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四个科举文男主 第86节(2 / 2)
来往船只不管是运货的还是载客的,都是楼船。厚实飞翘而起的顶,四合雕刻着鸟兽虫鱼的木墙,里边儿分成上下客房,怎么都比这窄小还无遮无拦的乌篷船好。
但陈章京没钱。
他问船家借了木盆,从河内打了水起来后将脏衣杉放了进去,挽起袖子便开始搓洗。
老仆人现在已经入了古稀之年,精气神很好,眼睛却不怎么看得见了。
他听到洗衣服的声音,往旁边一摸。发现自家少爷不仅洗衣服,还帮他洗了,登时脸色一变。
“快放下,老奴自己来就行了。”
陈章京没回他,洗好后晾起来,再次谢过船家,便走到了船篷下。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漆黑天幕上星子闪烁,九月夜里也一天比一天凉。
陈章京拿了衣裳给福伯盖上,见他还要挣扎着起来,没劝他,只是道:“明早到鳞京。”
一听这话,福伯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说明天到鳞京还有得他忙呢!现在多睡一会儿,明天才有力气帮忙干活。
想着自己就算是年纪大了,但还是能帮少爷做许多事,福伯便乐呵呵地不再说要起来了,躺了一会儿就沉沉睡过去。
船家撑船,对着那两人的对话只当作是听不到。
一老一少,还少爷老奴的,看来是有些故事哟。但这又与他船老儿有什么干系呢?
船家笑得洒脱,听到不远处大船船板上传来的歌声,也悠然跟着唱了几句。
“秋入鸣皋,爽气飘萧。
挂衣冠、初脱尘劳。
窗间岩岫,看尽昏朝。
夜山低,晴山近,晓山高。细数闲来,几处村醪。”[1]
嘶哑高亢的嗓音在秋风里莫名柔和,福伯在这儿水上歌里睡得更香了。
江面水花溅起,拍打船身。
陈章京撩了衣摆坐下,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灯火毫无睡意,一张磐石般棱角分明的青年脸庞在月色里晃着人眼。
许道真的《行香子·秋入鸣皋》,在沧裕江湿润水汽里悠远散去。
————
清晨日出时分,乌篷船在鳞京八里码头停靠。
陈章京提着行李付好钱往前走,福伯一直劝他把东西拿下来,他也没有停下。
青年的性子像是撬不动的石头,没谁能让他改变。
最后福伯也只能空着手跟在他身后。
两人刚出码头,就被一管事模样的人拦住,“这位,可是陈家公子?”
那人笑得和善,一口道出陈章京的身份。
陈章京身上扛着重物,泛白的长衫下,身躯仍旧挺直。他微掀了下眼朝那管事看过去。
于是管事再次道:“我这是受我们家夫人的吩咐,在这儿等着陈公子您呢。当年我们阮家老太爷,同您祖父也是至交。念着这些情分,夫人一听说您要来鳞京,早早地就给您准备好住处了。我是来给您带路的。”
陈章京还未说话,福伯一拍大腿想起来,“少爷,这是阮家人啊。说起来您小的时候,老太爷还给您和阮家的姑娘定过一门亲事呢。”
老人家说起往事,不由得一脸唏嘘,看起来对阮家人的感官非常好。
陈章京看了他脸上的伤感,也将那管事听到“亲事”二字后的轻蔑收入眼底。
他是个读书人,却不像一般文人那般文弱,反而有着极高的身量。
光线从他身后打过来,化作影落在地上,都能将他面前的人整个儿覆盖住。管事心中刚讥笑几声,觉得还真和夫人说得差不多,一副穷酸样,来鳞京就是为了来阮家占便宜的。可他一抬头便对上陈章京的视线,忍不住背后一寒。
正当他心里发虚向往后退的时候,却发现对面这人轻点下颌,沉声道。
“有劳了。”
王夫人给他们安排的住的地方并不在小林巷阮家府邸内,而是一处与小林巷隔了非常远的客栈。坐马车过去都得半天功夫。
不过里码头倒是近。
管事坐着马车来,见陈章京带的那些行李,脸上还挂着笑,可就是没有开口帮忙的打算。
陈章京并不在意这些,在旁人惊叹的目光里,他平静地将所有东西扛起。进入客栈后未曾休息,直接拿上二楼,让那些聚在客栈门口准备抢生意的挑夫都愣住了。
何曾见过这样的进京举子?
旁的人,有钱的是轻车简行,走到哪儿东西便在哪儿买。再不济也为了自己举人的身份,雇一两个挑夫,帮着将行李运到客栈来。
可面前这位倒好,脸不红气不喘的,力气比他们这些平日里干苦力活儿的还大。
这还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人?
陈章京将东西放好,阮家的管事站在一旁也不搭把手,状似热心肠道:“陈公子这几日不用急着去谢我们夫人了,府里事情多,忙着呢。不过夫人也说了,等过几日有空,想请陈公子上明华寺叙叙往事。陈公子这些天就不要随处走动了,免得到时候找不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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