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1 / 2)
她此前并未与青君对阵过,看这青君委实不太像一朝叛敌的事情的人。
倒是魔神,几百年不见,偶尔无意识露出来的姿态,简直坐实了外面的传闻。
按仙族如今的声势,若能继续得青君助阵,把魔族收入囊中也是顺理成章。
安平之前不小心对自己泄露了魔神溺于酒欲的消息,再加上他与青君那些风言风语,这三界惧怖的魔神几百年里窝在深宫的时候都在干些什么才走也走不出来,又有何难猜?
魔族的离经叛道她自是早有听闻,却不知父亲怎么会把妖族的未来交给这么个不顾大局、荒唐放诞的家伙。
她与鬼王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另一只蚂蚱死了,她怕也是活不长了。
殷洛不知她心里百转千回,知晓她是用这个自称以示诚,并不是真打算自降身份,便递了个台阶:妖皇乃妖族之主,自然是皇。
那小皇便领了魔神大人的情了。妖皇道,只是不知,魔神大人此行所为何意?
殷洛道:不知妖皇陛下是否已然听闻鬼王身死一事?
妖皇道:鬼王投敌仙族,死不足惜。小皇对魔神大人忠心耿耿,大人可要手下留情。
殷洛道:妖皇大人也认为是本座所为?
妖皇道:小皇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外面可都这么说。
殷洛道:此事乃仙族所为,外面怎会不这么说?
仙族?妖皇诧异道,仙族对鬼王早不杀晚不杀,为何在鬼王投诚后杀?
见殷洛不说话,她摇了摇头。
魔神大人,您可莫要告诉小皇,仙族是为了嫁祸于您?妖皇似笑非笑,就算不玩这样的把戏,魔族的名声可也已经足够可怕了,再添一笔恶事也只是更难翻身些,可半点不影响魔族对外界的压制。
殷洛道:若是本座知晓,便不会特意来拜访妖皇了。
妖皇道:如果魔神大人是为此事而来,可只能白跑一趟。先父逝世前曾让本皇立誓,此生不得背弃大人,就算鬼王当真死在大人手里,小皇也只当他自寻死路、吃了教训,半点感同身受的意思也没有,无非是之前怎样,今后也怎样。
殷洛道:可本座来,便是想告诉妖皇,本座与此事无关。
妖皇仍是笑着:那又如何?
殷洛皱眉看着她。
妖皇召来个妖侍,倒了杯花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她父亲又不是傻的,若魔神当真会伤她性命,也不会放心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这样的承诺。
如果当真是魔神动的手,她反倒不怕。鬼王暗中投敌,按魔族的行事风格,被魔神惩处也情有可原。只要她不生二心,也落不到这个下场。
可如今魔神亲口证实,鬼王不是死在他手上,她才当真不安了起来。
这说明,魔神已经护不住他们了。
她站着的这根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断了。
她放下茶杯,坐在座椅上,视线在屋内三人间游移,最后才落到殷洛身上。
妖族本应是仙魔大战的旁观者,迄今为止也的确是旁观者。
投诚魔族后唯一的改变也只是平歇此前两族的争端,从未被魔神提过助战魔族的要求。
却被从未想过的另一方强行拖下了战局。
魔族是妖族最大的威胁,没想到也有风水轮流转、担心魔神力有不逮、无力相抗的时候。
按理来说,纵使天界当真有人吸噬了鬼王的法力,加上玉骨笛和长风营,对上魔神和青君也不可能落得了好。
可她收集了青君助战魔神的十几场战役记录,百战百胜,却让她越看越心凉。
青君根本就不是在助战魔神。
青君是在替魔神与敌军对战。
魔族哪里是得魔神与青君两强坐镇,魔族根本就只剩下了青君这一张牌。
是,三界皆知魔神法力滔天,是最不可战胜的力量。
可如果,他根本就没办法使用自己的力量呢?
蚩尤本也是个英明神武的人类族长,不知为何受了魔神之力影响,短短数年便彻底心神俱丧、秉性大变、善性全无、不可见昔日半分颜色。
为什么这个魔神,过了几百年还能保有理智地坐在这里?
凭他心性坚定吗?
看他诸多行径,可与意志坚定没有半点关系。
那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使用魔神之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魔神之力使用得越多,对心智影响越大、对意志的腐蚀越狠。
昔日兴农耕、礼教化的部落首领,后来肆意屠戮、纵戾纵欲、欲侵五族的三界叛逆。
一旦尝到拥有力量的甜头,便难以抑制滥用它的贪婪。
一旦尝到欲望被过度满足的甜头,便成为一个永远欲壑难填的怪物。
只需一念之差,保卫者就会变成加害者。
变成真正的行尸走肉,变成连自己都憎恶的存在。
所以这个魔神,吸取了蚩尤的教训,身拥魔神之力,使用次数却寥寥。
他根本不敢用。
他让三界惧怖的法力,只是摆设。
他宁愿背负遭人惧怖的名声,也不能戳破这个假象。
如果他不想重蹈蚩尤覆辙,如果他不想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就没办法使用自己的力量。
他把这个秘密瞒了几百年,却被仙族主动挑起战事、打破平衡。
他被彻底逼到了绝路,所以才要引诱青君。
为什么仙族敢肆无忌惮杀死鬼王?
连她都能发现的秘密,难道无量太华发现不了吗?
无量太华必然是早已知晓,才会蠢蠢欲动,甚至步步紧逼,为的就是激怒他、为的就是让他反击,为的就是让他彻底失控、陷入疯狂。
这样想来,原本一直想不明的事情便突然茅塞顿开。
魔神知晓自己情况,却不能告诉外界,才会一直故作镇定地按兵不动。
外面看似两方胶着,实则魔族已经处处受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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