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1 / 2)
排忧解难我不会,不过这唯恐天下不乱嘛,本太子尚且拿手。要不,我帮你去找小舅舅聊聊?
蔺衡切实被小祖宗逗得笑意荡漾。罢了,他既藏着,就是摆明了要拒绝谈心,眼下还是让他们各自冷静一下的好。
皇帝陛下本想着小吵小闹,等过些日子自然就无事了。
不成想接近年三十的除夕夜,听到的都是廉溪琢清理陈年旧簿、安排年后与西川合作的事宜、甚至抽空去大理寺看了一下午的卷宗云云。
等于说廉大学士近日几乎没合眼,不眠不休的在干活。
最关键的是,蔺衡一直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就让皇帝陛下突然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于是在历经宫人数次禀报某时某地发现一只忙成陀螺的大学士,和禁卫军头子委婉诉苦挨不住某将军的单挑毒打后,蔺衡毅然决然重新参考了慕裎的提议。
两人决定一人攻一个,解不解决得了问题另说,但首先得让这俩不省事的精神状态都回归正常。
廉溪琢那边太子殿下自告奋勇,一通引经据典、慷概陈词。具体效果如何暂且不详,反正是临出门前把做皇帝的那个忽悠得不轻。
蔺衡则换了身不起眼的常服,趁夜避开守卫,溜出宫门前往城防营帐。
城防营帐并非出征时随意搭建那种休养棚,而是一片占地百亩的集训演武场。
纪怀尘若遇军务缠身,偶尔也会在分配给中央将军的官邸里歇个囫囵觉。
蔺衡不愿耽搁,便省去了通传部将的全过程,兀自穿过数间厅堂,一脚踢开了武场上缠斗着的两个人。
左侍卫长赵珂也是个厉害角色,其他兄弟都不是纪怀尘的对手,几番车轮战下来,就剩他还在强撑着被教做人。
赵柯挨了一记踹碰巧完美躲过纪怀尘的攻势,他正欲开口感谢,回头一见蔺衡冷若冰霜的脸,登时吓得往后退去好几步。
陛、陛下?!
还不走,打没挨够?
蔺衡一面说一面挽起衣袖,顺势冲爱将抬抬下颌。
不是想切磋吗?孤陪你!
纪大将军这会儿打红了眼,未近身就有一股浓烈的酒气传来。
惹得蔺衡也懒得给他留情面,拳脚肉搏区区三招就给人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清醒了没有?蔺衡一手抵在他颈侧,另一手抓起把土就往他脑袋顶上糊。瞧瞧你这副德行,心上人跑了就什么都不管了?
那些都是陪你出生入死、浴血奋战过的部下,想打架尽管来宫里找孤就成,拿无辜的人撒气算哪门子本事?!
蔺衡原就本着一招制敌去的,没刻意蓄力,几记重击全落在对方膝弯和腹部。
纪怀尘伏在地上喘息,骨节疼得他不住抽冷气。如此一番折腾,酒劲倒确实消退了不少。
陛下.........教诲的是,臣........知罪。
孤想听的是这个吗?知罪,孤看你是还想挨打!
纪大将军先前交手众人早已精疲力竭,又在武力值的碾压下,实在没多余心思同蔺衡放肆了。
他抬手做了个讨饶的动作,摇摇晃晃站起身,从腰间抽出把佩剑递过去。
臣知兄弟们体恤宽忍,并未曾下狠手。臣所言,是指轻待皇室宗亲之罪。
廉溪琢的那把软剑蔺衡也很熟悉,剑身由能工巧匠耗费数月锻造而成,刚韧并济,削铁如泥。
剑柄处有隅清二字,那是纪怀尘一笔一划亲手刻上去的。
脂粉赠美人,良剑赋知己。陛下,他说还给我,不要了。
还不是你自找的?蔺衡没好气一哼。
得亏廉溪琢脾气好,若换了孤,非得用这把剑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伤人伤己,愚蠢至极。
纪怀尘不由酝出一抹苦笑,这个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却满身颓败。
是啊,愚蠢至极。他垂首喃喃。可是我能怎么办呢?父亲临终前嘱托我,不论如何,一定要守着隅清成家立业。
他曾受过太多苦,本该得天意眷顾,拥有个幸福美满的小家,琴瑟和鸣,子孙绕膝。而我这样连有没有以后都不知道的人,又怎配从中阻拦,妄想与他携手一生?
战场上刀剑无眼,说不定哪日我就会以身殉国。陛下,难道您要我的遗魂看着他,为我守丧扶灵吗?
纪怀尘腰背疼到站不起来,索性潦草往地上一坐。
他说十七年的等待也捂不热我的这颗心,他错了。多少次我腹背受敌,在死人堆里苟延残喘,眼前闪过的都是他的面庞。
我经历过绝望与杀戮,便想好好护住他,也护住将军府的荣光百年不衰。
话说到底,你究竟是信不过他,还是信不过孤?
蔺衡负手冷笑:纵然没有以命拼搏的战功,那等鸟尽弓藏的龌龊事,难不成孤会做?
陛下当然不会,当初我既举尽兵马迎您登基称帝,就是看重您的坚韧睿智。也正因如此,纪氏一族世代忠良,我怎可为一己私情,弃江山于不顾?
南憧的江山又不是明日就要亡了,你大可以...............
我不可以!
纪怀尘猛然抬头,尘土满覆的脸上淌下两滴浊泪。
他是我少时相遇便决定要守护一生的人,我怎能给他希望,又残忍的让他失望?
那你忍心看着廉溪琢从此刻起就不好过?
蔺衡着实被纪怀尘的迂脑筋给搅动气了。
好,你若执意如此,我便不再多劝。
只一点,守着你那破原则跟他分道扬镳,或者趁你们都还在的时候彼此珍惜。怀尘,时日不待这四个字,你自己掂量清楚罢。
第63章
难得出趟门,蔺衡从城防营帐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宫,而是折转到西市的糕点坊去探寻了片刻。
凛冽气候,寻常铺子早在天色擦黑之际就已然闭户,唯独那家老字号的济林斋还烛火通明。
皇帝陛下便挑了几样慕裎爱吃的点心打包,再沿着主城街道走走散一散心。
他在登基最初就很喜欢偷溜出来,以旁观者的身份瞧瞧这世间百态。
鸡鸣狗吠,蓬窗小舟。
女子倚门浣衣,男子熬浆煮羹。三邻五舍的孩童手执风车追赶嬉戏,一首童谣从街头唱至街尾。
这种令人羡滟的生活是皇室中不曾有的。
所幸如今慕裎在身侧,倒还趁此享受了几日宫闱外的恬淡与安逸。
好罢,我先收回恬淡安逸这四个字。
蔺衡面无表情,盯着藕湖亭内烂醉得不成样子的两个人,后槽牙不禁咬紧。
说好的分头行动呢?敢情就我一个人里外忙活?
小舅舅切实是喝多了,歪在翻倒的矮凳边,捧着空酒壶还一个劲的往嘴里灌。
太子殿下比他斯文些许,安安静静坐着。不过半张脸埋进了兰花豆的碟盏中,眯着盹儿还不忘翕动唇瓣咀嚼。
喝这么醉,真不知你俩这是谁安慰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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