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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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蔺承佑没去大理寺,而是在成王府等消息,用完午膳没多久,宽奴就跑来了。
“世子料事如神,昨日一整晚卢兆安那边都没动静。今早香象书院放了端午节的假,学生们出来没多久,卢兆安那边就有动静了。”
蔺承佑在游廊前的一株茶花丛前停下:“那人是谁?”
“一个卖饧粥的老婆子。”宽奴说,“这些日子卢兆安忙着备考制举鲜少出门,老婆子刚吆喝两声,卢兆安就出来了。那附近全是住户,老婆子要是诚心做买卖,一定会多卖几个时辰,但是卢兆安买完粥没多久,老婆子就推车走了。我们几个一直跟出坊门,这老婆子始终没露出破绽,可等她把车推到醴泉坊的永安大街时,有个贵户的下人出来买粥,小人认出那是谁的下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蔺承佑:“谁的下人?”
宽奴说了一个名字。
蔺承佑皱了皱眉。
“太狠毒了。”宽奴摸摸发凉的后颈,“那回世子过生辰,这人也曾上门贺寿,买粥的下人就是那人身边最得力的大婢女,小人绝不会认错的。”
蔺承佑第一个念头也是“太狠毒了”。
昨晚他和滕玉意列举了重点怀疑的对象,此人的名字虽然也在列,但他们心里并不觉得那人会与此事有关,今日知道这消息,未尝不意外。
“说说当时的情形。”
“婢女近前买粥,这老婆子故技重施,等婢女买了粥,只捱了一会就推车走了。没多久老婆子回到了附近的下处,过后再也没出来过。这帮人藏得实在太深了,而且整件事做得滴水不漏,要不是世子说今日一定会有人给卢兆安送东西,小的也不会留意一个卖饧粥的老婆子,世子,你怎么知道他们今日会传递东西的?”
蔺承佑没接这话头,只在心里想,一个一心想当皇后的贵女,即便在皓月散人的引诱下接触了邪术,又如何知道卢兆安也是这伙人中的一员?
莫不是幕后主家有意帮衬这位贵女,故意放了些风声给对方。
是了,一旦这位贵女如愿当上了太子妃,对幕后主家有百利而无一害。
贵女早年做过的那些肮脏伎俩,幕后主家心知肚明,到了适当的时机,他便可以拿这个来胁迫这位太子妃。
此女未必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甚至未必知道对方的真实目的,但她为了保全自己的荣华富贵,一定会乖乖从命的。
只要控制了东宫,接下来无论是谋逆或是弑君,都会变得容易许多。
瞧瞧这人心思多么缜密,考虑问题又是多么长远。
“很好。”蔺承佑道,“挑几个最精明能干的,务必把这老婆子给我盯死了,她屋子里应该藏着不少好东西,到时候都是定罪的铁证。等我这边布置得差不多了,直接抓人便是。还有,既然知道书院里害人的那位是谁了,我这边会多放点关于太子妃人选的风声,那女孩听多了,一定会按耐不住的,人一乱,就容易出岔子,这几日你们好好跟着她,千万别漏了这人露出的蛛丝马迹。”
“好。”宽奴想了想又说,“可惜浴佛节那晚抓到的几个‘尾巴’,因为毒发身亡没法确认身份了。但是前头跟踪世子的那几个泼皮,小人已经按照世子的嘱咐查过,有两个人曾经是朝廷的逃犯,二十年前一逃到淮西道就杳无踪迹了,但不知为什么,前一阵偷偷潜回了长安。小人猜他们八成是彭震养的死士,就不知为何盯上世子。”
“这还不明白吗?”蔺承佑一嗤,“这帮人是在我抓住庄穆以后才开始盯梢我的。彭震万万没想到庄穆会暴露,碍于不能堂而皇之去大理寺劫狱,只好令人偷偷盯梢我。我去摘星楼买名贵首饰的风声,都是彭家人放出来的。至于浴佛节那晚盯梢我的几个‘尾巴’——”
有可能是卢兆安那位幕后主家派来的,但也可能是那位贵女自己雇的人,他们跟了他一路,却又屡屡暴露行踪,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促使他与邓唯礼相遇,即便当晚没成功,过后也会用别的法子制造他与邓唯礼私会的假象。侥幸当晚就让他们成功了,这几个尾巴再无用处,是以一被抓就毒发身亡了。
想到此处,蔺承佑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曾无数次设想皓月散人那位幕后主家是谁,在他看来,那人可能是跟彭家一样怀有异心的某位强蕃、也可能是对中原虎视眈眈的某个邻国派来的细作、也有可能是某位藩国王子、甚至可能是朝中某位因为被冷遇而怀恨在心的大臣。
总之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人除了财力物力,还需有远胜常人的谋略手段。
但是他越查越觉得,除了以上种种,此人好像还对他的行事风格很熟悉。
“对了,可查清楚卢兆安在扬州时都与哪些人来往密切?”
“大多是扬州城的名人墨客。这帮人也常常到长安和洛阳游历,若是赏识卢兆安的才华,极有可能引见他认识京中贵要。”
“好好查一查这帮人。”蔺承佑道,“特别是近一年来过长安的,这帮缙绅表面上闲云野鹤,实则可能与京城某些势力暗中有来往。”
“是。”
“对了,替我备马吧。”
他得去找太子打听一件事。
除了太子,明日他还有一个人要见。
“还有,明日要出城狩猎,你帮我安排见一个人。”
宽奴一愣:“谁?”
“武元洛。”
既然知道书院里那个人是谁了,此前很多事就能串联起来了,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得向武元洛当面确认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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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元洛和蔺承佑在菊霜斋对坐着喝茶。
武元洛脸色很难看,今日原本要随君出城狩猎,走到半路就被蔺承佑拦下来了,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蔺承佑就以要调查案情为由,把他请到了菊霜斋。
这地方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偏巧又坐在窗边,他想起那晚大妹妹出事的情形,几乎一刻都坐不住了。
但他也知道,蔺承佑无事绝不可能把他约到这种地方来,勉强按耐着喝了口茶,哑着嗓子问:“找我何事?”
蔺承佑打量武元洛,短短几日这人就消瘦不少,家中出了这样的大事,武元洛身为武家长子必定焦头烂额。
估摸着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他开门见山道:“说吧,那晚你为何故意接近滕娘子?”
武元洛万万没想到蔺承佑一开口就问这个,望了蔺承佑一会,淡淡道:“这件事与阁下有关吗?”
废话。蔺承佑讥笑:“当然与我有关。你是怎么认得滕娘子的?”
武元洛望了蔺承佑一会,突然笑道:“怪不得那日在骊山上你会好心借玉牌,我早该看出你对滕娘子的心思,你故意捣乱就是怕我接近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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