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节(1 / 2)
我最后一次听到青伢子的消息,是马海波告诉我,说有人在滇南边防线上看到过他,想来是潜逃到了缅甸,或者更远的东南亚去了。
不过时至如今,我依然忘不了当年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子,忘不了他眼中所蕴含的怨毒和愤恨。
那是一种堪比矮骡子那种异类生物的冰冷和深刻,让人遍体生凉。我总有感觉,这个拥有无边愤霾、十几岁就能够挖坟炼鬼的少年子,很有可能成为我一生之中的大敌。这种感觉并没有随着我的成长而改变,反而越发浓烈起来。
听到这年轻的黑巫僧巴达西说出这三个字,我眉毛一跳,紧紧抓着曹彦君的手,告诉他那个逃走的年轻人,是个大祸害,一定要抓到他!
曹彦君很奇怪我对于青伢子的重视,不过他对我有着足够的尊重,当下也没有质疑什么,立刻吩咐身边的同事,加强警力,务必要将那个逃走的年轻人给抓捕归案,不得让他走脱。
然而世事皆有不尽如意之处,青伢子滑若游鱼,尽管曹彦君发动了足够多的警力,但是终究还是让他逃走了,会州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城市,如果想要封锁道路协查,会造成很重大的不良后果,曹彦君虽然提交了申请,但却还是没有得到批准。
也就是说,青伢子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因为巴达西的身份特殊,所以接下来的手续十分繁复,对于曹彦君来说,那个开溜的青伢子只是一个小鱼,无关大局,他此番的主要目标已经实现了,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突击审讯巴达西,然后从他口中掏出解除人皮蝇蛊的法子,好让傅小乔和马炎磊这一对苦命鸳鸯,得到解救。
坐在轮椅上面的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做什么,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是很确定,或许只是因为他炼制朵朵时的狠辣,才让我的潜意识里有那种不安的感觉。既然曹彦君作过了努力而无果,我也不再纠结,此案差不多就了结了。
依旧是上次的审讯室里,不过我是在单面透射玻璃后面,围观曹彦君等人对于巴达西的审讯工作。
这个来自马来西亚的黑巫僧人办的是来华旅游签证,和他同行的便是青伢子。两人于南方市白云机场落地之后,青伢子告诉巴达西,说带他先在南方省玩一圈,开开眼界,再去找那个黄老板,挣那一百万。巴达西虽有本事,但是人生地不熟,而且从南亚小城瓜拉丁加奴,来到南方市这国际化大都市,顿时有一种看花了眼的兴奋感,所以也有心到处逛一逛,也可以让那个黄老板上点心,拖延一点时间,更加重视。
他们在几天的时间里,到过南方市,也去过东官、鹏市和江城,以及洪山市,巴达西发现青伢子也没有来过这边,所以也有些迷路,不过那个家伙,整日拿着地图研究,似乎早就知道也许此行危险。
以上都是巴达西说的,他对于这些事情并不介意,问就答,但是当说到来这里的目的是,他只说是给人治病,其他的一概不知。作为一个厉害的降头师,他自然也是极聪明之辈,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油滑得很。
我给曹彦君准备了一些问题,比如青伢子为什么会跟巴达西一同来华,青伢子在马来西亚做什么,巴达西知道青伢子以前是干什么的?诸如此类的问题,巴达西一概不知,直推说青伢子是旅行社的翻译,陪着他一同过来,以免他口语不佳,不知道如何行路。
巴达西在审讯的时候一再明确表示,说他是一名医生,也是名侍奉佛祖的僧人,虽然佛教在马来西亚式微,伊斯兰教肆行,但是他师父达图上师却是当地宗教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如果他被中国有关部门抓捕的消息传到了他师父耳朵里,我们就等着收外交抗议吧。
不愧是能够做上百万生意的降头师,他倒是蛮懂得游戏规则的,水泼不进,针扎不穿。
审讯完第一回合,曹彦君打电话往上级汇报后,换了一副笑容,说巴达西大师既然是过来治病的,我们这里正好有两位病人,恳请帮忙现行治疗,至于酬劳,也是一百万,妥妥的人民币。听到自己一提外交抗议,对方的态度就软了下来,巴达西表示很满意,表示在保证他自由以及人身安全的情况下,他可以考虑给我们的病人,提供医疗。
当谈判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尘埃落定,我便没有了再参与下去的想法,与曹彦君商量了一番,与雪瑞一同返回了东官。
路上的时候,我打电话给洪山的阿东,问他上次跟我提起的那个年轻人,到底长得是啥样的?
阿东告诉我,不高,矮矮瘦瘦的一个,讲的也是晋平话,不过有青蒙那边的口音,苗话很重。我这才想起来,那个年轻人,说不定就是青伢子——只是就连晋平的熟人都很少有知道我在洪山开了餐厅,怎么那个早就逃亡海外的少年子,究竟是怎么找到那里去呢?
不过这对我也是提了一个醒儿,我出道这么久,仇家无数,他们来对付我还好说,如果要是对付我的家人,只怕我就真的无力了。虽然这世界上很少有这种祸及家人的无节操之辈,但是把希望寄托于敌人的仁慈,这本身就是一件幼稚和愚蠢的事情,我要提早想办法,让我的父母隐姓埋名才行。
我拨通了马海波的电话,把我的担忧说给他听,他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我,最近黔阳的楼市在上扬,但是大体还好,如果我有意,他可以帮我张罗一下,搬到黔阳去住得了。
这些事情简单,不过主要还是怕老人住的不习惯,故土难离。
我请他帮我看看,到时候我把父母劝好了,就直接搬过去。
我那几天都是心神不安,想着青伢子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害怕。
不过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那个少年仿佛消失了一般。我那几天打了好多次电话回家,说我准备在黔阳买套房子,以后准备回来发展,让我父母先过住着,适应适应。我父亲还好说,他本身就没什么主意,也无所谓,我母亲却舍不得自家的小店和房子,总是下不定决心,我也只是好言相劝,然后暗地里凑买房子的钱。
曹彦君那边依然在联系,他们搞这一块的,整个南方省都跑,不存在跨区办案的弊端,七月末的中旬,他打电话告诉我,说巴达西已经给傅小乔和马炎磊解了蛊毒。
至于是什么法子,他依旧不告诉别人,偷摸着解的。
不过虽然解了蛊毒,那些蛊虫不再附身,各自脱落死亡,但是它们原来对受降者造成的危害,却并不能够消除。傅小乔的胸脯肌肉已经全部都烂死,即使没有蛊毒,大范围的发炎溃烂,使得她即使能够容忍自己那满是黑洞的蜂巢,也不得不将这一对乳房给割掉,不然就会有性命危险;至于马炎磊就更加惨了,他的十根手指中,六根空心,一根溃烂,勉强完好的只有三根……
那些空心溃烂的手指,割不割倒可以随意,只是手部神经已然全部萎缩,根本就没有任何知觉。
而且据说马炎磊感染的并不仅仅只有手指……
不过不管怎么说,性命总算是保住了,这是万幸的事情。傅小乔的咨询费用很及时地到达了茅晋事务所的帐户里,虽然此件事情因为事主的隐私,并不可能广泛流传,但是在小圈子里并不是秘密,所以茅晋事务所在这方面的业务,定然会成为众人传颂的精品。
说到这里,顺便提一句那个马来西亚黑巫僧巴达西的后续,他并没有得到所谓的一百万。他虽然在降头术上面有这一定的成就,但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装出来的油滑,完全不是老奸巨猾的有关部门所能够看在眼里的,而现在的天朝并不是百年风雨前的境况,有着足够的底气,不是谁敢撂脸子,就得捧臭脚的时候。
至于他最后到底去哪里了,也许我会讲,也许不会。我在想,某年某日某一天,某一个光头和尚大汗淋漓地搬着砖头,会不会感叹自己太年轻,然后痛哭流涕呢?
七月末的时候,我通过马海波在黔阳给买了一套房,精装修,然后怂恿我父母过去帮我看一看,说是我用来准备新房的,让二老帮我参谋一下。听到这善意的谎言,我老娘终于心动了,多年没有出过远门的她,在马海波的护送下,和我父亲先行去了黔阳。
不过我的压力也很大,因为我母亲给我下了死命令:到09春节的时候,一定要领一个可以结婚的女朋友回来,不然以后不要进这个家门。
我的天啊,我可是自己挖坑自己埋,到年关了可该怎么办啊?
☆、第十八章 浴室
经过我持之以恒地行气、食疗药补,以及配合疗养院的康复治疗,到了七月末旬,我下半身的神经系统终于有了恢复的迹象,麻、酸、痒——每次电击治疗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能够有很明显的感觉了,而进入了八月,我的泌尿系统也恢复了正常,终于摆脱了纸尿布的困扰。
呃,没提过纸尿布么?算了,你们跳过吧,这么有损自尊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总之,正如我以前所说,所有的一切,都在往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事务所方面,苏梦麟的商业化进程一直在进行,新的风水师还在招,而小俊和老万的培养工作,也开始慢慢地接近尾声了——其实并不是要他们学究天人,能掐会算,能够有到张艾妮那样的成就,只是旁门及类地都知道一些,懂一点儿,然后就是破邪应鬼的事务、现场的调查报告和整理观察等这些“粗活儿”,可以给我们省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事而已。
雪瑞的名气已经开始打响起来,作为留学归来的人士,她不但精通天师道的那些五炼之道,而且对塔罗牌也颇有研究。当然,这主要得益于罗恩平老先生的融汇东西。她的主要客户群,便是那些所谓的豪门贵妇,也就是富商权要的妻子太太和小姐——当然,南方省不比帝都,这豪门,自然要降低一些档次。
说完这些,不得不提起事务所的外籍员工威尔岗格罗。
这位国际友人不远万里而来,不但要给我当保镖,定期给我掩盖血族诅咒,还要给我卖苦力——作为牛津大学的mba和多家企业幕后领导者的威尔岗格罗,在经过我和杂毛小道的一次次怂恿,不得不重拾旧业,补充起事务所的短板,当起了高级经济咨询师。
自从叛出秘党之后,就没有搞过管理的威尔对于国际经济形势并不算陌生,精益生产和改善计划等管理措施,也让人眼前一亮,很多仅仅只是过来看看风水运势的商人听到这个大鼻子老外一顿乱侃,顿时如获珍宝,恨不得将这尊大神,给请回自家公司里供着。
威尔自然不会答应,不过却帮我们赢得了不少高质量的合同。
时间匆匆走过,八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临近下班,我在茶水休息间里面饮茶,老万在门外徘徊了好久,然后走进来支支吾吾地打招呼。这家伙表情奇怪,我就知道有事发生,问他怎么了,有事说事,不要搞那种虚头巴脑的事情——是预支工资,还是中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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