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还请武阳伯授我新学之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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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每天起的很早,起来后它会在家里巡视一圈。

三花从房间里出来,阿福看了她一眼,甩着圆滚滚的屁股继续向前。

“阿福!”

鸿雁出来了,打着哈欠下来,欢喜的揉揉阿福的脑袋。

“阿福不喜欢你!”

鸿雁得意的冲着三花炫耀着。

三花长这么大,压根就没见过这等可爱的生物,所以刚来贾家时很是好奇了一番。但不知是为何,阿福却对她不理不睬的。

今日你对我不理不睬,明日我让你……

三花微微昂首,眼中有坚毅之色。

贾平安出来了。

“郎君。”

鸿雁马上就精神抖擞的去收拾床铺。

小女仆很欢乐,一边收拾一边还唱着莫名其妙的歌。

“郎君。”

三花弄了洗漱的东西来。

洗漱,操练,吃早饭,这是早上的三部曲。

“先生。”

赵岩来了。

“昨日的算术题做完了。”

今天的功课昨天就做完了……

这学生勤奋的不像话。

贾平安随口道:“如此,你也该去陈继东那边学儒学了。”

赵岩应了,陪着他出门。

“先生,昨日有人和我辩驳,他说世间大道当是天地人,儒学便是探索天地人的学问,而新学却是去琢磨那些细微的东西,一个高,一个低……”

这是哪个蠢货的理论?

贾平安说道:“所谓的天地人,在儒学里只是一个形而上的东西,他们说这便是道。可人生来便是要吃喝拉撒,什么是人的道?

儒学探索天地人,形而上的方式实则和佛道有共通之处,这便是道。

他们说形而下乃是器,这个器我以为说得好,咱们探讨的便是器,是格物。他们从上琢磨,咱们从下琢磨,当咱们琢磨出了无数东西时,他们依旧在说着什么……天之高,高不可言,地之厚,厚不可测……可咱们新学会去测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赵岩一怔,“先生,这么说……儒学高高在上,就是扯嘴皮子。而咱们新学躬身在下,却是在做事?”

“对,他们是君子,动口。咱们是凡人,动手。孺子可教也!”

学生领悟了自己的意思,让贾平安心中欢喜,拍拍他的肩膀后,就上了阿宝。

“先生大才。”

赵岩目送着贾平安离去,刚开了坊门来巡查的姜融路过,就问道:“赵岩,你跟着武阳伯学了些什么?”

赵岩看着他,很自豪的道:“学了如何躬身做事。”

有坊卒说道:“坊正,这赵岩如今看着精气神都不同了,看人的眼神也不同了,好像多了什么……”

“自信!”姜融难过的道:“当初若是我的孩儿做了武阳伯的学生,此刻这般自信的就是他了。耶耶肠子都悔青了。”

大唐的学校多是官学,从上面国子监诸学,到下面的州学县学,有的地方甚至还有乡学,这便构成了大唐的教育体系。

但能够进入官学的毕竟是凤毛麟角,剩下许多想读书却不得其门的年轻人,便催生了私教这个行业。

陈继东便是在家中私教。

靖安坊离道德坊不算远,赵岩背着包,一路小跑着到了先生家。

陈继东面色微红,国字脸,一开口便是呵斥,“要稳重要稳重,说多少次了?”

“是。”

赵岩赶紧压住喘息。

“坐下吧。”

赵岩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身后的同窗程瑜低声道:“先生昨日说了,新学便是骗人的,你小心挨打。”

赵岩感激的点点头。

“今日……”

陈继东开始上课了。

晚些,他随性的散发思维,说道:“当今大唐国势蒸蒸日上,尔等学子便该好生读书,为官治理天下,为民约束自身,教导子弟,乃至于教导相邻,教化一方,这便是读书的意义。”

他看了赵岩一眼,“当今许多人有些看法,说新学乃是当年儒学的刀下亡魂,你以为如何?”

这是个艰难的时刻。

程瑜叹息一声,知晓先生是想通过赵岩来向贾平安发出挑战。

赵岩起身,心中有些难受,但却目光炯炯的道,“先生教授新学时,也曾提及儒学。先生以为存在即道理,儒学能历经多年而备受欢迎,那么就有它的长处。”

他本想就此坐下,可突然觉得这样很不公平。

凭什么他们能对新学指手画脚,任意撒泼,而新学就只能低头承受?

赵岩深吸一口气,“先生还说……动辄就利用威权来打压其它学问,这是心虚!”

程瑜的呼吸一紧,觉得赵岩要闯祸了。

陈继东冷笑,“他这是想说……当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错了?打压杂学错了?”

这是个立场问题。

程瑜觉得赵岩会选择退缩。

可赵岩却用力的点头,“是。先生说,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陈继东面色微黑。

“下课!”

先生竟然没有呵斥?

学生们愕然。

等陈继东出去后,程瑜勾着赵岩的脖颈,兴奋的道:“你把先生驳倒了。”

边上的杨驰淡淡的道:“是那两句诗让先生无话可说了。”

赵岩欢乐的回到了家。

“大郎回来了。”

韩氏在喂猪。

“阿娘,我来。”

赵岩把书包一放,就接过了了木瓢,一瓢一瓢的把猪食舀到石槽里。

几头猪哼哼唧唧的在吃着,热腾腾的猪食散发着一股子山野的味道。

韩氏用围裙擦擦手,“学习才要紧,这些活哪里要你来干。”

赵岩一边舀猪食,一边笑道:“阿娘,先生说世间之事并无高低之别,别以为读了书便是人上人。”

“那不是人上人是什么?”

赵岩笑了笑,也不再解释。

下午贾平安下衙,赵岩带着功课过去。

授课结束后,赵岩说了陈继东的那些话。

“学问无高低贵贱之分。”贾平安淡淡的道:“不过这等话题不该你们讨论,明早我去一趟。”

第二天早上,贾平安跟着赵岩去了陈继东家。

“赵岩,这是你兄长?”

程瑜看到神色从容的贾平安,有些有艳羡。

赵岩摇头,“是先生。”

这便是武阳伯?

程瑜拱手,“见过武阳伯。”

“这里是学堂,不是官场,无需如此。”

贾平安很随意的和他们说了几句话,陈继东来了。

“你是……”

贾平安拱手,“贾平安见过陈先生。”

陈继东的眼中多了警惕之色,“武阳伯来此何意?”

这人好像有些怕我?

贾平安心中微动,“还请借一步说话。”

陈继东点头,“如此便在外面。”

二人出去,学生们挤在窗户边看热闹。

“我晚些还得去百骑有事,那么简单些,陈先生认为新学有何不妥之处,只管说来。”

今日贾平安没告假,晚些回去明静那边娘们定然要嘀咕什么迟到。

陈继东冷笑道:“武阳伯这是来找事的吗?”

这人脑补太多了……贾平安笑道:“我只是想把此事说开,否则赵岩学着也不安心。”

陈继东淡淡的道:“所谓新学,便是杂学,杂学可在,但只能在下……”

就是做小老弟,不,是做孙子。

儒学是老子,新学是灰孙子。

这些人哪来的自信?

陈继东说了一堆。

贾平安微笑道:“新学可曾危害江山社稷?可曾让人走上了邪路?可曾害了民心?”

这个……

陈继东想了想,“并无。”

“那么……”贾平安认真的道:“儒学害怕新学作甚?”

陈继东面色涨红,“儒学并未惧怕新学。”

“那何必屡屡说新学乃是什么刀下亡魂?”贾平安觉得这些人就是不自信,“若是自信儒学能碾压了新学,那便去碾压。新学既然无害,为何不能存在?难道学问的存在与否,还得看儒学的眼色?”

陈继东深吸一口气,“新学干扰了儒学。”

“这便是不自信!”贾平安笑道:“新学在何处?最大的便是在算学,可国子监诸学那么多学生,算学只是边缘,忌惮什么?至于外面,也就是几个权贵子弟在学。至于民间,贾某也就收了赵岩一个学生,如此……儒学在害怕什么?”

陈继东的嘴唇动了动,“……”

他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只能负手而立,保持尊严。

是啊!新学无害,又不会蛊惑人心去干什么坏事儿,又不会鼓动百姓放弃什么帝制,压根就没涉及政事,那儒学为何害怕呢?

“这是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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