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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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会再攻打孟阳城。

年轻的男声响起,卫平和屈骏往声音来源探去,见到刚登上城楼的公子灵。

公子灵原本在房中入睡,不知道几时醒来。

这一夜, 公子灵也好,其他的守城官员也罢,他们留意接收各方消息,根本无法休息。

屈骏问:公子担心金谷关吗?

贼目越潜的老巢就在云越南部,他要是占据金谷关,随时都能从南部领兵到孟阳城一日游。

凌晨的风很大,也很冷,来云越多时,昭灵此时才有冬日的感觉,他揽紧貂裘,缓缓道:他们唯一的出路,便是金谷关。

我与公子都认为刑徒绝不会向西窜逃山林,不说山中养活不了这么多人,他们还会遭到融兵的不断讨伐。这帮刑徒想活命,就要寻找出路。卫平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袍,他胸有成竹,早已预测刑徒接下去会做的事。

卫平继续说道:刑徒要是仓皇往北逃,前路茫茫,他们进入维国疆土,落维兵手中也是死;往东攻打孟阳城,刑徒需要打败从金道前来的,源源不断的援兵,几无胜算;唯有往南,攻破金谷关,逃回云越南地。

听见卫平的话,屈骏摸着下巴思索,喃语:他们要真是逃回南地,倒不是坏事

等贼众撤退,融兵再收复金谷关,这样紫铜山矿场和孟阳城也还在融国手中。

卫平厉声道:不可!那是放虎归山。

被一位文官训斥,屈骏面有愧色,为自己适才脑中冒出的想法感到羞愧。是啊,决不能放走贼目风益伯和贼目越潜,尤其这个有青王称号的越潜,一旦让他逃出生天,将后患无穷!

听着身边人的交谈,昭灵眺望夜空,冶炼场漆黑一片,越潜和刑徒早已经撤离,他们蛰伏在山林中,等他们出来时,必然有场大战。

天逐渐亮起,一辆马车带着使者,一路狂奔抵达孟阳城,昭灵立即步下城楼,接见来者。

是越津驻军派来的使者,通报一件事:越津驻军已经在彭县拖住张泽的部众。

张泽是越潜的军师,他率众向金谷关的方向前进,应该是为了和越潜里应外合,如今张泽再没机会于约定时间抵达金谷关。

金谷关,是越潜和刑徒们唯一的生路,昭灵亲手堵住这条出路。

听完使者的禀报,卫平喜道:没有外应,刑徒不可能攻下金谷关。眼下,便是等桓通将军的援兵到来,好出城剿贼!

郑信闻讯赶来,听见卫平的话,喜不自胜,抚掌道:到那时,必要斩下贼目风伯益与越潜的首级,高悬于城门上!

喜讯传来,昭灵心情矛盾,低头探看孟阳城的城门,那位置不错,很显眼,越潜那颗脑袋,会血淋淋的悬挂在那里。

失去生命的头颅,紧闭的双眼,灰白的唇,脖颈处被利器整齐斩断。

红色的血液从脖颈渗出,一滴滴从高处坠落,断断续续,滴溅在城楼下,像一朵朵绽放的红花。城楼下,堆满战死的刑徒尸体,横七竖八,血肉模糊,那将是一片尸海。

昭灵眼眶微红,他举起自己的手掌,手很白净,看不出沾染鲜血。晨曦照耀在昭灵身上,他通过长长的楼道,脚步沉重,缓缓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阳光穿透树枝,倾洒在越潜脸上,越潜睁开眼,听见嘈杂的人语声,还有身边樊鱼和阿宝的笑声。

阿宝坐在樊鱼身边,两人正在分食一碗鱼羹,一大一小有说有笑。他们明明昨夜才相识,一个来自紫铜山矿场,一个来自孟阳城冶炼场,却像是认识多年般亲昵。

此时的山野上有无数刑徒的身影,他们有的刚采集、打猎回来,有的在生火煮食,有的在劈砍树木,制作木盾,木梯等物,人们脸上有笑容,脚腕上的脚镣早已经被砸开。

他们都是自由身,再不用挨鞭子,受监工管制。

大高个醒来啦!

阿宝最先发现越潜醒来,朝树旁一位脸上都刀疤的中年大汉喊道。

那个中年大汉便是风伯益,他坐在一旁,也不知道在那儿坐下多久,显然正在等待越潜睡醒。

风伯益起身,朝越潜走去,他经过阿宝身边,轻拍对方的圆脑袋,纠正:什么大高个,叫青王。

阿宝摸摸脑瓜,转身问樊鱼:大高个名字就叫青王吗?

他只是个小孩子,还不懂青王这个称呼的来历。

越潜坐起身,朝风伯益拱了下手,风伯益大大咧咧回礼,他在越潜身旁坐下,说道:青王的脸色比昨夜好多了。

昨夜青王因为身上有伤,面带病容,令人担心,今日精神明显好多了。

越潜道:小伤,不碍事。

哪是什么小伤,风伯益知道伤势很严重,看他如此刚毅,暗暗佩服,笑道:那就在今夜吧,我让大伙准备一下。

风伯益折断一根树枝,在地上绘出一座关隘,画得很仔细,连城垛,关隘延伸至山脉的部分都呈现出来。

金谷关就在风伯益脑中,他显然无比熟悉它。

身为云越西部山区的越人起义军首领,风伯益一直在这一带活动,对孟阳城,金谷关都十分熟悉。

我有个手下,早年参与修建金谷关,听他说有一条捷径,能直接爬上金谷关西面的城楼。方法是先派几个人携带绳索,攀爬山崖到对面的山头去,再将绳索架起,让其他人溜索过去。

风伯益在画中关隘的西面山脉点上一笔,标明位置,说道:青王的军师张泽如果能在金谷关外支援战斗,咱们在金谷关内面对守关的融兵会容易一些。如果张泽没能按期到来,咱们也得想办法攻破金谷关,不能错过时机。

时机一旦失去,就再不会有。要是坐等两日后,孟阳城的融国援兵到来,咱们将再没有出路,得埋尸在这片山地里。风益伯的尾音消失在林风中,冬日的林风萧瑟。

树叶沙沙作响,耳边是风声,还有族人的言语声,一名族人捧来两碗食物,一碗递给越潜,一碗递给风伯益。

风伯益那碗是鱼羹,越潜那碗是肉羹。

常年在山区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风伯益生活很简朴,饮食和手下一样。

越潜负伤,需要补身子,他大口食用肉羹,一大碗食物很快吃完。

把空碗搁放,越潜道:我与张泽约定,只要金谷关内受到袭击,他就在关外配合攻打。我与他被城关阻隔,无法互通消息,不能指望他一定会来支援。

越潜继续道:就按风兄说的方法,派一支精锐小队从西面爬上金谷关城楼,敌人如同天降出现在城内,守城的融兵肯定会慌乱,我们再趁融兵慌乱之际攻入金谷关。

说起来似乎不难,但越潜清楚这肯定是场十分艰苦的战斗,想攻破牢固的关隘必须有死战的决心。

风伯益站起身,眯起眼睛,眺望漫山遍野的族人,他刚年到中年,已经满头白发,苍老的脸庞上堆起褶子,他露出一个笑容。

他有种预感,他们肯定能出金谷关,抵达云越南部,过上不用东躲西藏,有像样的房子居住,有稻米吃的好日子。

那样的好日子啊,以往只出现在梦里,现在即将实现。

父亲。

一个年轻的后生来到风伯益身边,他是风显。

风显在紫铜山矿场当刑徒,受尽折磨,瘦得皮包骨,不过小伙子精神不错,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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