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害我 第5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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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陛下与贵妃独处商量的, 大约就是你我现在说的这些吧。”

我继续保持沉默。

“我忽然想起一件旧事, ”信王仰起头, 语调闲适, “九岁那年, 陛下携我执太子礼祭拜天地,又提起要传位于我之事,被百官劝阻了。回到后宫,贵妃单独对我说,以后在陛下面前绝不可以再起那种念头,她只宽宥我这一次,下不为例。倘若再有,陛下就会知晓。当时我想,我明明掩藏得很好,谁都没有怀疑过,难道贵妃有洞悉人心的本事吗?”

他拿起那支朱砂笔在手里把玩:“儿时懂得太少,天真异想的猜测,竟然是真的;而大人们猜来猜去,想得太多,反而猜不中了。”

我想凭此助他上位,本就很难隐瞒。“所以从那以后,殿下在陛下面前,就真的再也不想了?”

“如果你知道想了就会丢掉性命,你也会克制住不想的。”

我思索了一下,觉得大概不行。我明知不应该再想虞重锐,更不能让陛下知道我喜欢他,但是越不能想,我却越是想他想得无法自已。尤其是见到他真人,别说心里想,我连行为举止都按捺不住,当着陛下的面都险些失态。

真的有人能对自己心里的想法操控自如,说不想就不想吗?

即使是陛下,他明知我能看见别人心思,最多也只能无中生有,故意设想出恶念来诓骗我;自己真正的反应和想法,他也控制不了,并不能化有为无。

阿婆说过,如果一个人并不是心无杂念的圣人,却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这种人的心志就太可怕了。

信王就是这样的人。

那虞重锐呢?他也是吗?

信王转回来问:“所以,这是你们贺家传女不传男的异能吗?因为害怕,就将女孩儿都杀了?”

说到这事我便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与贺家的血脉无关。”

“那岚月呢?”

“她没有,”我沉声说,“以后我们家的女孩儿也都不会有。”

信王“噢”了一声,转开视线。

我看着他说:“殿下很失望吗?都跟岚月定亲了,总不会失信悔婚吧?”

信王笑了笑,低头看桌案上画满了符号的图,忽然用笔杆指了指韦玠的名字:“瑶妹妹觉得韦玠相貌英俊吗?”

我就是为了人和名字对上随口那么一说而已。“还好吧。”

“韦玠年轻时确实是洛阳知名的美男子,据说他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自小容貌昳丽,堪比卫玠。”信王悠悠道,“原来瑶妹妹喜欢这种面如冠玉、书卷气的男子。”

我皱起眉来:“我不喜欢他。”

“那瑶妹妹觉得,今日席上谁相貌最好?”

“能做到五品以上、被陛下邀请列席的官员,至少都三四十岁了,相貌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不尽然,不是还有二十多岁的宰相?”

我还是做不到听别人提起虞重锐内心毫无波动,垂下眼道:“殿下打算接下来就跟我聊朝臣的相貌年龄?”

信王收起闲适,问:“三位宰相没有表态吗?”

“宋相一直是清流之首,忠于社稷而非忠君,不屑参与立储之争;我祖父两个孙女分别嫁殿下和三皇子,他打算袖手旁观,并非站在殿下这边。”

“你还是不了解自己的祖父。”信王道,“他把孙女嫁给我,假如我被陛下砍了头,他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吗?陛下恐怕没有这个雅量;但如果我成功了,不但不会计较他曾是陛下的岳丈,还会尊他为大功臣。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我被他说得语塞:“祖父行事稳妥,深谙审时度势趋利避害。他已经是国公了,还能高到哪儿去?他不会为了这个铤而走险的。”

“国公算什么?今日宴上,你算算你祖父能排第几,前头还有多少人?权力是没有尽头的。”信王叹道,“换成从前,你祖父是宰相,贵妃宠冠后宫,他当然看不上我,太妃出面为我求娶你也被拒绝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然你才离家几天,他为什么要急着再认一个孙女嫁给我?他做宰相时确实奉行稳妥,但是当年,他可是顶着永王属臣的名义,冒险救了陛下才换得后来之地位。每个人的决策选择,都是根据当下之处境、内外之条件,权衡利弊、计算得失之后做出的决定,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你回来了,陛下许诺将来让你做三弟的皇后,他的心思和与我结亲时定然又不一样了。”

太复杂了,仅仅知道朝臣两两之间的敌我利益关系还不够,还得时时跟进,依据条件变化,揣度预测他们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决策。光是记住理顺关系就已经叫我心力交瘁,这些我实在胜任不了。

即使能识人心,我依然还是个普通人,做不了的事情依旧做不了。

信王话锋一转,说:“不过这些事自有我来审度判断,你不用操心。”

我对他说:“今晚我提前离席,明日陛下恐怕就要召见询问,烦请殿下挑灯夜作,明晨之前一定要给我一个结果,告诉我如何应对陛下。”

“瑶妹妹放心,天亮前一定奉上。”信王应下,“方才的话还没说完,还有一位呢?”

我一时未反应过来,抬起头看他。

“前任现任三位宰相,才说了两位。”信王问,“虞相是何态度?”

眼皮跳了一下,我低头转开视线。虞重锐,他会怎么想?是支持三皇子,还是信王,抑或是陛下?

“未曾留意到特别的,”我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答,“大约跟宋相公差不多吧,殿下还是不要指望他了。”

第72章

邓子射告诫过我内出血不容易好要当心, 我没想到会这么难好, 过了十多日也未见好转。或许是因为伤处一直流血, 咳嗽也时断时续, 咳得严重了便喷出一口血来。

“听说你得了肺痨,天天咳血。”三皇子还上门来找我的晦气, 「他们都说你快死了!」

幸好他还知道后面这句话憋在心里想想就算了, 不要说出来, 不然我大概会后悔为什么要手贱救他,让他在池塘里淹死算了。

我没好气地回他:“死了不是正好, 给你娘报仇了,你都不用自己动手。”

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到底是不是你在父皇面前妖言诬告,害死了我母亲?”

“别人说是就是吧。”我没心情搭理他, 走到书架旁翻找邓子射开给我的药方。我记得夹在《本草经》里头的。

“他们说……你想接替你姑姑继续嫁给父皇做贵妃, 所以进谗言害死我母亲, 妄图独霸后宫。可是你也没嫁给父皇啊,反倒嫁给了我, 那为什么要害我娘?她可是你婆婆。”

我终于找到了架子上那本《本草经》, 回头对他说:“首先, 我还没嫁给你呢,你才十一岁,起码再过七八年才能娶老婆, 有功夫多读读书, 别老想些有的没的;其次, 人生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婆婆,你没听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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