁上捞了下来。
关心则乱,大声道,“小姐!你怎总做这种事!偷偷摸摸!”说完了才觉得骂她不妥。
福山对她出逃的行为彻底语结,嫌弃她是个小孩子一样做事,又自顾自啰嗦了几句,千西腿软地直接下半身瘫到了车盖,风吹乱了她的发,似个刚还魂的女鬼。
千西都受下了,眼睛不敢再看那墙根一眼,等腿上肌肉的酸软感过去,她能站起来了,“你快带我去街里。”
福山没说话,乖乖地把她从车顶接下地,又听她吸吸鼻涕道,“阿信的亲弟弟信坊,今晚被发现,人没了,阿信到现在还没回过家,我得去找他……”
福山再次错愕,“没了?!”
……可是少佐找得到么?小姐知道他在哪里?”
“都找找吧,”她的眼圈还红红的,但神色已经凝重起来,“这个时候不能随他在外独处,我怕他出事。”
路上就下起了雨,还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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